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道熟悉的聲線, 辛嚀轉過頭。
她整個人還暈暈的,窩在沙發上, 仰著臉看商之堯。與此同時, 她頭上的發簪突然鬆掉,柔順的長發傾瀉下來。
那張緋紅的小臉上有一縷發絲遮擋,瞧著無害又孱弱。像是走丟的小貓終於見到了主人, 滿臉寫著無辜和慌亂。
辛嚀有一種很濃的不真實感,像是霧裡看人, 她盯著商之堯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傻乎乎地笑了笑。
見到商之堯的第一眼,身體和情緒的第一反應是高興。似一掃前些天的煩悶和陰霾, 撥開雲霧。
反觀商之堯, 他這張臉不笑時自帶一種淩厲感,眼下更是如雪崩前的寧靜,看似平靜的麵容下仿佛掩藏著巨大的險惡。
說實話, 祁拓也捉摸不透商之堯究竟是怎麼想的。他大約知道, 是辛嚀甩了商之堯, 具體是為了什麼,沒有任何一個人知曉。
這幾天,商之堯幾乎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四處搜尋辛嚀的下落, 如大海撈針。
今天祁拓從辛嚀口中得知她所在地後, 立馬跑到商之堯麵前邀功。
商之堯知道消息的時候,甚至完全沒有確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抬起腳步往外走,讓人準備動身立刻飛麗江。
祁拓當然要湊熱鬨!連忙跟上商之堯的步伐。
一路上商之堯無話,他這幾天裡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的。
這張臉太能藏事, 沒人知道他是生氣還是難過,總之,他的周身被一股絕對的低氣壓籠罩,靠近一點都能讓彆人結一層冰。
不過按照祁拓博覽晉江群書的猜測,商之堯一定讓辛嚀吃不了兜著走,接下去兩個人免不了就是一番乾柴烈火。
再怎麼,祁拓都看得出來,商之堯很在乎辛嚀。
傍晚落地之後,祁拓能明顯看到一向雲淡風輕的商之堯臉上有一絲緊張。仿佛狩獵前的最後試探,看似鎮定自若,卻因為過於鎮定反而顯得不自然。
即便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猛獸,也隨時有失手的可能性。
之所以能夠那麼準確到辛嚀的定位,也完全靠商知肖。
晚上商知肖發布那條朋友圈的時候,好巧不巧正巧被祁拓刷到。
祁拓本來直接手指都往上滑了,定睛,放大圖片,一看,呦!商知肖後麵那個人不是嚀姐嘛!
可是商知肖為什麼會和辛嚀在一起?
祁拓一時間管不了那麼多了,連忙狗腿十足地把消息轉告給商之堯。
想來,商之堯也沒有預料到這種結果,他的視線停留在那張照片上久久,完全沒有注意到照片上那個顯眼包商知肖,隻看到辛嚀。
祁拓這會兒站在一旁看熱鬨不嫌事大。按照接下去的劇情發展,辛嚀估計得吃不了兜著走。
避免殃及無辜,他默默往後倒退兩步。
酒吧裡這會兒人不多,音樂聲音不算大,燈光依舊還是走的曖昧氛圍。
沙發上辛嚀忽然掙紮著起來,雙腳站在柔軟的墊子上,身體搖搖晃晃。
她的本意是想要用手戳一下商之堯那張嚴肅的臉,感受真假。
不料腳下突然不穩,差點撲倒在地。
與此同時,辛嚀被擁入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瞬間裹挾住辛嚀全身,還未來得及反應,她聽到耳邊有道顫抖的聲線:“嚀嚀,彆再躲著我了好不好?”
有那麼一刻,辛嚀的耳膜酥酥麻麻,似一道熱流被強行灌入,激活了她整個發寒的身體。
抬起頭,近在咫尺的是商之堯的臉。
好些天沒見,這張臉似乎消瘦了不少,棱角更加明晰,冷白的皮膚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疏離感。
如果仔細看,其實不難看出,商之堯的眼角微微泛紅。
辛嚀現在是微醺的狀態,不至於醉得不省人事,也很清楚眼前的人是誰。
倘若是完全清醒的狀態,她或許可能一把將他完全推開,可現在她做不到。
她不僅不想推開,甚至本能的反應是想抱住他。
“商之堯……”酒精作祟,辛嚀雙眼有些漲疼,微微泛紅。
在商之堯看來,她分明是委屈得要哭出來,卻強忍淚水。
他找尋了她那麼多日,想過很多種重逢時候的場景。該生氣,該惱怒,該責怪。
到最後看到她微醺時難受的模樣,心裡發酸發脹,什麼怒氣和指責統統消失不見,冒出來的自責感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想緊緊抱著她。
想吻她。
辛嚀頭疼欲裂,下意識地伸出雙手圈住男人的窄腰,將腦袋抵在他的肩膀上。
這在商之堯看來幾乎是一種變相的示弱和邀請,他空缺一塊的心房似瞬間被填補,繼而一把打橫將辛嚀抱起,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吧。
祁拓在旁邊簡直看呆了這番操作。
他想要追上去,想想又算了。不用想,辛嚀在商之堯這裡肯定是最安全的,過去了也是當電燈泡。
正好,祁拓餘光見到商知肖出現,上前一把搭住他的肩膀。
商知肖嚇得一縮,緊張兮兮看著祁拓:“拓哥,你怎麼在這兒?”
祁拓揚眉:“麗江那麼美好的地方,當然是來玩。”
商知肖探頭探腦。
祁拓笑:“不用找了,你家二爺走了。”
商知肖這才鬆一口氣。
祁拓會認識商知肖自然也是因為商之堯的這層關係,第一次知道商知肖要稱呼商之堯為二爺,他差點沒笑噴,以為是什麼中二的稱呼。
後來祁拓才知道,商之堯在商家的輩分之高。
精神放鬆之後,商知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拿了杯酒抿了一口。後知後覺,身邊好像少了個人。
“原本坐你位置上的姑娘呢?”商知肖神色擔心,問祁拓。
祁拓笑得更加意味不明:“什麼姑娘,我怎麼沒看到?”
商知肖跟祁拓解釋不清楚,拿出電話撥打辛嚀的手機。
他把人帶出來的,可不能弄丟了。
電話一時間沒接通,商知肖有些急,起身要去尋。
祁拓連忙攔著:“你要找的是個叫辛嚀的姑娘?”
商知肖:“昂。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人自己告訴我的。怎麼著?你和她這是在麗江酒吧豔遇?”
“豔遇個屁,我們從小就認識了,她還是我未婚妻呢。”商知肖一臉得意,“小時候定過娃娃親的那種,懂嗎?”
祁拓瞳孔地震:“還能這樣?”
這叫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