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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墨玉的話, 清謠動作一滯,自己最擔心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清謠說:“你現在還有保持的機會。”
墨玉神色原本十分自然,帶著懇切憂慮的意味, 卻在聽到清謠這句平靜言語時出現一絲裂痕。
清謠接著道:“不要急著回答, 確定你一定要說完麼?”
墨玉短暫地遲疑一瞬, 隨後緩緩點頭。
“下者需要說完。”
清謠歎了口氣。
“目的是為了讓我看這封信麼?”
墨玉有些局促的點頭, 她素來平靜細心,這種表現簡直是破天荒。
“我在妖族認識的人不多,你和殘桃算是最親近、最信任的了。”
這句堪稱推心置腹的話壓下來,墨玉再忍耐不住情緒, 她開口道:“那殿下便——”
清謠打斷她:“如果我告訴你,我會看這封信,但這個行為也會耗儘你我至今攢下的所有情分, 你還是希望我看麼?”
少女的每句話,每個字眼, 都重重戳在墨玉最柔軟處。
她難以回答, 可臉上露出的糾結歉疚已經說明了回答。
有些時候,猶豫就是一種明確態度了。
“好吧, 看來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則絕不會放棄前途大好的自己的信任。
清謠心裡堵, 強烈的失望惱怒令她很想拂袖而去——她都這麼推心置腹, 態度明確了, 可墨玉還是拒絕了她。
從小到大,遇到選擇, 她永遠是被拒絕的那方。
即使到了妖族, 即使身份今非昔比,可她得到的,也隻是更加漫長的沉默罷了。
她心裡發冷, 卻也不再糾結什麼。
清謠道:“這封信上有危險麼?”
“絕對沒有,下者已經仔細檢查過了。”見清謠聰穎,墨玉也不再隱瞞,急切道,“他們也沒有彆的意思,隻希望您看看心上說的道理,而這些禮物也不成敬意,您如果需要,還——”
“不必了。”
清謠眼皮也沒抬:“我隻是在為你我迄今為止的情分支付報酬。”
墨玉:……
侍女唇線忍耐而顫抖,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卻沒有開口的權利與勇氣,隻能深深低下頭來。
清謠忍著怒氣,翻開信紙,準備潦草掃幾眼。
無論墨魚族說什麼,她都不會動心,隻會完成看信承諾,將一切交給淵辭——墨玉的事情她會壓下,調走便行。
她不覺得墨魚族能有什麼東西打動她。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信的第一句話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九殿下日安,見字如晤。】
【在下為巫族遺民,如今墨魚族蜃巫,有一事與殿下相談。】
墨魚族……蜃巫?
那不是淵辭在找的人麼?說可以解開他們詛咒的人!
【殿下心意,不會有人比老夫更加清楚。】
【殿下的處境,又與墨魚族的處境何其相似?】
【妖皇恩寵,如晨曦之露,轉瞬即逝,依靠巫族之術維係的愛意,更不會長久。】
【若想長久相伴尊上左右,老夫或有方法,願與殿下相談。】
清謠目光快速瀏覽過整封信件,隨後目光長久停留在巫族之術四個字上。
這麼久了,這是第一個洞穿她與淵辭關係本質的人。
她很確定,淵辭絕不可能將兩人被捆綁的關係講出去,也就是說,這蜃巫還真有兩把刷子,看出他們身上的巫術痕跡。
蜃巫唯獨算漏了一點,清謠確實與巫術沒有絲毫乾係,她也全然不想綁住淵辭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