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三十年代來抗日(1 / 2)

穿越以來,陳立恒第二次感受到憋屈。

上一次產生同等感受,還是他所隸屬的霍家軍不放一槍一炮就拋棄了宛城。

相形之下,田藍的心理素質比他強大多了。最起碼的麵對靠著兩條腿趕上來,見到他們的囧狀主動幫忙搬石頭填坑,好讓卡車開出來的**將士,她還能鎮定自若地跟人家道謝。

那些滿麵煙灰色的軍人倒是落落大方,直接表示這不算什麼。

“你們要是不支援我們,也不會車子趴窩。來,試試吧,應該可以了。”

陳立恒心情極為複雜,麵頰上的肌肉抽動了好幾下,最後隻說了兩個字:“謝謝!”

他點火,他準備轟油門,直接靠大卡車的衝力衝出去。結果車子嗡嗡的沒幾聲,居然又偃旗息鼓了。

大家夥兒都驚訝,咋了?這路都墊了石頭了,按道理來說,這麼大的車子應該能出去。

陳立恒絕望地開了口:“沒油了。”

田藍瞬間呆滯。

也是,車子從天黑開到現在,這半夜的功夫跑了這麼多地方,沒油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現在最怕的就是正常啊。

民國時期的加油站,跟21世紀遍地的加油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它們集中在港口,沒有加油機,要從大油桶中轉到帶有長嘴鐵皮的油桶裡,然後再給車加油。

而抗日戰爭爆發之後,國內汽油供應緊張的一塌糊塗。現在的口號就是十萬青年十萬兵,一滴汽油一滴血。你想搞到汽油,那真是比登天還難!

田藍喃喃自語:“果然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

時代沒發展到這個地步,給你開外掛你都接不住。

陳立恒則懊惱不已:“早知道這樣,好歹炸了火車站,我弄他們點物資呀。”

日本人有汽車運輸隊,他們肯定有油。

**將士跟保衛隊的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不過大家夥兒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車子沒油也不能放在這裡。

這邊打的地動山搖,日本鬼子起碼損失了一個大隊,他們能善罷甘休才怪哩。用不了多久,鬼子就會撲回來,施加十倍上百倍的報複。

領頭的**手一揮,招呼道:“弟兄們,幫忙推!”

說著他還催促陳立恒,“日本人的動作非常快,之前在上海,我們沒少吃虧。我們一個營突圍出來的人還不到一個排。”

田藍和陳立恒肅然起敬,原來這是打了淞滬會戰又打南京保衛戰的,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了。

陳立恒豎起了大拇指,真情實感地誇了一句:“雖然委員長瞎指揮,但你們的確是這個!”

一說到委員長瞎指揮這事,窩窩囊囊從南京保衛戰退出來的將士們全都找到了發泄口,集體破口大罵。

作為軍人,馬革裹屍,責無旁貸。但是死得稀裡糊塗,但凡是個活物都受不了。

愛可以將大家緊密團結在一起,恨也可以讓大家夥兒眾誌成城。

來自不同隊伍的眾人嘴裡含著口號,愣是推著卡車在馬路上艱難前行。

這場景理應是滑稽而荒謬的,可是所有人,所有衣服穿的亂七八糟,甚至還有不少穿著從日本鬼子死屍上扒下來的衣服,根本叫人看不出究竟隸屬於哪個番號部隊的人,齊心協力,推著一輛碩大的卡車往前走。這場景,讓田藍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莫名其妙間,她想到了當年學習的紅旗渠精神,她還想到了自己跟軍墾戰士小夥伴一道跳進冰冷泥漿中,改造鹽堿地的場景。

人力是那麼的渺小,人力又是那樣的強大。

遠遠看上去,在公路上踽踽前行的卡車就像一隻碩大的烏龜,瞧著挺可笑的。可是再想想龜兔賽跑,笨拙緩慢的烏龜終究贏得了這場不可思議的勝利。

就像中日開戰前,國際輿論普遍認為日本不可戰勝。可最後真正獲得勝利的,卻是我們。

隻是這勝利之花是用無數人的鮮血澆灌而來的。

就像現在,日本鬼子在遍地開花式受襲之後依然能夠迅速糾結機動部隊,氣勢洶洶地朝他們開來。

天色漸曉,過了正月,天亮的也比往常早。蒙蒙的晨光中,陳立恒甚至已經通過繳獲的日本人的望遠鏡瞧見了集齊而來的坦克。

**部隊的偵察兵也傳回了消息,大批日本人正往他們的方向來。

領頭的**將領,被大家稱為吳團長的中年人皺著眉,立刻沉著下令:“傳我的令,1排2排火力掩護,老子去炸了日本鬼子的坦克!剩下的人想辦法把車子往山洞裡推。我們去把人引開。”

田藍驚訝:“你要怎麼炸?”

日本鬼子的坦克放在整個二戰戰場上實在提不上嘴,後期被美國壓著打,就是因為性能質量這兩個方麵都不行。但現在是在中國,國內戰場缺乏壓製坦克的武器,所以不起眼的日本坦克也能耀武揚威。

吳團長臉上浮出了古怪的笑:“直接炸是炸不開,我們的炮都已經被埋了。撬開他們的蓋子,把手榴.彈丟進去。隻要丟成功了,裡麵的鬼子被炸死了,坦克也就報廢了。”

這麼做的犧牲有多大?在淞滬戰場上,為了炸毀6輛坦克,他們兩個排的人基本上就沒能下來。

陳立恒拒絕了這個提議:“你們掩護我,車子沒油動不了,火箭炮能打。”

**將士和自衛團的人隻聽說過火.炮,倒是沒聽說過啥叫火箭炮。

但陳立恒的話立刻提醒了他們,沒錯,他們還有炮彈。就算打光最後一枚炮彈,能多消滅一個鬼子,他們就賺了。

暮色漸漸退去,尋找合適伏擊點的偵察兵突然間發出驚呼:“團長,你看這是什麼?”

他的聲音是如此激烈,以至於田藍和陳立恒都忍不住伸頭看。因為距離有點遠,加上草木的遮擋,他們隻隱隱約約看到一片灰色。

可是吳團長的聲音透過了黎明之前最後的黑暗,他的驚喜即便隔著晨霧和鬱鬱蔥蔥的大樹,也準確無誤地傳遞到其他人耳中。

“炮!咱們的炮!”

對外人而言,炮與炮之間的區彆相當於螞蟻和螞蟻之間的差彆,實際上都差不多。

但對於他們這些從南京城裡撤出來,又曆經千辛萬苦跑到山裡的軍人而已。他們為之付出生命代價好不容易拉過來的炮是他們的命根子。他們太熟悉了,這就是他們的山炮和迫擊炮!

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的炮明明在山崩中被壓沒了。現在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又是什麼?難道不僅人有鬼魂,火炮也有?

吳團長顫抖著伸出手,摸上熟悉的炮身時,他才敢肯定自己看到的並非幻象。這就是大炮,實實在在的大炮,投入戰場就能斬殺鬼子的大炮。

“全體將士聽令!今天我們不打光最後一枚炮彈我們絕不撤退!一寸河山一寸血,我們流儘最後一滴鮮血,也要誓死保家衛國!”

死裡逃生的將士們麵麵相覷,旋即迅速忽略了心中的詭異。管他呢,他們的炮回來了,他們就要打到底。

田藍和陳立恒同樣震驚到徹底傻眼。按道理說有突然間冒出來的卡秋莎,他們不應該驚訝這些失而複得的火.炮。

可是,可是他們跟為人民服務沒有任何一點關係呀。總不可能他們也是穿越的。他們身上甚至沒有黃挎包,那究竟是誰把火.炮又送到他們麵前的呢?

準備伏擊的吳團長開口大喊大叫,鼓舞士氣:“弟兄們,這就是山神顯靈。山神把大炮給我們送回來了!”

此話若是放在尋常時刻,必然荒謬無比。但此時此刻,這個宣言卻讓在場的將士群情沸騰。

沒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們是正義之師。日本鬼子侵占中華,殺我華夏兒女,中國的神仙都看不過去,所以要站在他們這邊。

就好像封神榜說的一樣,商紂王殘暴無道,所以神仙要幫助周王。

這些話說起來複雜,其實過腦子時也就是瞬間。中國人的特點是見神拜神,見佛拜佛。對於神仙,你說信也信,你說不信也不信。反正好的幫助大家的讓大家能夠過上好日子的,他們就相信。

正是這份相信讓大家心中多了篤定,讓他們忘了淞滬戰場上的失利和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撤出南京城的狼狽,心中熊熊燃燒的全是複仇烈焰。

連老天爺都站在他們這邊,他們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失敗乃成功之母。既往他們跟日本鬼子交手,從未打過勝仗,並不意味他們今後也要如此窩窩囊囊。

從今天開始,從這一仗開始,他們要讓小鬼子好好瞧瞧厲害。中華民族不是軟骨頭,想要征服華夏大地,除非踏著他們的屍體碾過去。

日本鬼子的裝甲部隊還在往既定目標前進,突然間,原本靜謐的清晨炮火大震。無數火舌從巨龍的口中吐出,攜著雷霆之怒,猛烈地砸向他們的車隊。

日本兵猝不及防,就連坐在坦克裡的士兵都隻能本能地朝著他們猜測的方向射擊。可是,他們的火力還沒能有效聚集成網時,巨大的轟鳴聲就在他們的耳畔響起。

這些侵略者發誓,這是他們有生以來聽過的最可怕的聲音。呼嘯著,刺破鼓膜,砸向他們心臟的聲音。

好多人在聽到的瞬間,就感受到了什麼叫騰雲駕霧。他們乘坐的坦克被掀翻了,然後炸成了四分五裂。

所有人心中都驚恐著詢問同樣一個問題:這是什麼武器?中**隊什麼時候有這麼厲害的武器?

然而他們已經等不到答案了,一炮齊發16枚□□的卡秋莎已經讓他們用生命踐行了對天皇的忠誠。

這些鬼子死的時候眼睛瞪得大大的,甚至還淌出了鮮血。那是炮.彈巨大威力震出的結果。

然而卡秋莎的缺點也非常明顯。她發射時動靜太大了,而且填彈需要的時間也過長,況且她孤兵作戰,沒有同伴作為支援。

在連著兩輪射擊之後,訓練有素的日本兵就迅速鎖定了卡秋莎所處的位置,開始集中火力朝著卡車的方向射擊。

吳團長大喊大叫:“放炮!今天要是誰敢手軟,老子斃了誰。老子才不管你家親戚是哪個呢!”

其實打到這份上還在堅持的軍人,就算真是皇親貴戚,這會兒也不會把自己當成什麼金貴的人了。

所有人都沉著應戰,繼續朝日本人的陣地發射炮.彈。

他們本來已經失去了拚殺的機會,是老天爺長眼睛,憐惜這備受□□的華夏大地,才將他們的槍.炮又送回來。

現在,就是槍.炮護國的時候了。

普通山炮跟迫擊炮的殺傷力自然比不上卡秋莎,甚至跟日本人的裝備也不在同一個檔次上。但是蟻多咬死象,30多門大炮齊發,爆出的火力也相當驚人。

日本鬼子的重兵部隊甚至在這樣猛烈的攻擊下被分截成了兩段,各自為戰。

殘存的坦克聚集成陣,拚命地朝著火力發出的方向射擊。可是每當他們感覺對方已經壓不住的時候,總有呼嘯的炮.彈侵襲而來,直接在坦克周圍炸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自從九一八事變之後,鮮少得到有效反擊,在華夏大地長驅直入,所以已經自我膨脹到極點的日本鬼子逐漸慌了。

他們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奇怪的武器,他們甚至懷疑自己碰上的是死神的鐮刀。因為那炮彈一飛出來,收割的就是他們的性命。

好些人死不瞑目。

如果他們的靈魂在離開身體的瞬間可以端詳自己的臉,那麼他們即將發現他們並非戰無不勝,他們也不比任何人高貴。他們死的時候,與從容不迫無關,他們臉上的驚恐和那些死在他們屠刀下的無辜民眾並無二致。

戰鬥從黎明時分打響,一直打到黃昏時刻都沒停歇。

到後麵,所有人都麻木了,連大聲嘶吼也沒辦法有效傳遞消息。大家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炮彈的轟鳴聲實在太巨大了,田藍甚至懷疑經此一戰,所有參與的人,從今以後就算不是聾子,也是半個聾子。

可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能停下。日本鬼子根本不給他們停歇的時間。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刻,她才真正認識到日本侵略者的可怕。

明明他們還在打著徐州會戰,明明整個江南地區,他們布置的兵力數目絕對有限,可他們就是能夠源源不斷地不斷糾結兵力而來。

在炮擊作戰失利之後,日本人的飛機也飛往了戰場。

陳立恒帶著民團的人一塊兒給卡秋莎墊枕木,以此來調整射擊角度,更精準地打擊目標。至於枕木怎麼來的?就地取材,就是那些被擊倒的樹。

日本人的飛機開過來偵查時,吳團長率領的部隊毫不猶豫地調整炮擊方向,直接朝著飛機發射。

那飛機噴出了一股黑煙,匆匆撤退,結果挨了卡秋莎一炮,直接墜毀在自己的陣地上,騰起一陣熊熊燃燒的火焰。

參戰雙方都感覺自己在做夢。

不僅僅是日本鬼子不敢相信自己會在虛弱的華夏土地上遭受如此殘暴的打擊。連吳團長等人都懷疑自己早就戰死沙場,所以他們的魂魄才能見識壓著日本鬼子打的美好畫麵。

不然,他們要如何解釋源源不斷的炮.彈?他們能夠帶出來的彈藥數目本來就很少啊。怎麼可能從早打到晚。

既然是美夢,那就讓夢境的時間持續的更長點兒吧。

讓他們親眼看到日本鬼子被打趴下,讓他們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用這群畜生的鮮血祭奠無數哭泣掙紮的慘死冤魂。讓無數犧牲在戰場上的弟兄的英魂能夠安然回鄉。

吳團長看了一眼身旁已經倒下的兄弟,無聲地安慰:沒關係,死了一次的人不怕再死。就算都死光了,那也夠本了。你也理解吧,所以這一回死的時候,你是笑著的。

空中飛起了熱氣球,那是日本鬼子舍不得飛機被如此損耗,派上了熱氣球開始偵查。也許他們到現在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不清楚到底從哪兒冒出了如此多的中**隊。

單從火力的密集程度來看,這裡安排了起碼整整一個炮兵營。

吳團長扛起機.槍,就對著熱氣球的方向掃射。然而熱氣球飛得高,子.彈射程有限,根本就打不到氣球。

倘若是平常,打死吳團長他也舍不得拿炮.彈轟熱氣球。開什麼玩笑啊?每一枚炮.彈那都是寶貝。

可是現在,反正是做夢,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他調整炮筒的方向,朝著熱氣球就是一炮。

陳立恒見狀,心中大喊不妙。因為這些熱氣球完全可以是幌子。自己這邊的火.炮數量有限,一旦大家將目標對準了熱氣球,就沒辦法壓製日本鬼子真正的火力了。

他立刻招呼一直幫忙推卡車,好調整卡秋莎射擊方向的寧遠縣自衛隊隊長:“曹隊長,我們火力掩護,你們立刻從山上走。爭取聯係更多的同誌,搞敵後襲擊,多弄些孔明燈來。”

他也低估了日本鬼子的執著程度。他原本還以為日本兵損失慘重之後就會撤退,然後他們借機離開。

結果沒想到戰鬥一打響就停不下來。

卡秋莎已經燙到冷水澆上去立刻就沸騰,卻死活找不到歇的時候。

再這麼下去,他們即便有空間送給他們的大禮,也會在這兒活活耗死。

曹隊長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抓著腦袋道:“已經來了。”

頭上戴著柳條編織的帽子的王友誌在後麵露出了臉,欣喜地奔向自己的戰友:“陳長官,我就知道是你和小田先生。”

按照先前的約定,遊擊隊本打算在山上等陳立恒和田藍回去會合。可放眼所及之處,到處都是火,到處都是爆.炸,霸占這些地方的日本鬼子慌得不成樣。

大家夥兒一合計,感覺繼續傻等著有點蠢。日本鬼子叫炸成這樣了,那肯定到處都亂糟糟的。他們要是不混水摸魚,趁著這個機會多襲擊幾處日本人的據點,多繳獲點鬼子的東西,那簡直就是腦袋瓜子被大炮轟壞了。

於是打慣了遊擊的隊伍毫不遲疑,又開啟急行軍模式,端了鬼子的一個炮樓。

當地的民間抗日武裝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和遊擊隊形成了默契。一聽到這邊交火,那邊就毫不猶豫地過來幫忙。後麵滅了鬼子和二鬼子繳獲的東西,大家五五分成。

也是從這些人口中,王友誌等人知道了山腳下正在打大仗。

這仗是咋回事呢?嗐,先是地龍動了,把日本鬼子給壓死了。日本鬼子氣憤難當,就跑過去轟山,一隊接著一隊的人,好多大炮跟鐵甲的怪物,看樣子是要把整座山都夷為平地呢。

換成一天前,遊擊隊肯定以為這幫地方武裝是在滿嘴跑火車。

不是他們隨口汙蔑,畢竟這幫家夥信誓旦旦說日本鬼子其實是妖怪,所以才這麼可怕。後來大家集體觀摩了日本鬼子的屍體,他們才敢相信日本鬼子其實就是人,雖然禽獸不如,但死了也沒辦法化成畜生的原身。

但是現在,在見識了卡秋莎的威力之後,直覺告訴遊擊隊,如此驚天動地的動靜,肯定是陳長官他們和日本鬼子交上火了。

大家雖然搞不清楚為啥動靜鬨得這麼大,完全不符合陳長官的作戰風格。可仗都已經打起來了,那也管不了許多了,趕緊過來幫忙吧。

一路上,遊擊隊驚訝地發現往作戰方向去的不僅僅隻有他們。大批人馬從四麵八方,三三兩兩,七八成群,都在拚命地趕路。

一開始大家夥兒還擔心他們是偽軍。後來遊擊隊員們看著這幫人的武器,有刀有紅纓槍,甚至還有鐵鍬、釘耙和鋤頭,估摸著二鬼子要寒酸到這份上,那漢.奸也當到頭了。帶著遊擊隊過來的地方自衛隊跟人打招呼,他們才知道,那些人都是去支援山神的。

咳咳,沒錯。動靜鬨得這麼大,誰也沒誇獎祝融將軍的英明神武。短短不到一天時間,整個聚龍山周遭的老百姓都在傳說山神暴怒巨龍翻身的故事。

日本鬼子太壞了,這些可怕的大妖怪占了中華大地,引起了神仙的怒火。

昨天晚上,江裡的巨龍先發作,翻了個身,把一船日本人都給掀翻了。巨龍還噴了火,直接把鬼子燒得魂飛煙滅,讓這群妖怪沒辦法再複活。

到了夜裡,這幫妖怪還不知道消停,非得瞎折騰,結果又徹底激怒了山神。山神二話不說,開口就命令地龍吞了他們。

大家傳的神靈活現,山神爺爺長著眼睛呢,他喊地龍吞人的時候,就完全避開了附近的村莊。要是普通的地龍發動,哪裡會特地躲著自己人。

總而言之一句話,山神讓日本鬼子吃了大虧,所以他們糾集了大隊的兵馬,要去報複山神爺爺。

大家夥兒覺得這事不行,哪裡能讓自己的神仙都被欺負了,所以他們得趕緊過去助拳。

田藍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有氣無力地問出一句:“那為什麼日本鬼子不報複江裡的巨龍呢?”

周老師表情古怪,語氣複雜得不行:“我問了,結果他們說因為龍會跑啊。龍又不傻,怎麼會停留在原地等著被妖怪打。龍很聰明的。山神爺爺是沒辦法,塊頭太大了,跑不動。”

田藍聽了好想咳嗽啊。

這果然是中華民族看待神仙的風格。既覺得對方神通廣大,又同情對方跟人一樣的弱點,看他們就像看自己的親人似的。看他們吃虧,還要幫忙去打架。

當真說不清楚,他們是把神仙當神仙看,還是當成自家養的小貓咪。

不過不管他們是為了誰而來,來了就是遊擊隊的人。

陳立恒立即發令:“行,既然人來了,那就趕緊安排起來。一部分人負責警戒,一部分人負責輪班。我們已經打了一天一夜了,就算老天爺源源不斷地給我們送炮.彈,沒人換班的話,身體也吃不消。”

田藍起身,瞬間進入狀態:“我去和吳團長商量,讓他們教授大家如何打炮。他們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就沒歇,必須得輪流休息。”

日本鬼子這是仗著自己有兵力補充,想活活困死他們。白天這幫鬼子很可能被打懵了,尚未反應過來。今天夜裡,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完成合圍。

嗐,人生總是難兩全。

昨天夜裡她還愁大家夥武器要怎麼處理,今天她唯一惆悵的就是為什麼這樣的武器不能多點兒?

既然都已經開外掛了,那這外掛索性再開大點兒嘛。

她所思所想,不過是將日本侵略者趕出去,讓華夏人民過上和平安寧的生活,好好搞建設。

這個要求,過分嗎?

可惜她沒資格跟空間討價還價,她能夠擁有的就是眼前這些,少的可憐的這些。

不僅是她,吳團長也覺得遠遠不夠。

麵對她提出的,帶領民間抗日組織的兄弟姐妹們也學習如何打炮的要求,吳團長斷然拒絕。

他給出的理由也很充分:“我們總共就這幾門炮,還有一門已經炸膛了。這不是我們小氣,要藏私,害怕大家學會了怎樣。而是現在情況特殊,每一枚射出的炮.彈都必須得消滅敵人。所以,請恕吳某無法配合。”

他話音剛落,後方就響起驚呼聲。已經開啟巡邏偵查模式的遊擊隊員大聲喊道:“好多大炮!”

劉成武見多識廣,已經嘖嘖讚歎:“這可是巨炮啊,好東西!到底是你們精裝的部隊有錢,不像我們川軍,拿肉身去填炮眼。”

那酸溜溜的意味,溢於言表。

剛剛輪換下來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大炮,嘴裡發出夢囈般的聲音:“是……是我們的大炮,是我們東北軍的巨炮!”

這一排排,精神抖擻的巨炮,都是他們東北的203毫米的巨炮。

劉成武這人嘴巴挺毒,直接諷刺:“哎喲,你們還有大.炮呀。開什麼玩笑?你們要是有槍有炮的話,至於跑的比兔子還快嗎?我看日本人的關東軍都以為你們見鬼了,至於要跑那麼快嗎?”

那士兵已經跪坐在地上,充耳不聞劉成武的嘲諷,隻抱著大炮喃喃自語:“對,就是我們的炮。我們團長說了要是我們的大炮,我們的雷諾坦克沒有丟了,我們至於在山海關被人壓著打,最後連山海關都丟了嗎?”

他說到後麵,聲音已經哽咽,“對,你們罵我們是懦夫,沒關係。我們沒放一槍一炮,我們就拱手讓出了東北。我們是罪人,我們活該恥辱。我們萬死難辭其咎!我們軍在淞滬戰場上拚光了,我們也沒辦法洗刷這恥辱。這是我們的罪孽!”

周老師他們都聽不下去,安慰了一句:“這也不是你們想的,這是你們上官糊塗!”

那東北士兵卻沒有因此而獲得寬慰,隻一個勁地搖頭:“我們團長說了,將在外有所不受。不管是誰,就是天王老子命令我們不抵抗,我們也不該聽。那是我們的家鄉啊,那是我們的鬆花江。我們就這樣讓出去,我們對得起東北的父老鄉親嗎?”

劉成武抓了抓腦袋,直接吆喝:“哭個屁,大老爺們有啥好哭的?打死那幫龜孫子,給你們的弟兄報仇雪恨,替你們東北的父老鄉親報仇,這才是個爺們兒。”

田藍也從震驚中恢複過來,招呼他們道:“彆廢話了,既然有炮,那就人手一炮,全麵設防,打!現在不是在打徐州會戰嗎?咱們江南,也叫小鬼子們瞧瞧厲害。”

誰都不關心這巨炮究竟是怎麼來的。凡事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人的懷疑精神也一樣。

既然被山崩壓了的炮.彈能夠重新回到他們手上,那為什麼白白送給日本鬼子的東北炮不能失而複得呢。

有的時候,相信世上有神仙,相信自己能夠感動神仙,是一件極為幸福的事。這樣你就可以不為很多難解的謎題而困惑,隻關注眼前的事情便好。

就好像眼下山上的將士們,大家夥兒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轉移火炮位置,擺成炮陣。

這山神爺爺還真是體貼入懷,陳立恒的陣地圖畫到什麼範圍,周圍就能憑空冒出一堆炮來。

會打炮的士兵連休息都顧不上,毫不猶豫地各就各位。不會的人也無需人專門吩咐,直接跟著幫忙,順便學習。

幾輪炮彈打下去,見習學生就能自己親手摸到炮開始正兒八經地實踐了。

會打炮的老兵瞧著都忍不住心生羨慕。果然吃苦的都是老人,這要是他們當年,哪有這麼好的機會喲。

放眼全國,新兵訓練營都沒這條件。從來沒抓過槍,連瞄準射擊都沒做過的民團團員居然直接發機.槍,所有人現場學習如何開槍。山上沒有射擊靶子,他們的靶子就是企圖從後麵包圍上來的日本兵。

打,管他是人是鬼還是妖,反正瞄準了就是打,10發子彈打死一個,那也是一個。

第一輪布防下去,雙眼猩紅的陳立恒根本沒法休息。

他又發布第二道命令:“敵後和正麵戰場相結合。現在我估計聚龍山附近日本人的火力都集中在我們這裡。他們平常一個縣分配大約一個中隊的兵力,現在還在打仗,從外地抽調大部隊兵力的可能性較小,還得自行調整。趁著敵人後方火力空虛的時候,各個抗日團體立刻開始行動,能端掉據點端據點,能打炮樓打炮樓。對付不了鬼子就對付漢奸,總而言之一句話,集中一切力量,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王友誌立刻領命。

這一個多月,遊擊隊到處騷擾日本鬼子,跟附近地區的抗日民間組織初步建立了關係。他和寧遠縣自衛隊的曹隊長配合,把消息放出去。

能進來的同誌就進來打日本鬼子的臉,進不來的就在後麵捅他們的屁股,反正不叫這幫畜生有好日子過。

命令發布之後,陳立恒才感覺嗓子乾得要冒火。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後知後覺地猛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從昨晚到現在,滴水未沾,粒米未進。

到底是怎樣一股精神支撐著大家呀,他們所有人居然沒有一個發出抱怨。

大概都以為自己快死了,就想著臨死之前多殺幾個鬼子好墊背,強大的精神動力將生理需要壓到了穀底。

現在想想,這麼跟日本鬼子硬杠似乎實在過於魯莽。空間把卡秋莎送到他們麵前,也許並非想讓他們直接打日本鬼子,而是讓他們好好研究卡秋莎的結構,然後仿製自己的火箭炮。

陳立恒穿越之前,就用過國產的火箭炮。

田藍直接打消了他的癡心妄想:“你覺得現在我們有這樣的工業水平嗎?理智點兒,整個抗日階段,我們根據地自行生產的最多的就是手榴彈,而且是很可能炸了日本鬼子一臉黑煙,人家還安然無恙的手榴.彈。我們連子.彈都沒能力造,你還想造火箭炮?”

陳立恒啞火了,我軍的兵工業發展史,他比田藍更清楚。

這就是悲哀呀。什麼都不如人,隻能依靠人民的血肉築成長城,來抵抗日本鬼子的侵略。

自衛隊的人拿了吃的喝的過來分給大家。這是他們來的路上,老百姓主動拿給他們的。有煮熟的雞蛋,有蒸好的包子饅頭,甚至裡麵還加了臘肉。

陳立恒口乾舌燥,狠狠喝了一大口冷水之後,才往嘴裡塞饅頭。

一邊吃,他還一邊感慨:“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饅頭,真香。”

拿食物給他們的民團隊員也跟著歎氣:“沒想到啊,有一天,人家還會主動給我拿吃的。”

這個時代主動組織起來打日本人的民團,性質極為複雜。

他們當中,有看不慣日本鬼子暴行,憤而起義的愛國誌士。但更多的屬於鄉勇,類似於土匪流氓聚集隊,基本上靠大地主供養。這些人日常乾的活,可想而知,充當的也就是打手之類的角色。

鄉勇之流之所以站出來抗擊日本侵略者,其實原因也挺簡單。有的是因為他們的金主利益受到了日本人的侵害,所以憤憤不平。也有的乾脆是因為被日本人攆得沒活路,逼急了,索性出來造反。

像這些人,以前很不受老百姓待見。誰喜歡地痞流氓啊。結果他們正經開始打鬼子了,敢跟日本人硬碰硬了,老百姓就對他們笑臉相迎。

就說他吃在嘴裡的煮雞蛋吧。

這個時代的大部分農村人生活水平隻能用在餓死的邊緣掙紮來形容。雞蛋屬於家裡的重要財產,普通農家,除非是最受寵愛的小孫孫,否則其他人想都不要想碰雞蛋。

那個拿雞蛋給他的老太太平常摳的要死,自己一年到頭都吃不到雞蛋,居然一口氣煮了10個雞蛋分給他們吃。好叫他們吃飽了去打鬼子。

這樣的經曆,對於民團團員而言相當新鮮。

田藍一本正經道:“看,我們做對的事,正確的事,也能夠吃飽肚子。而且人家主動拿給我們吃,心甘情願的,不在背後咒罵我們。既然這樣,我們又何必去搶呢?搶急了人家會反抗,說不定還要挨打。那還不如像現在這樣,正正經經地做事,日子過得不比以前差。”

那鄉勇看了她一眼,把最後一口雞蛋塞進嘴裡,就扛著槍去崗哨換班了。

他沒白吃老太太的雞蛋,他也是來打鬼子的。

隻是大家帶上山的食物畢竟有限,幾頓分完之後,眾人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日本鬼子槍炮上沒討到便宜,就開始玩封鎖那一套。山下的老百姓卯足勁兒準備了吃的喝的穿的,卻怎麼都沒辦法送上來。

好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個時代的人沒有不能打獵的概念。輪換下來的抗日將士們扛著槍就直接上山裡去打兔子打野雞。最厲害的一回,他們甚至還放倒了野豬。當天晚上,所有人都吃到了烤豬肉。

但這種生活並不能持久,沒有鹽巴吃,大家身上都沒力氣,除了碳水化合物脂肪和蛋白質之外,他們還需要補充礦物質。

可日本鬼子使出了鐵桶陣,將整個山圍的水泄不通。他們沒辦法短期內消滅山上眾人,就徹底斷了他們的外援。

田藍愈發焦灼,如果再不能補充鹽分的話。大家會垮掉的。

陳立恒也感慨:“我現在相信《閃閃的紅星》了,原來吃鹽這麼重要。我都希望我們腳下是鹽堿地了,可以直接熬鹽。”

在他穿越之前,鹽已經成為廉價的商品。就是再窮的人家,吃不上菜的人家,也能用鹽水泡飯吃呀。

結果現在,他嘗到沒鹽的滋味了。

田藍揉眼睛,聲音有氣無力:“你想得倒美。”

大概是因為現在空間所有的精力都用來給大家提供槍支彈.藥了。自從他們獲得卡秋莎之後,田藍即使入睡,也沒能進入空間。她跟大家一樣,也獲得不了任何額外的補給。

這影響的,如果隻是她個人,她還無所謂。但不能從空間裡拿吃的,給大家補充必需品,她就各種焦灼。

田藍喃喃自語:“想辦法傳消息出去,讓大家種鹽蒿子嗎?現在來不及,再說也送不進來。”

陳立恒腦洞大開:“那你說這山上會不會有鹽蒿子呀?”

田藍搖頭:“應該沒有,一般情況下它生活在鹽堿地。山上倒是可能會有……對了,鹽膚木,找找看,有沒有五倍子樹?”

鹽膚木又名五倍子樹,這種樹可以吸收土壤裡的鹽堿,然後分泌在樹皮樹枝樹葉表麵,是天然的鹽樹。

以前老百姓吃不起鹽的時候,很多人就靠著這種樹來補充鹽分。

偵查兵傳回來的消息,山上還真有這樹。

因為五倍子是一種比較名貴的中藥,這人當兵之前專門采過采藥賣給藥鋪貼補家用,所以認識五倍子樹。

田藍哭笑不得:“那你怎麼不早說?大家有鹽吃了啊。”

那士兵茫然,五倍子樹跟鹽有什麼關係?

田藍感覺好暈啊,她聽說以前大家把五倍子樹當成土鹽吃,還以為認識這樹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呢。

可見知識的傳播有多重要,捧著金飯碗討飯吃就在眼前發生了。

山上的五倍子樹居然連了一片,現在不是開花結果的時節,大家隻能刮樹皮上的鹽霜吃,不然直接吃果子口感會更好,就好像醃製的蜜餞一樣。

田藍嘗了一口樹皮上的鹽,終於鬆了口氣。酸鹹酸鹹的,就是天然的調味品,他們不愁沒吃的了。

大家除了打獵之外,還有人發現了葛根,直接挖出來絞出澱粉,給大家當糧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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