趙桓熙在殷夫人那裡用過飯,又略坐了片刻,小夫妻倆便回了慎徽院。
趙桓熙那股興奮勁兒還沒過去,正拉著徐念安說畫舫上的事呢,敦義堂的胡媽媽來了。
“爺,奶奶,國公爺說今日玩得開心,這做東的費用就由他出了。”胡媽媽笑眯眯地遞來一個厚厚的紅包。
趙桓熙道:“今日我做東,祖父玩得開心是我的榮幸,又怎能叫他拿錢呢?這銀子我不能收。”
“這……”胡媽媽一臉為難地看向徐念安。
徐念安伸手接過她手裡紅包,笑道:“長者賜不敢辭,勞煩胡媽媽回去替我們多謝祖父慷慨。”
胡媽媽這才笑了,行個禮回身離開。
趙桓熙瞪大眼瞧著徐念安:“你怎麼能拿祖父的錢呢?”
徐念安拉著他回到房裡,道:“祖父怕是太喜歡璩公的那幅字,拿銀子向你買呢。你不收下,是不想賣給他的意思?”
趙桓熙:“……這話從何說起?”
徐念安問他:“璩公將字贈你時,怎麼說的?”
趙桓熙道:“他說感謝我做東請他,讓他欣賞到如此美妙的仙樂美景,和老友喝酒聊天,十分儘興。”
“也就是說,這幅字,實際上是客人對主家邀請赴宴的謝禮。如今祖父拿銀子來說他出這費用,那這場宴席最後的主家是不是就由你變成他了?他收下那幅字,是不是也是理所應當?”
趙桓熙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其實又何必呢?若是祖父想要,我自是雙手奉上。”
徐念安道:“國公爺做祖父的,又怎好意思占你這個做孫子的便宜?再說那也不是彆的東西,是千金難求的璩公的字啊,寫的還是鄺先生即興所做的新賦,你瞧著吧,未來一段時間,祖父那兒可有的忙了。話說回來,這個紅包好厚啊,快,數數有多少錢!”
徐念安將紅包遞給趙桓熙,趙桓熙無奈,接過紅包將裡麵厚厚一疊銀票拿出來,“一,二……”
“你這樣數數到猴年馬月!”徐念安見他數一張就把一張銀票放到桌上,實在看不過眼,接過他手中的銀票,對中一折,用手指夾著,刷刷刷地數了起來。
趙桓熙在一旁瞠目結舌地看著,從未見過有人數銀票數得這樣順溜的。
不過須臾功夫,徐念安就數完了,一百張,整整一萬兩。
趙桓熙:“太……”
“發財了!”徐念安捧著銀票歡呼一聲,笑得見眉不見眼。
趙桓熙愣了下,也忍不住笑起來。
徐念安高興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他:“你剛才說太什麼?”
趙桓熙原想說太多了,見她如此高興,便眉眼如月道:“太好了!”
敦義堂,國公爺正愛不釋手地欣賞著璩公的那幅字,向忠忽匆匆來報:“國公爺,不好了,五房二姑娘投繯了!”
國公爺急匆匆趕到五房院中時,趙姝嫻已經叫人救了下來,正倒在床上哭。
這種事情,也不便叫大夫,國公爺聽說無事,沉眉走到院中。
老太太站在那兒,冷冰冰地瞧著他,開口便道:“好好的孩子,叫逼成了這樣,你滿意了?”
國公爺扭頭就走,口中道:“你隨我過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令德堂。
國公爺在正房中站定,屏退下人,背對著老太太道:“你還回佛堂去吧,不要出來了。”
老太太一驚,死盯著國公爺的背影道:“你害死我唯一的兒子,苛待我的孫兒孫女,現如今,還要囚禁我麼?你休想!我死也不從,你能奈何?”
國公爺倏然轉身,看著這個與他成婚快四十年,但看起來卻越來越陌生的婦人,道:“我知道明城的死對你打擊很大,這十年來,我一而再再而地容忍你,也是看在這件事上。但是你,行事越發沒有分寸不知收斂,你真以為明城死了我就會寬容你一輩子?”
“我做什麼了?你不過聽了外人言兩語,就把罪名往我頭上扣,便是上公堂,也要講究個罪證確鑿!”老太太厲聲道。
國公爺看著不知悔改的她,冷笑一聲:“上公堂?你不要臉,明城還要臉,我不能叫人知道,光明磊落矯矯不群的他,有你這樣一個母親。”
這句話便似一把尖刀直插入老太太的心臟,一瞬間便叫她麵白如紙搖搖欲墜。
國公爺不再與她多說,越過她向門外走去。
老太太陡然回過身來,嘶聲大罵道:“趙愷槊,你心裡從來都隻有你那個死去的原配,既如此,你何必娶我?我這一生,都叫你給毀了!”
國公爺腳步頓了頓,到底是沒說話,直直地走了出去。
“派人來守住令德堂,不許人進出。”出了院子,國公爺吩咐守在院門外的向忠,向忠應了。
國公爺轉身往五房那邊走,走不了兩步,突然身形一晃。
向忠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擔心道:“國公爺,您沒事吧?”
國公爺晃了晃腦袋,視線再次清晰起來,道:“無事。”
他回到五房的院子,將五太太叫到正房。
“從今天起,不要再去見老太太,她若托人傳話給你,也不許聽。好好教養兩個孩子,你要明白,這兩個孩子才是你後半生的依托,而不是老太太。”國公爺語氣嚴厲地叮囑道。
五太太內心惶惶不安,喏喏地應了。
“好生管束姝嫻,一個大家小姐,動不動尋死覓活,成何體統!”國公爺最後訓了一句,帶著向忠離開了五房。
慎徽院,趙桓熙去沐浴了,徐念安叫來宜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