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多指教。”韓嘯朝吳鳴端正地拱了拱手。
吳鳴單側眉峰微挑, 伸手指向樹林做了個‘請’的動作,讓他儘情發揮。
韓嘯也沒客氣,直接選了林子裡最高的兩棵樹, 讓同伴幫忙在樹身係了三條指頭粗的麻繩。
走到近處,顧念才發現那兩棵樹確實難得的粗壯,高度估計已經超過了八丈。三條繩子更是一條比一條係得高,最矮的那根,離地至少兩丈,最高的那根,離地已經達到了四丈。
他們走到樹下,幫忙的兩人也係好了所有的繩子, 猴子似的動作迅捷的順著樹乾滑了下來。
正當眾人仰頭感歎著繩子高度的時候, 韓嘯從地上撿起片樹葉, 對斜倚在旁邊那棵樹上的吳鳴道,“再加點難度如何?”
吳鳴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隨你, 我都可以。”
“那好,繩上置此葉, 無論人掉下繩索還是葉子掉下繩索,都算輸。”韓嘯頓了頓,半開玩笑似的追加了一句,“當然,風吹掉的不算。”
眾人:…………
這得走得多穩才行啊?一片樹葉,至少將難度拔高了三四層台階。
吳鳴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既然是我提的,就我先來吧。”韓嘯提氣縱身,在樹乾上蹬了兩腳, 便落到了最底下那條繩索上,等繩索穩住,他屈指輕彈,手上的樹葉飛落在繩索中間,看起來搖搖欲墜。
顧念皺了皺眉,這玩意看起來比他想象的還要難啊!
不止顧念,底下其餘的人也紛紛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韓嘯朝底下瞥了一眼,勝券在握的勾起唇角,隨即提步,他甚至都沒張開雙臂保持平衡,如同一隻山雀,輕巧飛快的在繩索上穿行而過,步伐急促,又快又穩,眨眼便到達了對麵。
不懂武功的顧念輕輕撞了撞年深的胳膊,小聲跟他求證,“這個輕功應該算很厲害了吧?”
“嗯,百裡挑一。”年深點了點頭,這群人的底子比他預想的還要好,如果操練得當,或許會是一支難得的精銳之師。
兩人說話之間,吳鳴已經躍身而起,站到了繩索的一邊。
韓嘯和底下的人都怔住了,兩丈的高度,他居然直接就跳上去了!
沒等他們反應,吳鳴便像一片隨風飛舞的花瓣似的,身姿輕盈從繩索上‘飄’了過去,因為動作太快,幾乎沒有人能看清他的步法。繩索像沒有著力似的,紋絲沒動。
眾人不禁愕然,韓嘯唇角的笑意也僵住了。
“既然咱們都過了第一條繩索,那就開始比第二條……”回過神的韓嘯深吸了口氣,正要上樹,吳鳴卻打斷了他,“這麼一根根的比太麻煩了,直接一步到位怎麼樣?”
“一步到位?”韓嘯沒明白吳鳴的意思。
吳鳴右手一甩,眾人隻覺得眼前銀光閃過,第三道繩索的上方便多了一道細細的‘銀絲’。離得太遠,站在地麵上來看,那道銀絲幾乎細若無物,如果不是絲身有些地方反射出銀輝,恐怕根本看不見。
因為太細了,樹葉也沒辦法放穩。
吳鳴朝韓嘯挑了挑眉,“我看葉子就彆放了吧?”
“好。”韓嘯仰頭看著那條細絲,勉強應了聲,額上卻隱隱冒出層細汗。這條銀絲太細了,估計連繩索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這次我先來。”吳鳴足尖點地,身形翩若驚鴻,在第二條繩索上輕踏了下,轉瞬之間已經穩穩立在那根離地將近五丈的銀絲上。
銀絲的若隱若現讓比試顯得愈發驚險,吳鳴仿佛懸空而站,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是不是有點太危險了?顧念不禁也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事實證明,他多慮了,吳鳴跟第一次一樣,輕盈的‘飄’了過去,甚至餘裕十足。
底下圍觀的眾人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韓嘯咬了咬牙,順著樹乾一路‘側’跑,一直跑到了那條銀絲的位置。抱著樹乾停滯片刻之後,他試探性的朝銀絲踏出了右腳。
眾人的神經也跟隨著那條銀絲瞬間繃緊。
站穩右腳之後,他又邁出了左腳。
就在他身形站穩,剛想鬆口氣的時候,重心突然一偏,整個人直接摔了下來!
底下有人驚呼出聲,下意識的衝到樹下去接,兩條人影卻踏風疾起,幾乎同時衝向了半空中的韓嘯。
離得更近的年深接到了韓嘯,穩穩的帶著他落到了地上。撲了個空的吳鳴撇了撇嘴,索性過去收掉了自己的銀絲。
站到地上的時候,韓嘯依舊驚魂未定,額頭上卻全都是冷汗。其實按照他的身手,就算是從上麵掉下來,也能抓住底下的繩子,不會受傷。主要就是他當時怕了,慌了,一時亂了心神,因而沒有反應過來。
對比韓嘯,吳鳴的表現可謂是降維打擊,武藝第二項的比試結果不言而喻,又是顧念他們這邊贏了。
這樣的話,第三項也不用比了,第一場比試已經直接可以判定是顧念這邊贏。
韓嘯被扶會客棧去休息,顧念看了看莫寒禮,“第二場比試的內容就由大當家的來定吧。”
徹底的輸掉第一場,莫寒禮倒是沒有半分急躁之態, “若是顧掌櫃不嫌棄,我們第二場比幻術如何?”
顧念眉心微皺,“幻術怎麼個比法?”
“變化奇異,迷惑不解謂之幻,” 莫寒禮搖了搖手上的麈尾,“我們雙方就各為對方準備一場幻術表演,表演後半個時辰,先能破解複製對方的幻術者為勝,顧掌櫃覺得如何?”
顧念微微偏了下頭,“如果我們都不能破解對方的幻術呢?”
“自然就算打和。”
“好。”顧念點了點頭。他不確定能不能破解對方的幻術,但有信心無法讓對方破解,所以最差的狀況就是打和,問題應該不大。
“既然如此,我們雙方先各自回房準備,半個時辰之後再在客棧院子裡碰麵,如何?”
“沒問題。”
回到房間,顧念就躺到了炕上。
“你在乾嘛?”吳鳴見顧念閉上眼睛像是要睡覺,不禁有些驚訝,說好的回房準備幻術呢?
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和年深多半是幫不上太多忙了,隻能由顧念出馬。
“睡一會兒,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了。”顧念打了個哈欠。
年深坐到炕沿,“你的幻術已經準備好了?”
“放心,山人自有妙計。”顧念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年深的臉頰,這張臉可真是頂級,仰視的死亡角度,線條依舊完美得無懈可擊。
吳鳴:……
說話就說話,怎麼還帶上手的呢?
被占便宜的年深倒是沒有太大反應,見顧念一派篤定,也開始脫鞋。
吳鳴怔了怔,“你該不會也想睡吧?”
“養精蓄銳。”年深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他過來一塊兒休息一會兒。
吳鳴朝額邊的小辮子吹了口氣,也坐到了炕上,既然這兩位都不急,他還有什麼好急的。
三刻之後,顧念終於‘起床’,他先去客棧老板房間轉了轉,也不知道聊了什麼,抱回麵銅鏡,又從包袱裡翻出張紙,用刀子刻劃了一圈,塞進懷裡。
“走吧。”聽到院子裡的人聲,顧念知道時間差不多了,抱起銅鏡朝身邊的兩人揚了揚眉梢。
這就好了?吳鳴不解,但想到顧念這人向來都有些出人意料,也就隨他去了,大不了就是輸掉一場唄,第三場再贏回來就是了。
三人走到院子裡的時候,莫寒禮等人已經到了。
天色此時已經有些暗了,莫寒禮他們便提前在旁邊點了圈燈籠。
院子中間擺了張桌案,上麵放著香燭果盤和一些法器,有點像廟裡的供桌,旁邊還架起了個肚大口圓的黑缸,底下早就燃起了火。
紫黑臉大漢站在桌案前,身上的衣服換成了道袍。
顧念等人心下頓時了然,看來幻術這場,是由這位二當家的負責表演。
“顧掌櫃請坐。”紫黑臉大漢把顧念他們帶到‘觀眾席’的位置,那裡已經準備好了條凳,三人按照安排坐了下來。
紫黑臉大漢拿起桌上的銅鈴搖了搖,院子裡立刻安靜下來。
隨後,他點燃了桌上的香燭,口內小聲的念念有詞。
顧念:…………
這個架勢,該不會是要做法吧?
果然,紫黑臉念叨了一會兒,突然雙手夾起張道符,大喝一聲,“刀槍不入,銅皮鐵骨!”
隨後把那張道符放到碗裡燒了,化作碗符水。
他抽出腰間那柄尺許長的短刀,端起符水喝了一口,‘噗’地噴在短刀上,刀身在燭火之間映出陣陣寒光。
下一秒,他居然扯開了衣襟,舉刀在自己胸口割了一刀,霎那間,鮮血奔湧。
一刀還不過癮,又劃了第二刀,第三刀!
血腥的場麵讓吳鳴不忍直視的撇了撇嘴,說好的刀槍不入呢?
年深下意識地就想去捂顧念的眼睛,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對方表演的幻術,又默默將手放了下去。
就在這時,旁邊那口大缸突然翻滾起來,似乎是燒開了,紫黑臉大漢頂著鮮血淋漓的身體走到缸前,伸手在缸裡撈了一把,放到旁邊的蠟燭上一點,手上立刻燃燒起來。
“缸裡是油?”吳鳴小聲的道。
紫黑臉大漢把手放在沙土裡拍了幾拍,滅掉火焰,隨後抬腳跨進了那鍋翻滾的油缸!
吳鳴:!!!
紫黑臉大漢似乎完全感覺不到溫度的似乎,從容自若的站在缸裡洗了個澡,隨後跨出油缸,扯大了衣襟像顧念等人展示了一圈,他胸口的皮膚仿佛從沒受過傷似的,光滑平整,完好如初,看不到半點傷痕。
吳鳴:!!!!!!!
年深:……………………
“這就是我們為各位準備的幻術,銅皮鐵骨。”‘表演區’的紫黑臉大漢遠遠朝他們三人拱手一笑,隱隱露出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