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說大名鼎鼎的5406菌肥,在此時,每個縣都有菌肥廠,各個公社也都要派人去學習,然後傳達到每個生產隊。
田藍跑了一趟公社農科站,就成功的弄來了黑曲黴和酵母一代曲種。
隻是農科站的同誌並不知道這有什麼用,聽說她是知青,從上海學來的新方法,還抓著她打聽了半天。
田藍歎圍著的人不少,索性現場教學。
“用瓊脂熬製培養基,大家都會吧。就跟做5406菌肥時的步驟一樣。將酵母接種到培養基上,得到二代曲種,然後再接種的培養基三代曲種麥麩裡,就得到了糖化粉。這個糖化粉加到豬飼料裡發酵,飼料裡含的澱粉會轉化為麥芽糖,飼料變得香甜,豬就愛吃了。”
曲種生長需要時間,三代培養當然不會一蹴而就。
田藍拿了東西自己回去做,承諾等糖化粉做好之後,她會拿回來跟大家一塊兒分享。
吳秀芳已經辦好了回城手續,就是車票買的時間有點遲,過幾天才能走。她不用再上工,到有空跟著田藍在大隊和公社之間來回跑。
她說不清楚到底哪兒不對勁,隻追著田藍問:“你乾嘛啊?你還真的要在農村紮根一輩子嗎?”
和她不一樣,蘭花花不是主動下鄉的。她是黑5類分子,家裡被劃分為黑幫,她也要進少管所的。之所以沒去,是因為當時少管所人滿為患,實在管不了,才一股腦兒的將他們全都送到鄉下來。
明明在鄉下的每一天,蘭花花都想回城。怎麼現在她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豬能不能養好,關她什麼事?
田藍笑了笑,含糊其辭:“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既然還沒走,那就得乾好手上的事。”
其實這話兒她也沒想好自己究竟打算做什麼。
回城的話,最好的方式還是考大學。這樣她才方便繼續從事農業研究工作。
而且她還沒來得及和陳立恒商量今後的事,估計他也想繼續乾軍工。
可惜這個時代的哈軍工已經在好幾年前就拆的四分五裂了,不然的話,他考回哈軍工,倒也挺有意思的。
今天兩人回到知青點後,陳立恒都沒能和田藍說上幾句話,便被男知青們給拉走了。
這些和原主共同生活工作了好幾年的夥伴個個都恨鐵不成鋼。
都什麼時候了?現在能走一個是一個。
這幾年政策動不動就變,誰知道今天說的話,明天還做不做數。有機會走,當然得趕緊走。
“就算你舍不得蘭花花,你們先回城再說呀。到時候想辦法調工作就是了。哪有你們這樣死不離婚的,告訴你們,到時候隻能老死在這裡!一輩子都回不了城!”
陳立恒抬頭看了眼嘴巴都起泡的同伴,搖搖頭:“我不等。”
讓他先回城,等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團聚。打死他都不乾這事兒。
上輩子,雖然他和田藍做了30年的夫妻,但因為兩人工作都忙,聚少離多,真正待在一起的日子都不到5年。而且其中大部分時間他的身體已經極為糟糕,兩人根本就沒能好好過日子。
現在,好不容易重生的,又變成了健康的年輕人。就是天上下刀子,他都不想再和田藍分開。
男知青們集體無語。
難怪這人寧可自殺都不離婚。一個大老爺們還這麼肉兮兮的,也太肉麻了。
田藍回屋時,瞧見的就是男知青們的黑臉。
人的關係都有親疏遠近,而這親近與否直接影響了人對其他人和事的認知。在男知青們眼中,就是蘭花花連累了老九。不然的話,現在老九都已經坐上回京城的火車了。
田藍看大家硬邦邦地掉頭走人,莫名其妙。
陳立恒伸手摸摸她的頭,苦笑道:“咱們這麼做實在不合群啊。”
所有人都為了前程選擇離婚。他倆卻為了廝守直接放棄前程。本來大家都在乾的事,即便不道德,也無可厚非。
結果他倆跳出來搞這麼一出,鬨得大家都狼狽不堪。
畢竟不管有多少不得已,總歸選擇離婚的人都是放棄了自己的感情。
恩格斯說,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反過來講,為了前程放棄愛情也是不道德的。
陳立恒有些忐忑:“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他一點兒也不介意留在農村。他以前還幻想過退休以後找個地方住下來,種幾畝地,養養雞鴨,跟田藍一塊兒過過悠閒的小日子。
隻是,他不知道現在田藍是怎麼想的。
田藍琢磨了一下,開口道:“分開回城的事就算了吧。世事變化莫測,咱倆還是呆在一起比較合適。今年高考已經過去了,要有興趣的話,咱們可以參加明年的高考。”
陳立恒點點頭:“也行。”
他在學校呆了那麼多年,一直沒放鬆過學習,尤其是理工科方麵的知識,始終跟著呢。當真去高考的話,他也不怕。
至於田藍,那更不用說了,她都自己帶研究生了,她還會怕高考?小看什麼是學霸咯。
兩人達成一致,頓時感覺輕鬆不少。生活嘛,就是這樣,有了目標便能勇往直前。
至於在高考前,他們最好還是想辦法趟出路來,讓大隊的社員好歹多分幾塊錢。
隻可惜他們現在還不了解生產隊的情況,一時半會兒也摸不著頭腦。
陳立恒看田藍手上的家夥什,頗為好奇:“你要搞育種嗎?”
“不是,我準備做糖化粉,發酵飼料後好喂豬。你還沒看到養豬場的豬吧?太瘦了,飼料的利用價值太低。”
陳立恒主動請纓:“那我給你打下手吧,我能乾什麼呀?”
“給我弄點麥麩來吧。做糖化粉要這個。”
麥麩不難找。
以前糧食不夠吃時,麥麩也是知青們的口糧。後來糧食產量上去了,起碼瓜菜半年糧能混飽肚子了,麥麩就成了飼料。
田藍二代酵母轉三代培養基,混合了麥麩做好糖化粉,混合粉碎的高粱殼子,開始做糖化飼料。
因為需要發酵,所以攪拌好的飼料得放在缸裡。
這些下力氣的活都是陳立恒乾。知青們越走越多,留下的人也心不在焉。他倆不搭手乾活,說不定豬餓的跑掉了都沒人管。
好在這會兒秋收秋種已經結束,不算農忙時節,否則才真叫夠嗆呢。
豬飼料缸封了三天終於發酵好了,田藍打開缸口,感覺一股濃鬱的氣味撲鼻而來。說小田也勉強香甜,不過好像多了什麼味道,但也不是餿味。
還是陳立恒先反應過來:“我怎麼聞著像酒味呀?”
田藍一愣,旋即笑出聲:“就是酒,發酵出了酒唄。”
話音落下,兩人相看一眼,不約而同道:“我知道要怎麼掙錢了!”
釀酒啊。
這個時代糧食是重要的戰略物資,私人根本不允許買賣。用糧食釀酒,一旦被逮到了,你就等著完蛋吧。
正因為如此,現在的人想要買酒得有酒票,而且酒水一點都不便宜哩。
用高粱殼子釀酒,不占用糧食,此計甚好。
陳立恒野心勃勃:“當年新四軍搞飛馬牌香煙,暢銷大江南北,今天咱們就做高粱殼子酒,一樣受老百姓歡迎。”
田藍得意洋洋:“看到沒有?知識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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