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十年代來抗日(2 / 2)

田藍也不勸她,更不幫小夥子說話。都這麼大的人了,自己要是決定不了自己的人生,真上了戰場也是麻煩。

她不管這事,自然還有其他事要管。

大家放下行李,一邊搭蘆葦窩,一邊就關心將來的田地問題:“這些田到底要怎麼分?”

田藍不假思索:“按人頭分。全家老小,不分男女,幾口人就分幾份地。全村的田都進行測量,然後平均分。”

旁邊立刻有人反對:“這叫什麼規矩?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分田分地哪有女人的事?”

龔麗娜毫不客氣地懟回頭:“上陣開槍打鬼子的,好像也有我們這群女人。什麼?乾活的時候想得到我們,分東西了,我們就不是人了?”

家中兒女眾多的人立刻附和:“就是,女兒也做工,女兒也掙錢,女兒也養家,女兒不比男兒做的少。”

他們當然不能退讓,多一個人分到田,那就是他們家的財產了。

幫腔的人多了,反對的聲音就被壓了下去。那些人雖然不服氣,但大勢所趨,他們又人生地不熟的,怕這時候鬨起來會吃虧,隻能捏著鼻子答應。

田藍也不指望現在就讓他們接受婦女也頂半邊天的觀點。畢竟80多年後,男女平等之路還任重道遠。

她需要的是先把製度施行下去,久而久之,大家在潛移默化間,就習慣男女權益相等了。

分田的問題說完了,那就談談如何耕種。

田藍正色道:“我看了應縣的耕種方法,基本上種的是旱地。但是我們這裡有豐富的水資源,完全可以改造成水田。這麼一來的話,我們能種大米我們也能種小麥,而且糧食產量可以得到提高。”

眾人有些犯愁。作為縣城的居民,他們本身就脫離農業生產勞動許久,現在,又要把旱地改成水田,那要怎麼來?這可不是什麼輕鬆的事。

田藍認真道:“就是因為不簡單,所以我們有個想法,大家夥兒把田集中在一起種。”

眾人都慌了。不明白為什麼剛到手的田,好吧,事實上還沒到他們手上,不過已經說要給他們了啊;總之,怎麼一下就飛了?

田藍抬起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吵,先聽我把話說完。日本鬼子掃蕩,越靠近縣城的地方,越容易受到他們的荼毒。為了保護家園,大家必須得團結起來,每個村都得有自己的民兵隊。不管男女老少,隻要敵人來犯,大家都能上陣殺敵。沒有刀槍,我們還有木棍。沒有炸.彈,我們還有石頭。所有人都跟他們拚命,他們就隻有灰溜溜逃走的份。可是,訓練需要時間,大家夥兒吃飯做工都需要時間,這個矛盾要如何解決?”

她伸手指著自己和同伴,“我建議大家像我們一樣,共同出操訓練,共同下田勞動,如果願意的話,還可以吃大鍋飯。幾戶人家聚在一起開夥,既能節約柴火,也能減少勞力。這樣大家行令禁止,行動一致,日本鬼子一看都知道是硬茬,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他們都不願意過來啃硬骨頭。”

眾人麵麵相覷。

有人覺得奇奇怪怪,不明白遊擊隊想乾什麼。

有人卻認為此事甚好。生逢亂世,大家夥兒就願意抱團取暖。尤其是大家族,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即便也沒做什麼,但周圍有這麼多人,自己就會莫名的心安。

現在,遊擊隊願意給他們發紅纓槍發大刀,還允許他們保留自己的鳥.槍、火.銃以及□□,又要安排人手將他們刀法槍法以及如何及時避險打遊擊戰。

這麼好的事,他們為什麼要拒絕呢?

退一萬步講,遊擊隊完全可以轟了城裡的鬼子,然後自己撤退,把他們丟給日本人,不管生死。就算帶他們出來了,也不會給他們安排住處分田地。

遊擊隊又不欠他們的。

這回還是那位老太太先站了出來,旗幟鮮明地表達對遊擊隊決定的支持:“我們家願意入夥,我們家可以出兩位民兵!”

反正她家都已經打死日本鬼子了,算是跟日本人結了生死仇。除了緊緊跟著遊擊隊走,堅決抗日外,他們也沒第二條出路。

盧老太爺一看叫人搶了先,立刻表示:“我們盧家願意鼎力支持。不管農具還是種糧,盧家都可以出借,不用利息,等到收獲之後再償還就好。”

有人在前麵表態,後麵的人也跟著說話。反正都走到這一步了,再肉肉唧唧的也沒啥意義。不如大家商量好了,一塊兒行動,還能快點做事。

盧老太爺也招呼家人幫忙,爭取在天黑前讓大家都有個地方呆著。

田藍剛想喘口氣,龔麗娜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找她:“田藍,不好了,李嘯天要不行了。”

他在戰鬥中表現勇猛,一直衝在前麵,結果中了日本人的招,胳膊上挨了一槍。被他們發現的時候,他簡直就是一隻血葫蘆。

現在,這葫蘆的血要漏光了,他的嘴巴乾得起殼,整個人就像被傳說中的僵屍吸了血一樣,乾癟癟的。

藥鋪的掌櫃搖頭歎氣:“這人出血太多,雖然現在止住了血,但情況估計好不了了。”

唉,多年輕的孩子。跟他的孫兒也差不多大吧,居然就要馬革裹屍客死他鄉了。

龔麗娜在旁邊掉眼淚:“要是在教會醫院就好了,我們可以給他輸血。”

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白胡子大夫根本就沒聽說過輸血,他祖祖輩輩傳的醫術裡,也沒輸血這一項。

中華民族的落後,果然體現在方方麵麵啊。

田藍皺眉毛,咬牙下決心:“我試試吧。”

她手上沒有血,但她從醫院拿了代血漿。她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但總比眼睜睜看著李嘯天死在他麵前強。

沒有輸液的裝置,隻有注射器。那就抽了代血漿,一點一點地往裡麵推。

上個世界裡,戴金霞當赤腳醫生的時候,就這樣治好了一個嚴重脫水的小孩。

現在,戴金霞同誌,請你保佑我吧,也讓我將代血漿順利地推進抗日將士的身體裡。這個,好像叫擴容吧,有助於維持住生命。

更多的,就要靠李嘯天自己的生命力了。

龔麗娜趕緊幫她拿包,看著她抽了粗粗的一管子水,然後一點點地往李嘯天的血管裡推。

沒有人驚呼,沒有人疑惑,什麼時候田藍也會給人打針了。

就好像她莫名其妙就會說日本話,就好像她毫無征兆便練出了一手好槍法。她們已經習慣他不時給她們帶來的震驚,這份震驚更加上驚喜,讓她們在任何時候都心存希望。

沒關係,她們還有田藍,田藍一定會有辦法。

藥鋪的掌櫃可沒辦法像她們一樣盲目樂觀,他隻疑惑:“這樣能救命嗎?”

這透明的像水一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藥?居然要用這種方式打到人身體裡麵。他實在是聞所未聞。

田藍言簡意賅:“應該可以。”

老大夫立刻聽出了話裡的意思,頓時驚訝得胡子都要跳起來了,說話也斷斷續續:“你,你以前救過嗎?”

“沒有。”田藍頭都不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藥給推快了,“這是第一個。”

白胡子老大夫都要瘋了。這群年輕人真是膽大妄為,打鬼子也就算了,怎麼能如此草菅人命?

田藍不假思索:“凡事都有第一次,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

既然她能在空間裡學到醫療措施,那她就不能錯失學習的機會。戰地醫院對於正常戰爭而言至關重要。隻要能夠抗日,她甘願做革命的螺絲釘,讓她乾啥就乾啥。

白胡子老頭仍然感覺這年輕人在瞎胡鬨,根本不知天高地厚。

隔著幾十裡地,還有人跟他抱有相同的想法,隻不過評價的對象換成了她的戰友——陳立恒。

劉成武看著身旁的遊擊隊長,心情複雜莫名。他見過膽子大的,跟人打賭就敢三更半夜往野墳堆裡跑。可像這麼膽大妄為的,他還真隻見過陳立恒一個。

不,這群遊擊隊員都是膽子沒邊的主。

奇襲應縣之後,遊擊隊也損失慘重。雖然沒人當場死亡,但也有10來號人喪事的戰鬥力,被直接送進了藥堂。

後來大家緊急轉移的時候,劉成武還以為他們要鑽進深山老林,好好休養生息。結果到了路口,陳立恒方向一轉,居然帶著他跟幾個兄弟上了小路,然後一路翻山越嶺,直接到了公路旁的土坡上。

沒錯,這人不想韜光隱晦休養生息。他打了一夜的仗,還要繼續打仗。

打誰呀?當然是打日本鬼子。

應縣的鬼子不是被打光了嗎?那不還有前來支援的日本兵嚒。打的就是這群大過年都不讓中國人好好過年的畜生,把他們打怕了打廢了打殘了打軟了,讓他們知道中國人不好欺負。

劉成武被趕鴨子上架,十分崩潰。他就說之前大家到了河邊後,王友誌他們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合著不是去忙著搬東西,而是過來打伏擊了。

就這麼幾十號人,就敢拿著剛從日本人倉庫裡收繳來的槍炮,直接對準前來支援的日本鬼子。

他們不膽大妄為,還有誰比他們更膽大妄為?

正常情況下,打了人家占據的縣城,要麼就牢牢地守住,要麼就趕緊撤退,千萬彆跟援軍打交道。

他們好了,他們居然主動出來打伏擊。

陳立恒還跟他道歉:“不是有意要瞞你,而是這場仗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要是情況不好,我們隨時撤退。我也沒想到他們能你也把路給破壞了。”

劉成武隻想鼻孔裡哼聲:沒想到?你糊弄誰呢?合著人家昨天給你通風報信之後,你還給人安排了任務,讓人大年夜裡不過年,專門破壞公路。

瞧瞧這路的情況,昨晚肯定用炸.藥了。這要擱在平常,早就地動山搖,肯定引起彆人的警覺。但大年夜裡,再窮的人家都想放個煙花爆竹。有那劈裡啪啦的聲音作為掩護,爆.炸聲根本算不了什麼。

還有這幫膽大包天的農民。他們炸了公路不說,居然還不撤退,一個個眼睛亮的跟電燈泡似的。都在乾什麼呀,一夜不睡就不困嗎?手裡抓的又是什麼啊?嗬,連火銃都上了。哪個跟他講江南人文弱的?從男的到女的,從當兵的到老百姓,他就沒見到好惹的主。

陳立恒也無奈。

他明明早就跟送信的魏阿大說好了,隻要他們趁夜偷偷破壞公路就行。等到這段路破壞完畢,他們立刻撤退。此事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結果王友誌上午趕過來時,這群人居然還沒走。

魏阿大給的理由是,他帶人破壞完了公路,看見縣城起了火,就懷疑遊擊隊已經得手了。

他害怕日本鬼子會趁著夜色開車從公路逃出去,就在旁邊等著,準備痛打落水狗。

結果把遊擊隊員都等來了,日本鬼子還沒露臉。

王友誌好說歹說才把這群人勸走。

誰知沒過兩個時辰他們又回來了,手裡還抓著獵.槍和火.銃。前者是用來打鳥打兔子的,後者是用來打野豬的。雖然比不上正兒八經的槍,但也是那麼個意思。

他們為什麼回來啊?因為他們前思後想,覺得光讓日本人的車在公路上趴火還不夠,他們應該趁機好好打一打,不讓這群人這麼順當的就重新占領了縣城。

王友誌都不曉得該說他們不知天高地厚,還是要誇獎他們勇敢無畏。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反而不能再讓這群人走了。因為人多口雜,萬一走漏了風聲,日本鬼子或者漢奸知道遊擊隊在這裡打伏擊的事,這被伏擊的對象恐怕就要變成他們自己了。

他想了又想,索性安排這群膽大包天的農民去前麵山頭砍竹子,這樣不僅能用竹枝竹葉戴在頭上作偽裝,還能明目張膽地監視日本人的車子,好讓這邊做好準備。

結果陳長官一來,看到他們砍下的竹子,立刻誇獎他們有眼光。搞得王友誌都雲裡霧裡,不明白竹子有什麼用。

他以前聽打仗故事說過,滾木從山上滾下去,可以阻止敵人爬山。可這幫日本鬼子的目標並不是他們遊擊隊藏身的小土包啊。難不成陳長官是打算用竹子擋住了前進的路?好叫日本人的車子沒辦法繼續往前開?

陳立恒眼睛盯著公路,臉上帶了點笑意:“你馬上就知道了。快點,把煤油桶準備好。”

他們不僅要火燒日本人的倉庫,還要燒了日本人的車。

遠處響起了卡車的轟鳴聲,日本鬼子來了。

所有人各就各位,誰都不敢大聲喘氣。原本被太陽曬得有些昏昏欲睡的農民們也瞬間警覺起來,抓緊了手上的火銃。

來了來了,汽車來了。

汽車在過拐彎處的時候,因為車速過快,司機來不及刹車,車子前輪陷進大坑中之後,車身沒能穩住,居然直接一個獅子甩尾,側翻了。

土坡後麵隱藏著的遊擊隊員都驚呆了,完全沒想到居然會有這一出。

煤油桶滾下去的時候,王友誌還小聲嘀咕了一句:“白浪費了我們的油。”

就這情況,他們直接將點了火的竹竿丟下去,即便沒有煤油,撞上車子也能燒起來。

劉成武當真沒脾氣了,他就沒見過比遊擊隊更摳門的人。

但王友誌也得承認,有了這一桶煤油,大火瞬間就吞噬了整輛卡車。車身爆炸的時候,彆說跟在它後麵的卡車,就是遠在土坡後的眾人,感覺一股熱浪朝自己的臉上撲來,還有人身上挨了碎片,疼得哎呦。

這爆.炸的威力,完全不遜色一個巨型的□□包啊。

跟在後麵的卡車意識到不對,立刻抓起槍射擊。

遊擊隊員們反應也極快,他們迅速轉移了陣地,直接將杆子手榴.彈對準了後麵的車,具體點兒講,是車窗。

杆子手.榴.彈的準頭比不上直接丟手.榴.彈。但在機槍火力的幫助下,它們還是接二連三撞到了卡車周邊,炸出了一片硝煙。

魏阿大在旁邊看得急死了,忍不住朝陳立恒吼:“長官,讓我試試。”

他怎麼試?他把竹竿當成標槍,像原始人狩獵投擲一樣,用力往前一拋,那竹竿居然直接撞進了車窗,然後爆.炸開來。

車上的士兵見狀,趕緊下車躲避。他們不想遭受前麵車上同僚們同樣的命運。

失去了卡車的掩護,公路上的日本兵就相當於陷入了眾目睽睽之下,完全處於遊擊隊的火力包圍圈裡。

但不得不說,能夠在華夏大地長驅直入的日本兵戰鬥力相當驚人。他們在短暫的慌亂之後,就立刻表現出強悍的作戰能力。

魏阿大還想再往他們身上招呼竹竿,結果被日本人發現了方向,立刻一梭子子.彈過來。

也是他命大,他投擲手榴彈的時候,因為用力過猛,整個人往前傾倒,滾了好幾米遠才被同伴拉住。還沒等他穩住心神,他就瞧見剛才自己呆的位置已經被打出了碗大的一個坑。

媽呀,這日本鬼子,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神.槍手了。

但即便如此,遊擊隊員們也沒退縮。

機.槍手躲在高地的巨石後麵,利用石塊之間的縫隙架著機槍就開始突突突。

他們居高臨下,用的又是從日本人手上收繳來的機槍,威力不比這群日本兵帶來的小。從天而降的子彈讓日本鬼子吃足了苦頭,他們想要抬頭瞄準射擊,結果太陽都不幫他們的忙,刺眼的陽光大大降低了他們的瞄準能力。

而機.槍沒掃射到的地方,手榴.彈又不斷,此起彼伏地在他們腳下炸開。這種爆.炸相當陰毒,因為他們想要回撤的退路也滾來了油桶。這些油桶就是移動的炸.藥包,一旦碰上火,火舌能夠躥上10米高。身上沾了煤油的日本兵一旦碰上火,就連原地打滾也壓不住,誰讓地上到處都是煤油呢。

正因為如此,這場伏擊戰連同前麵攻打應縣縣城的戰鬥,在史書上雖然被稱之為“應縣大捷”,但在民間口口相傳中,它卻有個專屬名詞叫做火燒連營。指揮這場戰鬥的陳立恒本人,從此以後也得了個花名叫做祝融將軍。

雖然他就是一個遊擊隊的隊長,手下連著女兵,不過帶了100來號人。

嚴格來說,這場大捷也隻是相對意義上的大捷。因為兩波被消滅的日本兵加在一起也不足300人。比起動輒成千上萬斬殺中**人的日本部隊,這個戰果當真有限。

隻是,它的意義遠遠不止消滅了300多個敵人。

應縣大捷,打響了江南地區敵後抗日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槍。它不僅是敵後武裝第一次正兒八經主動攻擊日軍占領的縣城,遊擊隊還從此之後便牢牢地把控住了應縣地區。

就連國民政府獲悉此次戰鬥的結果之後,都特地電告全國,予以嘉獎。

在此之前,他們一直當遊擊隊不存在的。

這場戰鬥,打出了中**民的誌氣。讓淪陷區的老百姓真正認識到了他們有敢打日本鬼子的部隊,他們有能打贏日本鬼子的隊伍。從此以後,聚龍山根據地成了大家不可或缺的心理依靠。原先信奉好男不當兵的本地人也漸漸從同情抗日到支持抗日,再到最終投身抗日。

從它開始,星火燎原,大大小小的抗日根據地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建立,它們如星星,照亮了中華民族抗日的希望,如釘子,牢牢地釘在了日軍敵後心臟上。

為了維持自己在江南地區的統治,日本帝國主義者不得不長期駐紮數10萬軍隊來遏製中華抗日軍民的反撲。

而全國遍地開花的抗日根據地和層出不窮的遊擊隊讓這種長期駐紮部隊的人數,不得不被逼著一再上漲。

也正因為如此,缺乏足夠兵源繼續進攻的日本侵略者不得不放緩了北上西進的步伐。在速亡中華的美夢破碎後,最終黯然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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