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楷還不知道, 他的前妻子女已經打算開始跟現在的妻子進行一場猛烈的撕逼,他現在著急的想要讓自己清醒過來,哪怕,隻有半天的時間也好,也足夠讓周澤楷完成的所有的計劃了。
他在這邊的醫院裡麵努力的恢複著自己的神誌, 而陳心敏則是已經被周澤楷的兩個兒女找上了門來, 醫院那邊陳心敏特地交代了不允許周澤楷的前妻和子女見到周澤楷, 所以兩個孩子便沒有先去醫院,直接找上了陳心敏的門。
她在這兩個孩子麵前一向是慈祥的, 哪怕當初她曾經怨恨過丈夫因為這兩個孩子的拖累而久久不能個跟她結婚,不過最後她還是贏了,丈夫還是選擇了她, 而不是這兩個孩子。
請兩人進來,陳心敏優雅的坐在桌前, 看向已經多年未見的兩人, 發現這二人皆是有些眼睛紅紅的。
“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當年那一場戰爭,她已經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眼前的兩個人,不過是輸家而已。
周念晴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陳心敏, 本來想說什麼, 結果被一旁的周念瑾給拉住了,兩人坐在了陳心敏的麵前。
“陳女士,我跟妹妹今天來拜訪,是想知道關於我父親的一些事情, 雖然這麼多年您從未允許我們看望父親,可關於父親的身體情況,我還是有所了解的,昨晚我接到消息,聽說您打算對父親進行安樂,我想請問,這件事情是真的麼?”
周念瑾年紀畢竟大了,這個時候還能夠保持冷靜,一旁的周念晴卻是眼睛通紅,似乎下一秒中眼淚便能從眼眶裡麵掉下來。
陳心敏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卻不動聲色,麵對周念瑾的質問,冷靜的回答道。
“是,我是有這樣的想法。”
這一句話,直接讓兄妹二人都是真的手腳冰涼,父親他還活著啊,為什麼就因為他現在得了病就要把他給安樂死?
“想必你們二人也知道你們父親的性格,他一向是個要強的人,從七年前他開始表現出這個症狀之後,他就每晚每晚的睡不著,非常害怕自己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現在他已經失去了記憶,失去了智力,失去了行為能力,這樣活著對他來說,比死亡更加的痛苦,難道你們就不能理解麼?”
陳心敏努力的想要告知眼前的兩人她的想法,可是很明顯,兄妹二人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接受這樣的想法的。
“我不理解!我隻知道他隻要還活著一天,就有活著的必要,要是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那是我爸!我不允許他被安樂!”
終於沒忍住,周念晴朝著陳心敏瘋狂的咆哮道,她此時的模樣狼狽極了,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睛裡麵掉出來,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
“陳女士,我尊重您的意思,也明白您對父親有多麼的了解,可是父親並不是您一個人的,我們這些子女有權利組織您,或許他不認識您了,讓您也覺得有些不能接受,可是就算是他什麼都忘了,變成一個小孩子,他也是我的父親,他依舊有活下去的必要,您不應該如此的自私,隻因為您的感情而想要毀掉這一切,或許您覺得您失去的是跟父親之間美好的感情,可是我們呢?若是您真的對父親進行了安樂,那麼我們失去的是父親啊!陳女士,恕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做法,如果您不願意再養育父親,請將父親交還於我們,我們會更好的伺候父親。”
周念瑾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腦子裡雖然有些亂,但是還是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他跟妹妹的意思一樣,絕對不允許父親死在這樣的地方,用那樣一種方法死去。
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陳心敏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她固執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就算是眼前這兩人是她丈夫的子女,依舊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懂!你們根本就不了解我跟你們父親之間的感情,你說你們失去了父親,那我也失去了愛人啊~我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有多麼的心痛?難道不比你們疼幾百倍麼?因為我們相愛啊,就是因為相愛,我才不願意他這樣痛苦的,隻剩下一個軀殼的,沒有靈魂的活著,這樣還有什麼尊嚴?若是他有機會清醒,他肯定也會支持我的吧?”
這麼多年的時間,從一開始的期待,到現如今的不抱有任何期望,陳心敏知道她心中的感情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不能退縮一步。
接下來的時間,又是一陣爭吵,三個人努力的想要說服對方,可是卻根本毫無用處。
而此時,在醫院裡麵的周澤楷,則是重新坐在了窗前,阿芳正拿出了泰戈爾的詩集,打算再次給周澤楷念詩,她認為周先生是一個非常浪漫的人。
“周先生,今天我要為你讀的,是泰戈爾最著名的一首詩,名字叫做《飛鳥與魚》,我很喜歡這首詩,想必您也是喜歡的。”
阿芳說著,看向那麵朝陽光的周澤楷,他的頭發雖然已經斑白,可是被整理的十分妥帖,就這麼一動不動安靜坐著的時候,甚至有些帥氣,是一個被歲月優待的老爺子。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就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就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癡迷……”
溫柔的朗讀聲把周澤楷腦子裡關於記憶的隨便瞬間組裝起來,曾經是在何時何地,他對著誰深情的念出了這首詩呢?是陳心敏麼?不……不是的,是、是那個他一直都想說一聲抱歉的女人啊……
“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