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原先還奇怪他怎麼真挑了一顆糖走,原來是給她備著的。
抬手嘗一口熱茶,甜味暫且還未出來。
“你還記得傅老剛把傅韞接回來時,對外說的那筆糊塗賬嗎?”江瑟搖著茶杯,眸子盯著裡頭不斷晃動的橘色糖果,“陸爺爺提沒提起過對這糊塗賬的看法?”
陸懷硯正在扔糖紙,聞言便回眸看她:“怎麼忽然好奇這事兒?”
江瑟從茶液裡抬起眼,麵不改色道:“先前傅家不是有意繼續同岑家的聯姻嗎?我爸媽擔心學妹的婚事,便同我打聽起傅韞。”
“的確是有這事兒,但岑喻沒答應,這事兒便不了了之了。傅韞現在更有可能會與朱家聯姻,至於你說的那筆糊塗賬——”陸懷硯抿了口紅茶,淡淡道,“祖父從來都不信,祖父一貫不喜歡傅老,好幾次說他為老不尊不要臉麵,他養的那隻鸚鵡一聽傅老的名字,便要跟著罵句‘不要臉’。”
這些事兒江瑟還是頭一回聽,“我以前從來沒聽陸爺爺罵過傅老。”
陸懷硯笑了一笑:“祖父不想破壞他在你心裡的形象,怎可能會在你麵前罵人?你下回去老宅,記得找他那隻鸚鵡耍耍,能抖出不少趣事。”
他說到這不知想到什麼,看了看江瑟,漫不經心道:“祖父有段時間還挺希望你做他孫媳婦,你同傅韞訂婚後,他罵傅老足足罵了兩日。”
這話一落,江瑟明顯怔了下。
陸老爺子的確是挺喜歡她,隻不過成年禮後她便鮮少過去陸家老宅,老人家倒是時常記掛著她。
陸懷硯目光落她臉上就沒挪過,兩人對視片刻,空氣中似乎有什麼在湧動,江瑟先低下了眼,聲音平靜道:“都罵他什麼了?”
陸懷硯也跟著落了落眼簾,掩下眸色,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調:“罵他陰險。當初他讓傅韞同你訂婚,岑明宏與季雲意看不上傅韞,沒同意,要傅老安排另一個傅家子。傅老便拿了你被綁架過的事兒說事,這才叫他們點了頭。”
拿她被綁架過的事兒說事?
江瑟驀地抬起眼:“傅家知道我被綁架過?”
陸懷硯頷首:“這事兒我也是前段時間才從祖父那裡聽說。祖父猜當初岑家也找了傅家幫忙,隻不過先找到你的人是我同莫叔。”
岑家與傅家的關係,比與陸家要親近,會想著找傅家幫忙也說得過去。
那日傅老安沒安排傅韞和傅雋出來找她?
假如那日先找到她的人不是陸懷硯……
江瑟慢慢把杯子裡的紅茶喝完。
茶水裡的甜味兒已經出來了,喝到後頭還有半顆糖沒化,江瑟順著最後一口茶水含住那半顆糖。
抬眸見陸懷硯還在看著她,又聽見他要笑不笑地問她:“關於傅家或者傅韞,還有什麼想問麼?”
男人倚著一張皮質沙發,含笑的眉眼帶點兒懶懶散散的侃意。
江瑟搖頭,上前親了親他唇角。
剛喝過紅茶的唇瓣又熱又軟,氣息濕暖。
陸懷硯喉結滾了下,扣住她腰不讓她退,不動聲色地問她:“這會就不怕被監控拍到了?”
貴賓室裡有監控,就在牆角的天花板上,大喇喇地懟著他們拍。
江瑟說不怕。
陸懷硯低眸看她片刻,腳步微抬,攬著她腰肢挪了幾步,十分巧妙地將她擋在監控和玻璃門的視覺死角裡。
他低頭撬開她的牙關,十分強勢地奪走了她唇腔裡的糖。
貴賓室外站著他的助理,廣播聲一道又一道地從門外遞進來。
陸懷硯本來隻想淺嘗輒止地碰碰她,但她實在是纏人,也勾人,這個吻最後變得濕濕嘖嘖,黏黏糊糊,差點難以收場。
男人直起身,指腹揩走她唇上的水漬,目光釘入她水霧朦朧的眸子,啞著聲道:“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點興奮。”
江瑟細細喘了兩口氣,待得眸底迷離之色散去,手從他肩側滑落,去理他略略起了皺的襯衣,語氣恢複一貫的平淡:“你該登機了。”
-
回到公寓剛過十一點,郭淺那邊的元宵派對將將結束。
郭大小姐今夜做了一晚的福爾摩斯,電話打來時聲音格外亢奮。
“瑟瑟,她手機裡果然有當年博德的畢業照,我發你微信了。”郭淺好奇問著,“不過你要這些照片乾嘛?”
“印證一些猜測,”江瑟輕描淡寫地揭過這話茬,說,“你同她提起傅韞時,她害怕嗎?”
“害怕倒是沒有,但的確是有些怪異,一副十分不願意提起傅雋和傅韞的樣子。”郭淺聳聳肩,“我那麼憐香惜玉,當然是沒繼續問了,看她那模樣,問了也不見得會說。”
江瑟“嗯”了聲:“她不願意說那就不用勉強。”
掛了電話,江瑟點開郭淺發來的照片。
那是一張年級團體照,博德的畢業照有個人照、班級照和年級照。那姑娘是音樂生,與傅雋、傅韞都不同班,手裡能有的合照也就隻有這張年級合照。
十多年前的照片像素模糊,光線又黯淡,每個人的麵部輪廓都看得不怎麼真切。隻不過……
江瑟盯著那道模糊的麵容,十分確定,那日站在合歡樹下的少年應當就是傅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