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八零知青不回城(捉蟲)(2 / 2)

為人民服務[快穿] 金麵佛 23198 字 11個月前

其實這幫狗日的就是等他們把電線架好了,等過自己大隊了,再出進村的錢。如此一來,起碼能節約3/4的開銷,多劃算的買賣。

社員們開始憤憤不平,集體要求大隊部強硬一點,乾這幫狗日的,絕對不能讓他們占便宜。

這個時候,大家已經顧不上那些大隊有自己的親戚,他們趙家溝要先抱團。

一片鬨哄哄中,田藍被迫發言:“那要不這樣,咱們換到人家大隊去?”

她雖然個子不高,但她現在地位高啊。她的存在充分體現了什麼叫做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能掙錢的主,即便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外地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走的女人,她一開口,大家齊刷刷地安靜下來,等著她的高見。

田藍無奈:“現在咱們國家的重點是搞經濟建設,先富裕的人要帶動後富裕的,以實現共同富裕。各位叔伯嬸娘大哥大姐弟弟妹妹,我們摸著良心說,放眼整個向陽公社,咱大隊是不是這個?”

她豎起了大拇指。

在場的人不由自主地點頭,胸中油然而生自豪。

沒錯啊,他們趙家溝大隊現在基本上每家每戶都有人在糖坊酒坊或者蔬菜大棚裡上工,這些地方每天工分能分到三塊錢了。

彆說在向陽公社,即便放在縣城,他們都相信自己家過得不比彆人差。

不然為什麼剛才聽大隊書記說,公賬上要走2000多塊錢通電,大家的第一反應是憑什麼咱們掏這個錢,而不是我們哪來這麼多錢。

當然有錢了,手工作坊都是集體企業,要給大隊交錢的。

田藍笑道:“既然我們有錢了,我們依靠自己的雙手勤勞致富,做出了社會主義建設的好榜樣,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大氣些?也讓彆人沾沾我們的光。”

有人不服氣:“已經叫他們沾了好大的光了,糖也讓他們熬了,每天光工錢就起碼一塊錢。還要怎樣啊?慣的他們哦。”

田藍苦笑:“那你說怎麼辦?咱們不牽電線了嗎?”

眾人七嘴八舌,有的說要繞過那些大隊,有的說乾脆不牽,看誰扛得過誰。

田藍搖頭,當場拒絕:“不行,繞過其他大隊的話就隻能翻山越嶺,那樣咱們花的錢更多。我們白花了好多錢,還要被人嘲笑,人家不笑我們傻嗎?扛我們肯定扛不過他們。等夏糧收上來,我們的澱粉廠就要投入生產。到時候機器得通電。難道我們繼續等下去,不做澱粉不掙錢了嗎?我現在就跟大家兜個底。澱粉廠發展好的話,要比做酒做糖還掙錢。”

老天爺哎,這話好嚇人。兩隻金母雞下蛋就已經夠充滿誘惑力的了。現在又來了隻雞,聽著好像還能下雙黃蛋。

社員們不吭聲了,原先有意見的人狠狠地罵了句:“就當是爺爺給孫子壓歲錢了。”

旁人發出哄笑,有人調侃他:“小三子,這話你要不要去跟你丈人丈母娘說?”

被擠兌的人麵紅耳赤,笑罵不休。

大隊書記嚎了一嗓子,現場要求舉手投票:“不同意通電的人舉個手,要不舉手我就當大家都答應了啊。”

眾人麵麵相覷,到底誰也沒當出頭的椽子。

大隊書記滿意地點點頭,直接進入下一個環節:“想家裡通電的人,也舉個手,現在就把名單定下來,趕緊去買電線。”

他自己頭一個舉手,會計跟他差不多時候也高高舉起了手。

有乾部帶頭,其他社員相互看看,陸陸續續舉起了一大片。沒舉手的人則低著頭,也不吭聲。

大隊書記再度強調:“這回沒通電,下回你們自己去找電力公司啊,隊裡不管這事兒。”

接二連三的,又有人舉起手來。

這個生產隊的隊長趕緊清點人頭,記下不想拉電線的人家的名字,到時候省得把他們算進去。

田藍看了一圈,低聲跟書記說了兩句,後者趕緊宣布:“五保戶家裡拉電的錢,由大隊出。”

那被劃為富農的老兩口眼睛都紅了,一個勁兒地揉眼。

作為富農,這些年來他們沒少受氣。每當上麵要求批.鬥,要找什麼壞分子的時候,他們首當其衝是被禍害的對象。

在政治高壓態勢下,怨恨他們是不敢怨恨的,可要說他們心裡舒服,那就有鬼了。

而到了此時此刻,大隊又站出來掏錢給他們拉電,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總歸,都是一個村裡的鄉親,壞不到哪去。

大隊書記看了眼田藍,在心裡歎氣。到底是有文化的人,考慮問題都比他周到。

可惜呀,山溝溝留不住金鳳凰,人家還是要去大城市的。

去了好,在窮哈哈的趙家溝都能過的風生水起。等她跟老九去了大城市,隻會做得更好。

一場社員大會,從頭到尾持續時間不過20分鐘。剩下沒登記好的人,直接去找生產隊長。然後再由隊長將名單彙總給大隊。接著就是電力公司派人進村,測量所需要的電線,趕緊去買。

這些事說起來瑣碎,對於乾熟了的人卻又沒什麼難度。大家各司其職,各項工作分塊往前推。

中間最大的糾紛也不過就是有的生產隊覺得自己位置偏,白掏了好多錢買電線,虧了。

但他們也知道,通電是大隊統一決定的,隻私底下發幾句牢騷,沒人跳出來鬨騰。

眼看著小麥一節節長高,玉米披上了青翠的綠衣,山芋藤也發出了綠油油的一片。就連各個生產隊自己籌建的蔬菜大棚裡的黃瓜西紅柿還有辣椒,甚至連茄子都長出了姹紫嫣紅時,來趙家溝拖糖酒蔬菜的司機驚訝地發現,仿佛是一夜之間,這座小山村就豎起了無數電線杆子,那一條條黑黢黢的電線仿佛變成了五線譜,在上麵勞動的電工,就用自己的身體奏出了充滿希望的樂章。

酒廠的采購員驚呼:“你們要通電了?”

田藍笑著點頭,給對方底氣:“你們就放心大膽地生產果酒吧。蒸餾出來的酒精,我們隻留一半散賣,剩下的都給你們了。放心吧,我們的產量還能翻一番。”

食品廠的司機追著喊:“那你們的澱粉廠一開工,產品我們包圓了啊。還有糖,都給我們。對了,雞蛋,上次你們不是說要辦個養雞場嗎?隻要雞生了蛋,以後我們都要。”

原本他也沒這麼積極。

結果市裡開會,召集食品行業的各個廠子都過去座談。縣食品廠的廠長驚恐地發現大家現在乾勁十足,好幾個廠子都推出了新產品。

市食品廠還從上海請的師傅過去指點,一口氣開發了4種點心,各個都供不應求。

他們的銷售部,每天都排著老長的隊,顧客生怕買不到點心。

縣食品廠感覺到危機了。

這就好像跳集體舞,如果大家普遍劃水,那混在裡麵混日子也無所謂。可周圍的人都一板一眼地好好跳了,你的動作鬆懈一點,就特彆明顯。

食品廠到今天還因為本縣的罐頭生產線在酒廠而被同行嘲笑,現在再落後,他們還有臉出去混嗎?

所以領導放了狠話,今年他們要出新,產能起碼要翻一半。

田藍二話不說,立刻點頭答應:“沒問題。”

反正生產出來的東西都是滿足市場需求,到底誰來做這個點心,也沒那麼重要了。

高考一天天逼近,她和陳立恒得抓緊時間好好準備呀。

摸著胸口說,之前她對高考有點可有可無的意思,畢竟她已經搞了那麼多年的農學研究,真正在突破的可能性估計不大。

如果考不上,留在農村搞建設,其實也不錯。是人生的新挑戰。

可外掛來的猝不及防,一下子冒出這麼多2021年的網課,顯然是現在的小鄉村難以消化的寶藏。

他們必須得去更廣闊的天地,才能讓外掛不至於明珠投暗處,白瞎了它這麼費勁。

酒廠和食品廠的人都心滿意足地走了,原料充足,生產線一刻不停地運轉,那就意味著廠裡的效益好,大家拿到手的獎金多呀。

太陽一天比一天熱烈,就連露天生長的黃瓜都開出了嬌豔的小黃花,辣椒也長出了小小的果實。

向陽公社的應屆高中畢業生們以及高考複習班的同學也迎來了他們高考的第一道門檻——預考。

這是80年代高考特色產品。

因為考生太多,統考工作量太大,人手緊張,為了降低組織工作的難度,所以推出了這麼個初篩選方案。理論角度上,是要在考生人數多的地方先進行試點的。

按道理來說,大西北地廣人稀,考生人數應當不多。

但田藍他們的運氣不好,因為他們所在的省由於種種原因還沒能回城的知青不少,戶籍還在本地,隻能在這兒參加高考,所以報名考生總人數居然不少,也在預考篩選的範圍之類。

所以5月第二個禮拜六天剛蒙蒙亮,大家就坐著各個大隊的拖拉機,浩浩蕩蕩地往縣城去。

之所以不是昨天就過去踩點住下,是因為沒地方住啊。

向陽公社的高中都不招生了,學校自然不會組織統一複考,更加不會安排住宿的地方。如果非要住的話,大家隻能在考場裡打地鋪。

雖然現在已經5月份,但晚上氣溫萬一下降的話,那也相當感人。

田藍他們和唐老師商量過後,都認為沒必要冒這個風險。反正他們現在有拖拉機,早上6:00出發,7:30就能抵達考場,還能安安心心地去食品廠食堂吃頓早飯。

如果是一般人,食品廠肯定不會對他們開放。

但現在大家不是熟嘛,向陽公社各個大隊都熬糖,食品廠糖果和糕點的原料,有1/3~1/2都依靠他們產出。

現在100來號考生上縣城參加預考,食堂給他們幾頓不要糧票的飯,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問題。這充分體現了社會主義大家庭互幫互助,團結友愛的精神。工農一家親。

當然,高考完了回去要好好乾活呀,夏天瓜果多,食品廠不生產罐頭,這還有蜜餞呢。

食品廠為考生們專門開了窗口服務,大家看見打到碗裡的手擀麵時,都激動的厲害。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白麵,一口咬下去,噴香!上麵蓋的紅燒肉澆頭,媽呀,真是讓人垂流直下三千尺。

胡長榮感慨萬千:“頓頓大肉麵,公產主義生活不過如此。”

雖然趙家溝現在的生活質量提高了,但因為小麥產量本來就不高。這時代也不是你拿著錢就能隨便購買大米白麵的,所以他們現在主食還是玉米、高粱和山芋。儘管頓頓能吃飽,時不時還能看到肥肉煎出來的油花,可到底還是缺了點什麼。

田藍笑著咽下了嘴裡的麵條,一本正經道:“你等著吧,最多再過20年,大米白麵是最便宜的,你現在嫌棄的玉米高粱到時候說不定你反而高攀不起。”

粗糧是你想吃就能吃的嗎?粗糧很貴的。

尤其是趙家溝現在種植的糯玉米,這種玉米口感極佳,但穗子小,產量低,將來要麼被淘汰,要麼就作為高價玉米被小麵積種植。

吳秀芳一本正經:“那我寧可吃最便宜的大米白麵,這個才香。”

食堂大師傅還高興地招呼他們:“放開肚皮吃啊,考試的時候管飽。”

田藍卻不得不提醒眾人:“悠著點,當心考試的時候鬨肚子。”

結果真正上了考場,她坐的那間教室還真有幾個人考了一半跑出去上廁所。

這些考生倒不是因為肚子寡得慌,偶然吃到了大魚大肉,就放開肚皮不加節製;而是他們遠道而來,隨身攜帶的乾糧已經餿了,可要是不吃,又餓的發慌,最後隻能硬著頭皮吞下去。

結果身體扛不住了。

英子他們都心有餘悸戚戚焉,感覺自己運氣實在太好了。要不是蘭花花和老九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帖帖,那個因為拉肚子沒能考完試的考生,說不定就是他們自己。

陳立恒輕輕歎氣,小聲念叨了一句:“現在還是不重視呀。”

根本就沒人管他們。

田藍苦笑:“應該管的人懶得管,想管的人有心無力。”

就比方說家長吧,他們難道不希望孩子能夠在一個良好的環境下參加預考。但他們又能怎麼辦呢?

工人一天不上班就沒工資,社員一天不上工就沒工分。留在縣城陪考,吃住的開銷又怎麼算?

陳立恒微微皺眉:“最起碼的,考試組織者應該解決大家的吃飯問題。城裡的孩子有糧票,可以買東西吃。農村的小孩怎麼辦?他們又沒糧票。天氣這麼熱,等高考的時候更熱,考場都設在城裡,距離他們的家那麼遠,他們上哪兒吃飯?”

胡長榮在旁邊聽了一耳朵,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認真地強調:“老九,你好好考吧,將來當個好官,老百姓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陳立恒哭笑不得:“行了吧你,趕緊去上廁所,彆考了一半又跑出去。”

預考的考試科目跟高考一樣,也考語文、數學、物理、化學和政治,不過英語不在考察範圍內,但是給他們減輕了點負擔。

饒是如此,大家也考的天昏地暗。

等到考試結束,眾人出考場的時候,一貫鎮定的田藍都覺得頭暈眼花,必須得趕緊吃顆糖壓壓。

其他人更不用說了,活像經曆了一場戰爭,所有人都表情麻木。

有人出了考場就哭了,有人則乾脆抓起自己的書包直接往外麵扔,結果砸到了人,雙方又打了一架。

陳立恒顧不上去拉架,先招呼各個大隊清點人頭。

不管考成什麼樣,大家急急整整的出來的,必須得全須全尾回去。

幸虧他們點了名,還真叫大家發現少了兩位考生。同學們生怕他們想不開,趕緊四下分開找,費了好大勁才把人拉回來。

也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小夥子了,到了傷心處,哭的稀裡嘩啦。

田藍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們,隻能招呼大家快點上拖拉機。這樣他們好歹還能趁著天黑前趕回去,路上安全些。

吳秀芳有心想和田藍對答案,被她以一句“忘掉了”,實力拒絕。

陳立恒則乾脆開拖拉機,完全不理會後麵喊他的聲音。

暮色風聲四起,晚風呼呼吹著人臉,把人吹的都變形了。

胡長榮突然間冒出一句:“人生就這樣了,此時此刻,就是分水嶺。”

周圍聽到的人都跟著唏噓。

田藍覺得奇怪:“人生哪時哪刻不在選擇?你走的每一步都會影響你接下來的人生。你走的每一步,都是你人生的分水嶺。”

得,這個人真不配合,就不能切身處地的理解一下大家惆悵的心情嗎?

好歹還是個下放知青呢,怎麼一點也不知道著急。等你考不上,有你哭的日子在後麵呢。

可是秀秀他們偷偷看田藍,又懷疑如果她真考不上,一輩子留在農村,好像也不會讓她崩潰。

畢竟她現在過得風生水起,如果真說生活質量的話,未必比她那些回城的同伴差。

就連上次那個縣裡工會的乾部宋清遠過來看他和老九,都說他們才是真神仙,做的都是有意義的事。不像他,天天在單位瞎忙,也不曉得忙了個啥。

蘭花花還勸他趁著人閒沒事乾,好好研究計算機。

計算機又是什麼呀,他們還從來沒看過沒摸過呢。

如果他們考上大學了,是不是就能見到神奇的計算機?

拖拉機突突往前開著,越往鄉下去,道路越崎嶇。然而車子顛簸的再厲害,方向也始終向前啊。

暮色漸漸濃鬱,夕陽已經看不到一點影子。遠遠地,炊煙嫋嫋升起,那應該不是在熬糖,而是準備一家人的晚飯。

忽然之間,有人奇怪:“為什麼要燒火呀?現在又沒割麥子。”

按照千百年來的習慣,麥子收割乾淨後,田裡是要放火的,這樣可以把燒掉麥根,還能消滅田裡的害蟲,好種下一季莊稼。

眾人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也表示驚奇,那亮堂堂的一片,該是起了多大的火。

田藍抬起眼,頓時哭笑不得:“那是電燈,我們的燈亮了!”

大姑娘小夥子們猛然回過神,電燈啊,真的是電燈,他們以為不會在鄉野間出現的電燈。

英子恍恍惚惚:“是我們趙家溝嗎?我們趙家溝通電了?”

為了準備高考,從2月份到現在,她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每天睜開眼就學習,困的吃不消了,就在教室裡把桌子變成床,直接睡一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田藍笑道:“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你們可不能忽視了身邊的變化。要是高考寫作文,能用自己身邊事作為素材來反映問題,才有真情實感呢。”

大家已經顧不上聽她長篇大論,全都伸長了脖子。

拖拉機越開越近,等到了趙家溝村口,車鬥裡的人都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天哪!是電燈,亮堂堂的電燈,家家戶戶都點亮的電燈。

那麼明亮,那麼璀璨,就好像電影隊的人下鄉放電影的大燈一樣。黑黢黢的夜,也能清楚地看清人的臉。

吳秀芳看著一盞盞明亮的燈,突然間想到了蘭花花造句的時候,笑著寫下的一句話:張華考上了北京大學;李萍進了中等技術學校;我在百貨公司當售貨員:我們都有光明的前途。

她想這話是對的,即便考不上大學,即便要繼續留在農村,也未必黑暗一片。

農村的黑夜,也能點燃明亮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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