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八零知青不回城(2 / 2)

田藍笑眯眯的,聲音壓得低低:“叔,你甭擔心,現在是他們求我們。”

大隊書記瞪眼睛:“你當你是啥?供銷社哩!人家這麼大的廠,還會求到你頭上?”

田藍挑了挑眉毛,成竹在胸:“那當然,不然大冬天的,他們下鄉喝西北風好玩啊。”

為什麼先跑去公社,把公社乾部都領過來?因為知道食品廠已經捷足先登,訂了大批糖。他們想分一杯羹的話,就必須走上層路線。縣官不如現管嘛!

為什麼一直囉囉嗦嗦挑三揀四?因為挑剔的才是買貨的。賣家就更加想做成這筆生意。而且越被挑剔,就越要證明自己。

大隊書記回不過神,眨巴眼睛道:“人有啥好求我們的,大不了少發點年貨唄。”

田藍搖頭:“不是年貨的事。年貨歸工會管,他們是搞采購的。”

她還真沒猜錯。

酒廠之所以如此著急,是因為生產原料不夠了。

他們廠的主打產品是白酒,但真正打開銷售市場的是一種甜津津的果酒。

當初他們廠的技術人員另辟蹊徑,以城市有一定經濟基礎的女性作為主要銷售目標,打造了這款間或於蜜水和酒之間的果酒。

推出的時候,全廠上下都戰戰兢兢,生怕果酒會砸在手裡。結果事實證明,隻要挑準了受眾,就不怕東西沒銷量。

果酒既然是甜的,那裡麵肯定加了糖啊。

今年也是邪門,糖尤其緊張。食品廠都弄不到糖了,他們酒廠的情況自然也不美妙。

眼看著因為原料不足,生產線都要停下了,酒廠不著急才怪。市場就是這麼殘酷,你這邊供應不上,那邊人家補上了。等你後麵產能增加了,你的銷售市場也被人占據了。再想搶回來,千難萬難。

正因為如此,酒廠才會病急亂投醫,連小作坊都找上了。

王科長圍著田藍團團轉,堂堂一個國營廠的采購科長,都變成了供銷社裡央求售貨員好歹給點布頭的老農民,姿態擺的尤其低。

田藍倒不是存心看他笑話好出口氣,她忙死了,哪有這閒工夫?

“真沒地方,有地方的話,我哪有把生意推出門的道理。”

大隊書記也愁,原地團團轉。

他眼睛瞥到外麵跑來跑去的中學生們時,突然間福至心靈:“學校,學校放假了!”

要說起來,村小學還真是趙家溝為數不多的磚頭建築,好歹牆基是磚頭跟石頭砌出來的。大也不算大,一排平房而已。

但眼下來說,它的存在解了糖坊的燃眉之急。

公社主任也拍大腿,興致勃勃:“沒錯,學校放假了,剛好這個寒假你們就在裡麵好好做糖吧。”

田藍犯愁:“那桌椅板凳清在哪裡?”

大隊書記莫名其妙:“哪兒來的桌椅?不都是從自家的板凳嗎?”

田藍這才翻出了原主的記憶。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也不用擔心沒有桌子怎麼寫字。因為這時代的小學生用的是石板和石筆,直接架在腿上就能寫。不到考試的時候,學校根本舍不得用一張紙。

她點頭,露出了誠心實意的微笑:“太好了,那就多買幾口缸擺在學校吧,先湊合過這個年再說。”

公社主任興致勃勃,主動建議:“你們學校太小的話,鎮上也有中學嘛!反正都在放寒假,你們去鎮上製糖也行。”

大隊書記趕緊喊停:“算了算了,太遠了,娃娃們有來回跑的時間,能多做不少糖了。主任你放心,我們趙家溝大隊上下社員肯定全心全意支持知青們的製糖工作,保證完成任務。”

當他傻?糖坊搬到公社,那還是他們趙家溝的產業嗎?雖然說社會主義新中國,大家不分彼此。但他們莊稼溝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有點兒基業了,憑啥還讓公社伸手啊?

公社的日子可比他們大隊好過多了。

好在主任雖然有些遺憾,倒沒有緊追不放,隻點點頭道:“那好吧,我們要把這個工作當成重點來抓,關心留守知青,支持留守知青,抓革命,促生產,是我們現在工作的重中之重。”

田藍可沒空聽領導現場即興演講,趕緊喊了兩個人去學校看情況。糖化缸得維持在55c左右的溫度,才能保證蒸熟的玉米芯攪拌烤麥芽乳之後,順利完成糖化過程。

臨走之前,田藍又跟公社主任要保證:“做糖需要大麥發芽,希望糧站能夠給我們些支持。”

這些天,真正讓她犯愁的原料隻有大麥。本地大麥種的不多,她已經將趙家溝的大麥都搜刮的差不多了,也不曉得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不料公社主任還沒發話,王科長先幫忙牽橋搭線了:“大麥不是問題,我知道青山農場種了不少大麥。”

原先這些麥子是用來做啤酒的。後來那幾年造反派說喝啤酒是資本主義腐朽墮落的象征,愣是將啤酒生產線給下了。農場種植的大麥也失去了銷售渠道,索性都分給職工消化了。

現在,如果有人願意過去收購大麥,應該不成問題。

這可是大大的驚喜呀。

田藍笑逐顏開,當場下保證:“王科長,你放心,我們趙家溝大隊知青點全體職工都會竭儘所能,保證如期完成訂單。”

王科長軟磨硬泡,愣是拎走了10斤糖稀當樣品,才肯離開。

田藍收了7塊錢,放回櫃子裡。

大隊書記送人上了拖拉機,折回頭教訓田藍:“蘭花花,你也太任性了。我跟你講,你這個態度不行的。你要真做買賣的話,一定得和氣,不然人家就不買你的東西了。”

田藍笑容滿麵:“那要看什麼情況,有的時候,態度硬一點要比軟一點更好。上趕著不是買賣。”

她也不和老書記叨叨了,因為她忙著布置教室的環境啊。

保溫,必須得保證溫度,不然蒸好的玉米芯子不僅沒辦法變成糖,反而會直接凍成冰。

她可真沒誇張,趙家溝的冬天當真冷死個人。

尤其是教室裡,媽呀,跟冰窖似的。她都懷疑小學生坐在教室裡上課,真能呆得住嗎?

“當然不行了。”英子拎了煤爐過來,笑著追憶往昔,“那會兒我們一堂課都是半小時,然後跳10分鐘,再擠10分鐘的油油,等身上暖和了繼續上課。我娘他們都愁死了,因為每天都特彆容易餓。”

田藍歎氣,十分同情:“真不容易。等咱們有錢了,一定得重新翻蓋學校,起碼讓大家冬天不這麼冷。”

彆說小孩子火力旺,小孩子的身體才弱呢。

大家量好教室的麵積,估摸可以放20個缸。按照既往的產量估算,加上這些,他們一天能夠生產出差不多350斤糖稀。

天哪!那就是一天245塊錢,就算將所有的成本都刨除乾淨,也有200塊錢呢。這可是一頭大肥豬!

光憑熬糖,他們一天就能掙一頭大肥豬嗎?

長平喃喃自語:“一天一頭豬啊,那我們豈不是豬肉都要吃冒了?這就是共產主義社會吧。”

田藍被這娃給逗笑了,一本正經道:“同誌,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土豆燉牛肉更加會有。好好乾吧,這才剛開始。”

等到太陽下山,暮色沉沉,陳立恒帶人結束了挖土工作,返回知青點,聽說了田藍今天的輝煌事跡,樂不可支:“不愧是我們蘭花花同誌啊,果然膽兒肥。”

秀秀和英子在旁邊都小心臟撲通通直跳,這會兒才想起來後怕:“我們真擔心酒廠會翻臉,花花姐一點好臉色都沒給他們。”

陳立恒不以為意:“有求於人,他們不至於受不了一點氣。而且越是受氣,他們就越是要拿下咱們糖坊的糖。”

這種心態很正常,送上門的東西不稀奇,費儘千辛萬苦才得到的,即便平平無奇,也是獨一無二的寶貝。

二柱不服氣:“人家可是縣裡的廠,多的是好東西。”

陳立恒趁機教育他:“要真是啥都不愁的話,大冬天的他下鄉?那是被逼的沒辦法了。酒廠我知道,縣裡的酒廠除了生產酒之外還生產罐頭。”

啊?

大家都傻眼了,這是什麼騷操作?

田藍也滿頭霧水:“不是食品廠生產罐頭嗎?”

“還真不是。”陳立恒喝了口糖水,潤了嗓子才繼續說下去,“因為酒廠的果酒受歡迎,好多人認定了他們肯定能夠生產飲料。他們打申請報告沒獲得批準,正好那會兒上麵往下撥罐頭生產線,就把這條線補償給他們了。反正酒廠能夠拿到玻璃瓶指標,不愁沒容器裝。食品廠運氣不好,他們的糖啊,糕啊都是用紙袋子裝的,沒現成的玻璃瓶用。”

田藍都無語了。

一個罐頭廠,愁的不是糖和水果,而是沒容器裝生產出來的罐頭。他還能說什麼呢?

知青們倒是高興:“那咱們搭上了酒廠的線,以後不愁糖稀賣不掉哦。”

英子傲嬌起來:“就是沒有酒廠,我們的糖稀啥時候缺人買了?供不應求。”

田藍催促他們:“都趕緊回家吃飯吧,完了快點過來,學習不能落下。”

她倒不是舍不得糧食,所以不給大家包夥食。

現在知青點掙錢了,而在農村,隻要你有錢,大隊內部買賣糧食,乾部看到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他們現下的收入,隻要不要求大魚大肉,彆說養活15個知青外加34位中學生,就是再翻一倍也不成問題。

但大家都忙的要死要活,誰有空燒飯呢?既然沒空,那當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況且晚飯時光,也是她和陳立恒難得能坐下來聊聊天的時候。

她咬了口粘豆包,這加了糖和蜜棗的豆包果然夠香夠甜,配上雞蛋湯喝,實在一絕。

田藍咽下嘴裡的豆包,詢問大棚的進度:“能挖得動嗎?我看都上凍了,怕不好挖。”

“還行吧,土質比較散,還能挖起來。”陳立恒喝了口湯,感覺身上熱乎些了,繼續往下說,“我估摸著到年前能把大棚建起來,不過小青菜起碼的正月才能種出來了。”

說到底是他晚了一步,假如剛過來時就行動的話,這會兒說不定雞蛋湯裡能加的就不是鹹菜,而是綠油油的小青菜了。

田藍安慰他:“你也彆急呀,事情總要一樁樁的來。咱們都隻有兩隻手,又不是三頭六臂。”

陳立恒歎了口氣,老實交代:“真著急呀,看到這裡這麼窮,我心裡可真難受。”

他今天才知道一件事,趙家溝好些人家都隻有一兩身冬裝。尤其家裡孩子多的,一條棉褲,有事出去的人才能穿。其他人怎麼辦?不好光屁股出門,就隻好成天坐在炕上。

人連床都不下,還能乾啥活?不乾活哪來的錢。所以就變成了惡性循環,越來越窮。

田藍從早忙到晚,倒沒顧上跟大家聊天,還是頭回聽說這事。

她心裡也難受,已經建國30年了,可還有這麼多貧困交加的人。要讓大家都富裕起來,實在任重而道遠。

她咽下了嘴裡的粘豆包,微微蹙額:“我得想想看,能有什麼活是他們坐在炕上就可以乾的。”

田藍想了半天,一時間也沒什麼好想法,索性轉換思路:“他們有布票和棉花票嗎?”

在鄉下,農民不發糧票,但布票是要發的,不然大家怎麼扯布做衣裳。

隻是有些人家條件差,分到了布票也沒錢買布,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票證過期。

陳立恒搖搖頭:“現在沒了,都被他們賣了。”

知青回城的時候,把社員們用不上的票都買的一乾二淨。

田藍捂臉,歎了口氣:“那這邊有沒有土布賣?”

所謂的土布就是自己織的布。這種布普遍比較粗糙,一般人家用來做被子當床單,做衣服的倒不多。

不過他們勝在不需要布票,所以在農村也很有市場。

隻是,毫無疑問,這屬於資本主義尾巴行為,買賣土布的,都得背著人。一旦被抓到,那問題可大了。

陳立恒點頭:“土布倒是有,但他們也買不起。你的意思是?”

田藍笑了:“我們買唄,用知青點的名義買。”

陳立恒沉吟:“這搞不好容易引起風波啊,說他們包藏禍心呢。”

你給社員買衣服算怎麼回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你給一個人買,其他人也會要。

田藍搖頭:“不是買給他們,是賒給他們。就像生產隊預支糧食給社員一樣。他們穿了我們的衣服,就得過來乾活。咱們一堆事情要人做呢。”

年前糖坊酒坊都得人幫忙,不讓他們上灶台,磨玉米芯的事,起碼得有人做。

還有挖土蓋大棚,她要做就是大手筆,起碼等到過年不能是孤零零的,隻有一座大棚。

反正隻要願意,總有一堆事等著你做。

做工拿錢,天經地義。

陳立恒笑容滿麵:“可真有你的,我看趙家溝今年肯定得過個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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