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六十年代好種田(捉蟲)(2 / 2)

為人民服務[快穿] 金麵佛 19393 字 11個月前

朱團長笑著罵了句:“來來來,你說說看,你的小名叫個啥?”

嚇得那小知青立刻往同伴身後縮。

大家小心翼翼地為杜家兄弟讓出道,好讓人家母子團圓。

薛秀琴向來是想什麼就說什麼,滿眼羨慕地冒出一句:“多好啊,他們一家人在一起了。”

朱團長直接往眾人心窩子上插刀,完全不體諒小孩子們的心情:“羨慕吧,早點讓你們家人過來,一家人團圓,多好。咱們寧甘哪兒差了?你們說說看,你們來了以後是餓著你們還是凍著你們了?”

這個,說話得憑良心。寧甘農場雖然比下有餘,但是比起大城市,那真是差遠了。

就說說這中秋節的慰問吧,從門口傳到他們每個人手上的,不過一塊月餅和一顆石榴。

朱團長還煞有介事地強調:“本來是想給你們把沙棗也帶過來的,不過棗子還不到最甜的時候,就再等等吧。”

眾人直接嗬嗬,還有膽子大的人衝領導放話:“反正我們記下了,要是我們來不及回去吃沙棗,我們就等著沙棗乾。”

朱團長笑著搖頭:“你們這幫家夥,這不是東西不好帶嗎,你們600來號人呢,哪有那麼多車子給我運東西。行行行,沙棗乾就沙棗乾吧。”

說著,他還歎氣,“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把你們家裡寄到農場的東西給你們帶過來了。”

啊,天啦!家裡給他們寄東西了。

這下子所有人都顧不上他們辛辛苦苦蓋出來的蔬菜大棚了,迫不及待地往回奔。

田藍都懷疑自己看到了動畫片的特技效果。這些小哥哥小姐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居然瞬間就漂移了。

她自己倒沒跑。

畢竟作為一個夜夜都能在空間裡大吃大喝的bug存在,她還是很有資本展現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定姿態的。

再說,雖然陳家人對她好,她也感恩對方的善意。但她畢竟不是個在缺愛環境下長大的小孩,作為成年人,也不會真移情將人家當成自己的親爹媽,自然掛念程度有限。

顯然這種淡定的姿態很吸引人,尤其受領導同誌的青睞。

朱團長就伸手主動招呼田藍:“那個,小田,你過來帶我看看,這些菜是怎麼長起來的?”

這種當麵向領導彙報工作的事情,田藍當然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

雖然很有可能領導隻是想把單獨說話的空間留給杜家母子三人。他們同樣沒有急著回宿舍。

田藍趕緊上前一一介紹:“通過調查部隊的食譜,我們發現現在最缺的是綠葉蔬菜,所以這邊目前以種植綠色蔬菜為主,最好是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那種能夠持續供應。這個栽培槽的底部,我們鋪了塑料薄膜,這樣就可以防止滴下去的營養液滲透到地下,造成水肥的浪費,最大限度的利用水肥。哎呀,黃瓜居然都開花了,嗐,團長,你看,是不是挺好看的呀?”

瞧瞧風中搖曳的小黃花。

這從空間裡拿出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她本來還以為起碼得再長上兩三個禮拜才能開花呢。看樣子,說不定他們能吃到秋黃瓜呢。還有辣椒和西紅柿,到時候差不多也能上市了吧。

朱團長東張西望,在大棚裡看了半天,到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你們火爐裝在哪兒的?是不是在石頭牆裡麵?”

這裡麵溫度明顯比外麵高好幾度呢!

田藍勉強壓抑住心中的得意:“我們溫室一個是利用地熱,另一個就是石頭白天吸收光熱,晚上釋放出來,給大棚起到了保溫的作用。後麵我們會持續監測大棚的溫度,檢測能否通過鋪設地膜以及增加小拱棚的方式來進一步提高溫度。讓棚裡的蔬菜在不用額外加火爐的情況下安然過冬。”

朱團長聽得目瞪口呆,隔了半晌,他才冒出句:“還是你們這些娃娃能想。好好種,這種好了,我給你們請功。”

田藍可不會謙虛地推辭。因為她清楚的知道,新技術獲得官方肯定與表彰鼓之後,再大麵積推廣的難度係數就會下降很多。

她迫不及待地想將無土栽培和溫室大棚推向全國呢。這樣即便再碰上天災人禍,大家餓肚子的概率也能下降不少吧。

哎呀呀,大棚分好多種啊,她要努力再想想,在不同的情況下究竟哪種大棚最合適。

嗯,抽空再跟郝建設討論下,看這些大棚能不能建起來。

朱團長一邊看一邊點頭,狀似不經意地冒出了句:“哎呀,你們天天在戈壁灘上忙,這日常後勤工作也得做好。部隊的人總不好天天給你們做飯。這樣吧,我做主了。”

他抬高嗓門,朝杜家母子的方向喊了一聲,“那個,杜老師,既然現在學校也沒開課,你就先暫時在這邊幫幫忙,給孩子們燒個飯你看成不?”

他笑容懇切,“沒辦法,這邊離農場遠,條件又差,大家都惦記著家裡,不願意過來。既然你兩個小孩都在這邊,你就當幫農場個忙吧。”

杜老師愣了下,顯然也是遭受了突然襲擊。不過她並沒有推辭,隻是有些擔憂:“我沒做過這麼多人的飯,不知道該怎麼準備。”

朱團長哈哈大笑:“你還以為要頓頓四菜一湯啊?簡單的很,量大管飽有味道就行。小田,你找幾個人,你們也組成個炊事班,到時候就負責大家的夥食。”

杜忠江瞬間緊張,之前朱團長並沒有和媽媽說過這事,隻說帶她過來看看他們,讓她住幾天,然後再跟部隊的車回去。

結果現在這樣,是先斬後奏,先把人騙過來再說嗎?

他勉強擠出笑容,央求地看著朱團長:“不用了吧,我媽不怎麼會做飯,以前我跟我弟弟也是吃食堂的。”

媽媽身體這麼差,怎麼能夠在工地上乾活呢?媽媽性格又這麼要強,肯定不甘落在人後麵,到時候不是要媽媽的命嗎?

田藍心念微動,笑著說杜忠江:“你以為領導是讓你媽真的給我們燒飯嗎?團長是怕我們不懂事,寅吃卯糧,補給一送過來我們就乾光了,後麵隻能扛皮。”

朱團長笑得直拍大腿:“哎呀,你們還曉得你們的毛病哦!對,就是這樣,有個大人在這裡看著你們,我才放心。一個個這些天心野了吧啊?安排個老師過來,剛好晚上給你們上上課,也長長知識。”

杜忠江已經快要哭了,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是媽媽的身體真的乾不了重體力活。

他支支吾吾道:“我們已經開始上課了,我們自己在上夜校。”

朱團長濃眉往上挑,高興的不得了:“那不是好事嗎?現成的老師送給你們呢。我可聽說你媽是全才啊,所有的課都能教。好好學吧,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杜家兄弟居然還沒有眼力勁,硬著想要繼續說話。

田藍不得不朝他們使了個眼色,話裡有話道:“阿姨,我們這裡條件雖然差點,但絕對算是世外桃源,清靜自在的很呢,最適合工作學習。”

傻不傻?你倆沒看到孔老師的遭遇嗎?朱團長能攔住一時,還能攔一世?人家孔老師都算是農場的老職工,土著了,被抓出去批.鬥不照樣沒辦法。何況你們家這種沒根沒基的外來戶。躲出去,避過風頭才是正理。

朱團長安排完人,也不在戈壁灘上多呆,他拉著高連長一塊兒去部隊裡找老夥計們嘮嗑。

看著領導離開的背影,杜忠江憂心重重:“那會不會讓我媽一直在這裡呆著?”

田藍終於不耐煩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肉?讓你媽告訴你,她在城裡究竟遭遇過什麼。同樣的事情,你希不希望她在寧甘農場再來一遍?”

洪水來了,你要心疼你家的財產,那就自己陪著房子一塊埋葬在洪水中吧!

“可是軍長也說……”

“可是什麼可是!”田藍胸中一股無名火起,終於爆發了,“你沒有聽到最高.指示嗎?懂不懂什麼叫造.反有理?好人打好人叫誤會,好人打壞人叫活該。無論誤會還是活該,死了都是白死!最高.指示的定義是什麼?你沒有數嗎?讓你讓你弟弟讓你們媽媽避出來,已經是朱團長他們能夠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

杜小弟被她疾言厲色的模樣嚇到了,嗚嗚地哭了起來:“怎麼會這樣?不是說這邊不一樣嗎?”

田藍強行壓著怒火,沒好氣道:“你問我我問誰去?這世界上無解的難題多了去,你就不活不過了。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人還好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在哪兒不是工作?”

杜老師趕緊出來打圓場:“是啊,現在也沒學生聽我上課,我能給這麼多人上課,我才是最幸福的呢。就是有一件事,田同誌,我不太會做飯,也不太清楚大家的口味,怕到時候大家會不滿意。”

田藍扯扯麵皮,露出個笑:“沒事,餓得不行的時候能有口熱乎飯吃就已經很好了,我們沒那麼講究。至於大家的口味,大鍋飯就沒有什麼口味可言了。隻要不是太奇怪就好。”

她深吸一口氣,走出了大棚。

秋天到了,戈壁灘上的夜晚可真冷啊。即便沒有狂風飛舞,但夜風吹在人身上,還是帶著深深的寒意。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可是究竟誰又說得清,這一年的秋天,這個國家究竟收獲了什麼呢?

月光泠泠,像流水一樣傾瀉而下,照亮了荒蕪的戈壁灘。

田藍想到了那句詩“大漠沙如雪”,就是不知道當時詩人看到的究竟是月光還是砂壤土上泛出的鹽堿呢。

寒冷讓她的心頭的無名業火漸漸歇下,她伸出手,遙遙朝月亮做了一個乾杯的手勢。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詩仙到底是詩仙啊,看,多灑脫。

不像她,如此患得患失。

她在夜風中站了會兒,到底受不了寒意,還是裹著衣服朝宿舍走去。

大老遠的,她就聽見營房裡傳出的喧囂聲。所有人都興高采烈,有人在追逐打鬨,有人抱成一團嘻嘻哈哈,還有人扯著嗓子大聲唱歌。

每個人都青春正好,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快活。

在這一瞬間田藍突然間明白了,為什麼會說祝人青春永不老。因為青春是這樣的蓬勃向上,青春是這樣的燦爛美好。

即便是寒風凜凜的秋夜,一年由盛而衰的季節,他們的蓬勃朝氣,依然是充滿了希望的朝陽。

有一瞬田藍甚至有些看呆了,恍惚如入夢境。

她站在營房門口,下意識地伸手撐住門。

門板晃蕩了一下,她才看見門口居然坐著個人。

“金霞姐,你在這兒乾什麼?”

戴金霞揚起臉,麵上顯出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色,聲音聽上去飄忽極了:“你說,我要不要寫信喊我大伯過來?”

田藍蹲下身,輕聲詢問:“怎麼了?他在醫院不好嗎?”

“很不好。”戴金霞苦笑,“他很嚴格,一板一眼的,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其實他是為了他們好,因為當醫生容不得馬虎。”

更多的話,她不能說,但是田藍已經心下了然。

不受控製的權利驟然降臨到一個人身上時,很多人的反應都不會比驟然闊了的阿Q強。

誰的心中沒有惡意呢?社會規則乃至法律都是為了遏製這種惡意的存在。當這些都消失以後,膨脹釋放出的惡意能夠把一個正常人都變成魔鬼。

田藍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戴金霞的問題。因為覆巢之下,豈有安卵;因為星星之火,已經燎原。被“誤殺”的人,除了躲,還能怎樣?

她想了半天,試探著提議:“你大伯有沒有參加巡回醫療隊呀?送醫藥下鄉?”

她記得她媽博士生階段的導師,當初好像就是這樣稀裡糊塗,幸免於難的。

導師當時家人都已經下放去了農村,所以他光身一人無牽無掛,每次巡回醫療的時候,他都積極參加。

巡回結束要回城,總是碰上病人來求助。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城裡來的專家基本上就是農村及偏遠地區病人唯一的希望。他這人心軟,總是忍不住留下再替人看病。

如此一來,他在鄉下的時間長,留在醫院的時間倒是短的可憐。反而陰差陽錯地躲過了醫院方麵的批.判。

至於在鄉下,他也被抓過,要打倒他。但是他看過病的老鄉太多了,關鍵時刻總有人想辦法把他送走。就這麼走走停停,他愣是熬過了最難的那幾年。後來情況緩解,他才回到醫院,恢複正常工作。

老頭兒自己也說,他對當權派沒威脅,又老在外麵待著沒存在感,所以人家第一個要運動的對象基本都想不到他。

畢竟革.命不革.命的,他沒看出來,不過扯虎皮做大旗他倒是瞧的真真切切。說到底不過四個字:爭權奪利。

為了爭權,什麼人性的底線都是浮雲。

他們對權力或者說是特.權的貪婪,如同饕餮,絲毫不遜色於資本家之於財富。

田藍認真看著戴金霞,再次建議:“你大伯不是一直想搞流行病調查嗎?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不如早點動起來。萬事開頭難,再不容易的事,也要有人做。”

戴金霞咬咬牙,終於沒忍住,恨恨地咒罵:“等著吧,總有一天……”

她沒有說下去,隻胸口上下劇烈起伏。

田藍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後站起身,用力拍拍手,招呼屋子裡的知青:“有件事我要宣布一下。杜老師今後就留在我們知情突擊隊,幫我們做飯,晚上給我們上課。我們白天生產革命,晚上學習,就是田頭辦學校,與生產相結合。”

知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有人發出哀嚎:“怎麼我來支寧了還要上課啊!”

嚶嚶嚶,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當初想到不用繼續待在討厭的學校裡被書本折磨,還是很竊喜的。

彆說前麵他們也學建築學知識和農業知識了,實用的跟基礎理論的肯定前者更好玩些。

杜老師可是高中老師。

田藍很理解,畢竟即便是她這樣從小到大的學霸,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不想去學校。

不過現在,她板著臉,絲毫不掩飾嫌棄:“好意思呢!一個個,讓你們算營養液配比都有人能給我搞錯了。郝建設教你們畫圖,你們又有幾個畫出來的?這些都是因為基礎不牢靠,空中無法建起樓閣!”

她一張張臉掃過去,開始上激將法,“咋的,要讓人家說你們是技不如人,在城裡混不下去才跑到寧甘種地的嗎?”

哈!開什麼玩笑呢,甭想羞辱人,誰都不能汙蔑他們的革.命真心。那些滿世界晃蕩的家夥才沒資格對他們指手畫腳。

哎呦!

田藍挑高眉毛,果然勞動改造人的思想。這會兒一個個不想著要出去瘋了。

她微笑著點頭:“嗯,是騾子是馬,都牽出來遛遛。等咱們把戈壁灘都變成蔬菜園,上哪兒都是能文能武有知識有文化的社會主義新農民,叫他們跌破眼鏡吧!”

哈,高中老師,土木工程和農學專業的高材生還有人人都有所長可互相學習。這六百多位心懷赤誠知青,沒理由不成長為社會建設的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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