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 125 章(1 / 2)

公府佳媳 江南梅萼 13490 字 8個月前

月的金明池邊,桃花灼眼楊柳堆煙,綠茵鋪堤遊人如織。

殷夫人一行下了車,一路走過去,遇著不少姻親故舊。她想找個人少的地方鋪席坐下,尋了半天發現好地方都被人占了,正失望,耳邊傳來徐惠安的聲音。

“姐姐,姐姐!”

她扭頭一看,果然是徐惠安。小姑娘穿得鮮亮明媚,像枝剛含苞的花骨兒似的惹人憐愛。她從旁邊一株桃花樹下快步走過來,身後還跟著餘銘學。

兩人向殷夫人徐念安等人見了禮,說他們在不遠處占了一塊地方,邀請殷夫人一行去那邊坐。

殷夫人跟著兩人走過去一段路,赫然看到徐墨秀和陸豐兩人在兩株桃花樹下用茵席占了好大一塊地方。

殷夫人看著彆處擠擠挨挨的,他們這兒這般空曠,忍不住笑問:“這麼大塊地方是如何占下來的?”

徐墨秀和陸豐兩人向殷夫人行了禮,徐墨秀笑道:“陸兄來得早,尋了塊視野最好的地方用席子占了,有人來問,他便說‘我家人馬上就來’,旁人也不好意思叫他讓地方。”

殷夫人笑道:“趕巧不趕早,倒讓我們占了便宜。”

陸豐矜持地一笑,溫文爾雅地請眾人過去坐。

殷夫人在茵席上跪坐下來後,發現此處確實視野獨佳,富麗壯觀的駱駝虹儘收眼底,上麵各色藝人,吹拉彈唱,歌聲琴聲空靈悠揚。

黃鶯在花枝間婉轉鳴叫,乳燕在碧波間輕盈翻飛。

殷夫人許久未見這樣的春景,一時心情大暢,側過頭對趙佳臻徐念安道:“早知道該帶些酒來的。”

一旁陸豐立刻接話道:“伯母想飲酒麼?我帶了武陵春和梨花白,不知伯母是否飲得慣?”

殷夫人喜道:“有的飲就不錯了,難不成還挑麼?快些拿來。”

陸豐遂叫隨從去溫酒,他自己從食盒裡將醃藏菜蔬,香糖果子,雕花蜜餞,包括瓜子香榧等一一取出。

殷夫人瞧著他周到體貼又風度宛然,心裡一時歡喜一時憾恨,想著若這是自己女婿不知有多好。

殷洛宸看陸豐在殷夫人麵前大獻殷勤,忍不住去看身旁的傅雲津。

傅雲津低著頭,並無表示。

他心裡暗暗歎了口氣。

酒溫好後,陸豐拿來親自給殷夫人斟上,又給趙桓熙徐墨秀等人斟。

輪到趙佳臻時,她道:“不必了,多謝,我不飲酒。”說完招呼萱姐兒:“萱姐兒,我們去那邊看野鴨可好?”

“好啊,等我抓一把瓜子去喂它們。”萱姐兒抓了一把瓜子就跟著趙佳臻跑了。

殷夫人沒在意。

眾人喝過一輪酒,殷洛宸叫趙桓熙傅雲津去垂釣,徐墨秀和餘銘學等人也跟著去看熱鬨,隻有徐念安還賴在席子上陪著殷夫人喝酒聊天。

殷夫人說了一會兒話,抬眸一看趙桓熙那邊,看來看去總覺得少一人。

她一轉頭,發現不遠處的金明池邊,陸豐和趙佳臻麵對麵站在一處,萱姐兒正朝趙桓熙他們那兒走去。

她一口酒險些嗆著,放下杯子用帕子掩著嘴,眼睛死死盯著陸豐和趙佳臻那邊。

“母親,光看作甚,吃菜啊。”徐念安碰了下她的胳膊,夾了個雕花蜜餞給她。

殷夫人用手拿了,也顧不上吃,低聲對徐念安道:“陸豐和佳臻什麼時候聊上的?”

徐念安笑道:“母親這般緊張做什麼?難不成您以為今日在此遇見陸豐,真的是純屬巧合麼?”

殷夫人:“……”

徐念安為她解惑:“我弟弟昨日特意派了人來問我的,問我們今日去哪兒踏春。”

殷夫人驚疑不定:“你的意思是,陸豐瞧上了佳臻?”

“不行嗎?姐那麼美,彆說男子,我瞧著都喜歡。”徐念安微笑道。

殷夫人又看了眼陸豐和趙佳臻那邊,還是覺著不可思議:“可是佳臻和離過啊。”

“那又如何?世上婚姻不幸的婦人何其多,有幾個能像姐這樣有魄力和實力和離的?這還不夠讓世上男子高看她一眼麼?”徐念安道。

殷夫人驚奇道:“你這說法倒是新鮮。”

徐念安揚起唇角:“母親不妨細想,是不是這個理兒呢?”

池畔,趙佳臻看著在河麵上悠閒鳧水的野鴨,對一旁的陸豐道:“陸公子,你究竟意欲何為?”

“我欲上門提親,不知你能應否?”見一麵不易,陸豐也不繞彎子,直言道。

趙佳臻一愣,似是沒想到他會直接到這個程度。她詫異地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抱歉,不能。”說完轉身欲走。

“趙姑娘,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向一個女子求愛,你可以拒絕,但至少讓我知曉,我因何失敗。”陸豐衝著她的背影道。

趙佳臻腳步微頓,也不回身,隻微側臉道:“你們讀書人不是最在意聲譽名節麼?我是和離過的。”

“你和離之事,因家世關係,在京城傳播甚廣,心正之人,都知錯不在你。苦海回頭,是你的勇氣,也是能力,我隻有欣賞,斷無成見。”陸豐道,“若我娶你,有人會因此看不起我,這是辱我,更是辱你。這樣的人,我亦不屑與之相交。”

趙佳臻沉默。

灼灼其華的桃花無聲地攏著一前一後站在樹下的兩人。

良久,趙佳臻問:“為何是我?”

“我曾對人言,我對未來妻室的要求就兩樣,一,孝順,二,知禮。孝順是對家人,知禮是對外人,沒有與我相乾的。因為我知道我自己的要求若是說出來,怕就找不到了。元宵燈節,禦街之上,你在茶樓下抬頭往上看,風帽從你頭上滑落下去,看清你容貌的那一刹那,這些年詩詞歌賦裡讚頌過的美人,年少時幻想過的佳麗,一瞬間都有了臉。”

陸豐從身後走近她,坦誠道:“我自身對妻室的要求既簡單又苛刻,那便是,需能讓我一見鐘情。一見鐘情是文雅的說法,說白了,便是見色起意。我陸豐今年二十有一,唯獨對你,見色起意,故而求娶。”

趙佳臻聽到這裡,耳根都紅了,低啐一句:“登徒子!”丟下他就跑了。

殷夫人在那邊伸著脖子看得心裡七上八下的,見趙佳臻突然丟下陸豐跑了,陸豐也沒再跟上去,著急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說著說著就跑了呢?”

徐念安道:“姐姐若不動心,應當沉穩地離開,若是生氣,應該虎著臉離開,這紅著臉跑開的,就很耐人尋味。娘,陸家怕是很快就要上門提親了。”

殷夫人道:“他們若真來提親,我給你打一副頭麵。”

徐念安失笑:“他們若來提親,不是應當給姐姐打麼,給我打什麼?”

殷夫人也笑道:“這叫闔家同慶。”

趙桓熙那邊,魚一條還沒釣上來,餘銘學已經在一旁說了十餘種各種魚的做法,聽得眾人口水分泌。

萱姐兒是個忍不得的,大聲道:“我好想吃魚,京城哪家的魚做得好吃?”

徐惠安小聲道:“我四姐夫家的魚羹挺好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趙桓熙一聽,馬上道:“對對對,漁耕樵,魚羹特彆好吃。你這一提我又想吃了。”

殷洛宸拍他:“你小聲些,魚都被你嚇跑了!”

趙桓熙道:“你慢慢釣吧,我去叫我娘還有冬兒去漁耕樵吃魚去了。”

萱姐兒:“小舅我也去!”

殷洛宸:“……”

一行人在金明池呆了一會兒之後,又浩浩蕩蕩跑到漁耕樵去吃了魚羹,然後才各回其家。

陸豐一回到陸家,就去了陸老太太的院子。

陸老太太也剛和陸老爺踏春回來,見了自己的孫子,問道:“你一大早急吼吼地跑出去,聽說還帶了不少酒水小食,是到哪裡去了?”

陸豐答非所問:“祖母,孫兒看上一位姑娘,想請祖母為孫兒做主。”

陸老太太自徐家小妹被餘家聘走之後就一直在為陸豐的婚事操心,如今聽他自己說看上了,頓時來了精神,問:“哪家姑娘?”

陸豐道:“靖國公府長房嫡女。”

陸老太太一聽靖國公府四個字心裡就不喜,心道怎麼又是這個靖國公府?那老國公算盤打得劈啪響,什麼好的都往自家扒拉,也不管自家兒孫的德行配得上配不上,險些壞了她孫兒的終身。

不過靖國公府長房居然還有未出嫁的嫡姑娘?是了,是有一個,就是去年年底和離回去的那個。

一想到這個,陸老太太臉就放了下來,問陸豐:“是與定國公府和離的那個?”

陸豐也不隱瞞,點頭:“正是。”

“你豬油糊了心竅了?你要娶,什麼樣的娶不著?非得娶個和離過的?不成,我不同意。”陸老太太不滿道。

陸豐看著陸老太太誠懇道:“祖母,當初我未曾見過趙家五房二姑娘時,父親叫我娶,我也同意了。後來與靖國公府退婚,您又叫我娶徐家小妹,我雖心裡覺得她年齡太小非我良配,但為著您的意願,我也去問了。在遇見趙家長房姑娘之前,您和父親叫我娶誰,隻要您倆覺得合適,我都沒意見。縱不能如膠似漆,為著夫妻名分與她相敬如賓我總是做得到的,因為我心中沒有心愛之人。”

陸老太太聽他言辭懇切,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著他。

“但是見過趙姑娘後,我做不到了。我心愛她,若不能娶她,娶誰都是憾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您和父親一意孤行,我自然也反抗不得。但我這一生,於夫妻感情上,再不能體會半分喜悅。”

陸老夫人心疼又焦急,切切道:“你才見過那趙姑娘幾麵?就知道她一定是你的良配?”

“祖母說過,人與人之間是有眼緣的。孫兒堅信,這世上不會再有女子比趙姑娘更合孫兒的眼緣。”

“可她是和離過的啊,你又何必……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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