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鬼子還真不怕,因為他們占據的城市位置高,被淹的地方地勢低,水總不會往天上跑。
陶先生跑得氣喘籲籲,臉上全是慌亂。他跑到會場,聲音都啞了:“立刻,立刻集體隔離,日本鬼子是逼著他們帶瘟疫來的!”
他們之前討論過日本鬼子為什麼沒有通過河流來傳播霍亂,因為根據地和日本鬼子的占領區靠得太近,大家用的都是一條長河裡的水。
但是,受災的安徽地界不一樣啊。這個地區的水道與長河並不直接相通。也就是說,那個區域的河水裡有霍亂弧菌的話,禍害的就是當地老百姓。
日本鬼子是沒辦法控製河道的走向。他們總不會為了投放病菌就重新挖河道,那工程未免也太大了。
可除了河流之外,霍亂還有一條重要的傳播途徑,就是人傳人。日本鬼子管不了大河奔騰,卻能夠控製老百姓的逃災和跑反方向。
陶先生聲音嘶啞:“我聽災民提過,日本鬼子適用槍逼著他們朝咱們根據地方向來的。這些日本鬼子應該已經注射過霍亂疫苗,所以並不擔心自己染病。他們把患了病的中國人趕過來,就將大量病菌帶入了咱們根據地。隻要人一走動,那麼霍亂就會在根據地爆發,到處都是疫區!”
偏偏這件事,日本鬼子還能把自己摘乾淨。發洪水鬨瘟疫是常事,誰能證明瘟疫和他們有關係?
就連陶先生一開始都沒想到災民可能身染霍亂。經曆過洪災的人上吐下瀉不是很正常嗎?沒有乾淨水喝,鬨肚子太尋常不過了。
吳團長急得站起身,立刻強調:“必須得攔住他們,不能再讓他們進來。不然咱們根據地就完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他手下的兵都已經死了好幾個。
他們從五湖四海拋到上海打淞滬會戰,然後又打南京保衛戰,再後麵爭奪兵工廠,伏擊日本鬼子的車隊。誰不是死裡逃生,誰不是自認為閻王都拿他們沒辦法。結果日本鬼子的刀槍拿他們無可奈何,那小小的霍亂卻奪走了這些比鋼鐵還硬的命。
假如霍亂真的在根據地蔓延開來的話,那他們鐵血軍就徹底完了。
陳立恒皺著眉毛,沒有同意:“不行,如果我們也攔著他們的話,他們就得等死。”
吳團長急了:“他們等死也勝過我們被拖著一塊死。控製瘟疫,又不能讓他們過來!”
田藍明白他說的有道理,即使到21世紀,這也是解決瘟疫最簡單有效的方式。
隻是,那也是中國老百姓,無辜的中國人民。他們既然是人民的軍隊,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老百姓死在自己麵前而無動於衷。
田藍提出了建議:“劃出區域,不讓他們到處亂走,所有人就地隔離。根據地所有人都不允許收留災民,一旦發現災民立刻通知民兵,馬上開始集中隔離。”
現在可以被稱之為好消息的是,為了防止奸細滲透以及根據地上處於疫情未解除的狀態,這些災民都被集中在同一個地區生活,還沒有深入到根據地裡來。
周團長急死了:“我們不是部隊嗎?我們現在都成了部隊醫院了!還打不打仗?”
田藍看了他一眼,沒有退縮:“醫院也是部隊的重要組成部分。福禍相依,我們如果能夠解決這次危機,那麼我們根據地的公共衛生事業也就真正的建立起來了。而且,請大家不要忘了,我們如何取得抗日戰爭勝利?我們真正依靠的不是刀槍炮.彈,而是人民衷心的支持。現在,假如我們也把災民擋在外麵的話,日本鬼子會怎麼利用這件事?他們會大肆宣傳,他們會偽裝友善,他們會引誘更多淘返的人返回被他們占領的地區,這樣他們就有勞動力可以驅使了。”
周團長不服氣:“他們瘋了嗎?他們不怕自己被染上霍亂?”
周老師解釋道:“日本駐軍和僑民的人口都有限,他們很可能已經打完預防針了,所以不怕自己被傳染。”
田藍在旁邊補充道:“誰說他們會接收所有災民?他們完全可以拖時間,讓七八成的災民都死掉了,在假惺惺地收留剩下的人,甚至幫他們治病,然後再將他們作為宣傳的標本。看,投靠你們的政府部隊是多麼愚蠢的事,他們根本不會管你們。隻有我們皇軍,再做真正的中日親善。”
會場上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每當他們認為日本鬼子果然惡毒的時候,日本鬼子就能更惡毒給你看。人家的招數是一環套著一環,狡猾的要命。進可攻,退可守,主動權都掌握在他們手上。
並且,你就是洞察了他們的陰謀,你還得跟著他們的節奏走。誰讓受災的是中國老百姓,而不是日本人呢。
日本鬼子就是把中國直接炸沒了,讓人死絕了,對他們自己來說也半點損失都沒有,還能大大獲益。
陳立恒抬眼看大家夥兒,詢問大家的意見:“田主任的提議,大家是否讚同?”
眾人互相看看,即便心中不樂意的,比方說周團長等人,現在也沒辦法投反對票。
就像田主任說的那樣,即便對於根據地而言,現在這些災民的確是負擔,但他們也不能撒手不管。
中國軍隊都不管老百姓,那讓老百姓還怎麼相信他們這些軍人,又怎麼支持他們抗日?
就是憋屈呀,憋得要死的憋屈。他們被鬼子當成猴耍,人家想怎樣就怎樣。
周團長拍桌子:“好!日本鬼子不收人還想收地嗎?人我們要了,地我們也得要,都他媽是我們的範圍。”
其他人跟著義憤填膺,沒錯,憑什麼?用洪水跟瘟疫把人趕走了,然後再占領地方,這種好事,日本鬼子的清秋大夢還真TM敢做。
周團長主動請纓:“我去端了他們縣城!”
艸特麼大爺的,真當他們是麵瓜呢,當他們猴耍很好玩嗎?
陳立恒瞪眼睛:“你現在就是過去拿下他們的縣城,那你能保證弟兄們不染上霍亂嗎?”
周團長啞火了,這種事情要怎麼保證?他們要抵達縣城就得經過疫區。這中途被感染的機會實在太多了,簡直防不勝防。
霍亂有多可怕,他比誰都清楚。
眾人聽了這話都憋屈的要命,就這麼由著日本鬼子?那也太便宜他們了。
劉成武摸著下巴,說了句:“那種不能讓我們真指望國際社會主持公道吧。等他們的公道來了,大家夥兒墳前草都已經幾尺高了。當然,前提是還有人給我們收屍。”
陳立恒搖頭,聲音晦暗不明:“打,當然得打。再不打的話,日本鬼子要騎在我們頭上屙屎屙尿了。”
隻是這個打要如何打?怎樣一把頭打怕了這幫畜生,讓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是門大學問。
會議室的煤油燈從天黑點到天亮,屋裡的人不時發出吵吵嚷嚷的聲音。仗肯定是要打的,至於打哪裡,什麼時候打,又如何打,要不要聯係其他方麵一塊打,都是大問題。
太陽升起的時候,大家的眼睛珠子比朝霞還要紅,個個都布滿了紅血絲。
田藍搖搖晃晃地起身,腦袋跟被針紮了一樣。
昨晚大家討論了一夜,主要意見有三條:一條是打過河去,直接給對麵的日本鬼子好看。一條認為洪災也是機會,雖然現在是疫區,但隻要等到洪水退去,再進行消殺過後,那又是一片平原沃土。趁著日本鬼子現在不敢過來,他們先把地方給占了。還有一條認為應該另辟蹊徑,打日本鬼子認為他們絕對不敢碰的地方。
每一條方向都有自己的道理,連田藍都覺得,如果他們兵強馬壯的話,三條路都可以走。不狠狠給日本鬼子把好瞧的,這幫畜生隻會更加無法無天。
隻是現在三條路擺在麵前,他們應該先選擇哪條路走呢?
田藍捏著太陽穴,搖搖晃晃地去刷牙洗臉。她得趕緊吃東西。災民安置點的工作,她也得跟進。
為了減少疫情擴散的可能,現在實行分餐製。所有人都打了飯回自己住的地方吃。
田藍還沒啃完手上的玉米窩窩頭,外麵就響起喊聲:“田藍,要不要過來看看?我們的船能下水了。”
什麼船?當然是利用汽車發動機做的機動船。
要說這一場疫情有什麼意外驚喜的話,那就是為了防止疫情擴散,根據地所有工廠的工人都留在廠裡沒有回家。大家的工作時間就這麼額外延長了,天天加班加點的結果就是產品速度大幅度上升。
原先大家都以為機動船起碼得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弄出來,現在比預計時間縮短了差不多一半以上。
牛工程師天天撲在機動船上,他小兒子死了之後,他就陷入了近乎於癲狂的狀態。要造武器,要造一切能夠殺死日本鬼子的武器,這樣才能替他的孩子報仇。
那麼小的孩子,身子小小軟軟的,每次自己在家的時候,他都圍著自己嘰嘰喳喳,迫不及待要跟爸爸分享一天的見聞。
那麼小的孩子,被日本鬼子嚇得發了高燒抽搐,好不容易才死裡逃生,終於又恢複了活潑的笑容。結果,他們躲到了根據地,他的孩子還是被日本鬼子給害了。
這幫喪儘天良的畜生!
牛工程師沒有陪同大家實驗機動船,他完成了這項工作,又再次投入到反坦克炮的研究中。他和滕先生合力,決心一定要在今年內仿製出反坦克炮。
不能再拖了,再縱容日本鬼子的話,中國老百姓還要受多少苦吃多少罪?
陳立恒親自試驗了機動船,我沒有怎麼誇兵工廠的能耐,就直接放話:“走!”
眾人驚訝,根本就搞不清楚他要將船開往何方。
周老師都疑惑地詢問田藍:“難道現在就去打?那到底打哪個地方?”
田藍同樣搞不清楚。
為了防止泄密,根據地不參加某次具體戰鬥的人員即便是領導核心,也照樣不知道具體作戰計劃。
這次她不參與戰鬥很正常,她還要維持根據地的穩定。
田藍也放話:“不管他們,我們走。”
怎麼走?當然是開機動船走了。臨走的時候,大家還從兵工廠拉走了炮,直接武裝在船上。
彆看因為一場霍亂,大家相當於進入了戰略相持階段,誰都不敢輕舉妄動。日本鬼子有飛機,他們掌握著製空權,就隨時有可能往災民營丟炸.彈。沒有火炮震懾的話,日本鬼子會更加肆無忌憚。
眾人開著船往回走,一路走一路咒罵。他們就沒見過這種缺德冒煙的人,難怪是鬼子。
船要開到根據地的邊界時,陶八姑伸手指前方:“看,那邊是日本鬼子的船。狗日的,這幫畜生,還敢這麼大搖大擺的呢!”
大家的眼睛都要往外麵噴火。那船身上掛著的可不是日本鬼子的膏藥旗。
田藍手上抓著望遠鏡,仔仔細細觀察了一回,的確是日本兵。她甚至看到了日本兵頭上戴著的屁簾帽。
這幫陰險惡毒的家夥,是在監視根據地嗎?因為知道根據地的水上力量不行,所以他們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陶八姑恨恨道:“他們往水裡投丟細菌,怎麼不拉死他們自己啊?得虧不是一條河,不然咱們根據地就完蛋了。”
周老師在旁邊解釋:“如果是一條河的話,那他們也就不敢丟霍亂菌了。”
田藍自言自語道:“我們這邊的河沒有,他們那邊的河有沒有?”
眾人麵麵相覷,趕緊翻出地圖看。
有,肯定有。決堤的白子河和這條青山溝水域是相通的,這麼多天了,霍亂弧菌肯定已經蔓延過去。
田藍打定了主意,立刻下令:“走,我們上岸!給他們把好看的。”
機.槍的確沒辦法掃到大青溝上的日本鬼子的船,所以這幫家夥才這樣肆無忌憚。
但是,不要忘了,他們有大.炮,剛從兵工廠運出來的大.炮,射程足足有10公裡。
炮.彈發出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心裡痛快的很。
你們不是讓中國老百姓喝滿是霍亂弧菌的水嗎?那你們今天就在這水裡好好洗洗澡吧!
日本鬼子沒想到這裡也會有炮,所以才敢如此囂張。炮.彈炸開的時候,他們猝不及防,整艘船都被炸得四分五裂。
王友誌看到翻船的情景之後,突然間腦洞大開:“我們不打縣城,我們就過去打船!”
日本鬼子炸堤壩,人為造成了洪災,在給中國軍民帶來巨大災難的同時,也同樣為他們自己製造了不便。
本來路就難走,現在洪水一來,到處都泥濘不堪。他們的現代機械化部隊難以行進,那就隻能放棄走路,必須得依靠行船。
這裡不連著長河,又在安徽地界內,屬於鐵血軍活動範圍外。日本鬼子征收了各種船隻運兵運武器,就是現成的打擊對象。
以前鐵血軍能力有限,又走的是穩紮穩打路線,從未朝這邊伸過手。
但現在日本鬼子先越界,那就甭怪他們不客氣了。運兵船是不怕疫水,他們甚至可以自己帶水在路上喝。
但是,如果船上的人全都掉進水裡呢?除非他們都會傳說中的龜息神功,否則肯定要碰到沾滿細菌的水。到時候,叫他們自己也嘗嘗霍亂的厲害吧。
周老師有些擔憂:“如果這些日本鬼子都打了疫苗,那我們豈不是白做工嗎?”
田藍搖頭:“應該不會。細菌戰對於日本內部而言,也是有保密級彆的。普通士兵和作戰部隊根本搞不清楚細菌戰要如何實行。而且霍亂弧菌疫苗副作用比較大,我估計他們不會所有人都注射。”
她為什麼如此肯定?
因為曆史上諾門坎戰役,日本鬼子在中蒙邊界對蘇聯發動細菌戰,普通士兵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雖然被告誡不得飲用河水,但乾渴難耐之下還是喝了很多水,結果自己這邊先拉倒一片。
現在,就讓這群畜生也好好品嘗一下苦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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