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妙妙打了個冷戰,仍然強撐著,周海把收音機留給她,自己一個人大踏步離開。
樂妙妙心知此事已經絕無轉圜,心下也做起了彆的打算。
現在戶口已經到手了,周海這次十有八九是要栽,不說彆的,光是那六千塊的布料就能把他送進去。
自己要怎麼辦呢?樂妙妙咬著嘴唇想。
周海這邊也是不消停,縱然是裝的再鎮定,他心裡也是害怕的。
這年頭偷公家的東西都罰的重,更不要說他一下子弄了六千塊的貨。真要是查出來,吃木倉子都是有可能的!
周海連班都不想上了,整天都牽掛著收音機裡說的真假。廠裡還組織了捐款捐物,周海忙不迭的趕緊捐了大幾十塊。仿佛這樣就能抵消他心裡的畏懼。
但壞消息還是一樣樣傳來,災區那邊一天比一天穩定,廠裡也到了季度末的盤貨時候,開平市的電話線路眼看著就要修好。
周海不敢再把希望寄托在開平市供銷社的單據上了,沒聽廣播裡說了嗎?因為半夜地光出現的早,很多廠子和單位都把文件資料轉移出來了。
周海喪著臉回家,手裡的六千塊花花用用,隻剩了五千多一點,那批貨他賣的便宜,正經要走貨的話是值個八千塊錢的,現在要想補上這塊漏洞,就得補上小三千。
這對他來說可謂是天價,周海翻遍了家裡的東西,也隻能湊出來一千多。
他癱坐在地上,難道真的就任憑事發把他抓起來嗎?
他不甘心!
他翻身起來去找樂妙妙,樂妙妙既然有能耐,一定能知道未來一年的發展!自己去找她!她一定能給自己找出個辦法的!
結果到了老宅,周海麵前卻是大開的門戶。
他把樂妙妙藏在這裡的事情,家裡的老婆是知道的,最開始還鬨了好幾場,以為樂妙妙是他找了外頭的女人生的私生女。周海勸了她好長時間,又在廠裡步步高升才讓老婆不再鬨了。樂妙妙之前沒有戶口,就算是往外跑也不敢走遠,周海還讓鄰居照顧她,每天給她做飯。
現在樂妙妙有了戶口,轉頭就給他扔了個爛攤子。
周海隻覺得腳都在發軟,扶著門框進了屋。
屋子裡哪裡還有樂妙妙的身影?這死丫頭早就卷了東西不見了!
周海差點沒站住,又覺得她既然被戶口牽累著,自己要找到她也沒那麼難。
他現在什麼都不求了!隻求樂妙妙給他指條明路,隻要能讓他渡過眼前的難關就行!
還不等他強撐起來去找人,工廠的監察就來了。
幾個人堵在他家門口,臉上都是同情和探究。
“周海同誌,廠裡剛剛跟開平市取得聯係,上個月二十二日這邊出的貨物,開平市供銷社否認了。說是他們那邊沒有存根,請你跟我們回廠裡去進行調查。”
周海本來還想要掙紮著狡辯,結果又頹敗的放下了手。
他怎麼說呢?說是他被一個說自己能夠預言的小女孩給騙了?有誰會能相信呢?
而且就算把事情講個明白了,他也隻會判的更重,畢竟提前知道有地震出現,卻想的是怎麼撈上一把,這樣的事情性質,可比單純的起了貪念侵吞財產要嚴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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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樂妙妙,她從收音機裡一日一日的消息中,感知到了樂宛這次的手筆之大。
廣播裡甚至提到了這次災難得益於眾多的“巧合”,正巧有人半夜一點多看到了地光,正巧有幾個人站出來有效組織了避災過程,正巧有人在一天之內修好了電台。還有從兩點多開始,開平市就有領導向各方進行集中調配。
暫停了所有車輛,轉移了所有人群,還把一些物資提前轉移出來……
樂妙妙咬牙切齒,都是樂宛!她把自己逼出梧市還不夠,還進一步的讓自己沒有了容身之處!
她必須得走了,周海如果出事,知道自己在,那肯定是要供出她的。但自己走了,周海十有八九就不會再攀扯她。短短幾年時間,樂妙妙也終於學會了猜測人心。
樂妙妙整理了東西,揣上這幾年藏的幾百塊錢。這幾年,周海不少給她錢,畢竟是把她當個金娃娃供著的,從來沒有在錢上虧待過她。
有了這點錢,她隻要找到人當自己的監護人就行了。
樂妙妙背起了小包袱,現在看來,能夠當她監護人的,就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