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論語》就是孔子與諸多學生交流的語錄, 用較為文言的方式記下來, 充滿了人生哲學。
隻要理解了其中意思, 其實並不深奧, 背過之後也不容易忘記。
賀惜朝便替蕭弘先講解一番, 再讓他背誦,的確容易了一些。
這個時候,心蕊走了進來說:“殿下, 惜朝少爺,淑妃剛剛去清正殿了。”
蕭弘放下書,問:“她去乾什麼?”
心蕊說:“春節要到了, 按照以往宮內都會設宴,後宮也是一樣。皇後娘娘在的時候便是娘娘主持,可是娘娘一走, 淑妃掌了後宮權,這差事就落到她頭上。奴婢打聽到, 她就是借著這個由頭去尋的皇上。”
賀惜朝於是道:“所以……”
“啊呀, 淑妃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大冷天就穿了薄薄幾層,這哪兒是去議事呀, 分明借此機會勾引皇上,要知道芳華宮已經一個多月沒接到聖駕了!”
顯然對於芳華宮, 心蕊是密切關注。
“那我現在就去父皇那兒背書,讓她算計個空。”蕭弘伸手握拳,眼中閃爍著去截胡的興奮。
心蕊高興道:“那奴婢這就準備殿下的氅襖。”
賀惜朝揉了揉眉心, 瞧著這激動起來的主仆倆,忍不住搖了搖頭,叫住蕭弘,無語道:“你這是要去跟妃子爭寵嗎,弘娘娘?”
蕭弘聞言抽了抽嘴角,停下腳步,回頭看賀惜朝,說:“那可是淑妃!她要是重新得到父皇寵愛了怎麼辦?”
“她是你爹的妃子,你管不著的。而且憑淑妃的地位和能力,隻要皇上還是蕭銘的父親,還會去後宮,這就是遲早的事。”
“可我不樂意。”
賀惜朝有必要將這孩子的思想給掰正過來,不要聽著淑妃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他說:“殿下,請問一下,您去皇上那兒背書的目的是什麼?”
“呃……讓父皇知道我隻要肯用心,也是能讀好書的,並非真的不學無術。”蕭弘回答道。
“沒錯,都是暗地裡來的,是你跟皇上之間的默契,旁人不知道。可你現在過去乾什麼,跟淑妃彆個苗頭,讓她知道在皇上心裡你比她更重要?這樣打擊她一下,很高興,樂嗬一整天於是就滿足了?”
蕭弘:“……”
“心放敞亮一些,你的敵人難道是她嗎?”
“不是她,還有誰?”
賀惜朝指了指蕭弘,“你自己。”
“啊?”
“啊什麼啊,造成今日局麵,與其怪淑妃,不如怪你自己。畢竟不是她強按著你的頭不讓你用功,不是她逼著你玩耍嬉戲,上課睡覺。她最多算引誘,是你自己不爭氣落進她的溫柔陷阱裡。你一個做兒子的,盯著父親的小妾不放,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蕭弘重重地歎了口氣,說:“好吧,你說的都有理。”
賀惜朝對著課本抬了抬下巴,“繼續背吧。”
“哦……”
心蕊也訕訕的,垂下頭,準備出去,她覺得自己眼皮子實在太淺了。
然而剛轉了個身,沒想到賀惜朝叫住了她,“姑姑,你讓常公公派個小太監去清正殿通知一聲,說大皇子今晚要向皇上贖十二鎖莫奈何,請好做準備。”
蕭弘才剛開始一句“孔子曰……”就呆了呆,“惜朝,還要去呀?”
賀惜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麼不去,一個淑妃就打亂我們的計劃,也太看重她了。不過未免撲個空,還是提前跟皇上說一聲,他要是還準備去後宮,我們就不必去了。”
這話說得很奇怪,蕭弘不禁多望了賀惜朝兩眼。
“想說什麼?”
蕭弘卷吧卷吧書本,在手裡一砸,然後道:“這難道不是讓父皇選擇誰比較重要嗎?”
賀惜朝無辜地眨眨眼睛,“有嗎,我怎麼知道淑妃也在呀。”
蕭弘:“……惜朝,你好壞。”
淑妃自從被訓了之後,她就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芳華宮,不敢出來惹眼。
天乾帝是個務實之人,她便整理出一份完善的春節晚宴名單和流程,耐心地等過一個月,才作了精心裝扮,帶著冊子來請天乾帝過目。
這個時候,天乾帝的氣已經消地差不多,再看冊子的內容,都是用了心的。
他瞅了眼微微垂頭似不敢直麵天顏的淑妃,柔弱溫順的模樣讓,心便被軟了吧。
“你做是做慣的,挺好,就按照這做吧。”
淑妃連忙感激道:“多謝皇上,臣妾之前做錯了事,心裡萬分愧疚,本都無顏來見您,可日思夜想,還是忍不住……”
話沒說完,一雙美目就含了淚,卻是遲遲不敢落下,這副強忍的模樣,比梨花帶雨更讓人容易生出惻隱之心,終於讓天乾帝歎了一聲,“罷了,過去就過去了。”
可這並非是淑妃的最終目的。
她是精心裝扮過來的,衣裳挑的素淨淡雅,臉上的脂粉也不過微微一層,隻是遮了瑕疵細膩了肌膚,卻襯地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越發嬌柔可憐,漣漣目光雖膽怯閃爍卻透露著渴望,如失水的一尾小鯉懇求著那點滋潤垂憐。
“皇上,臣妾已經足足四十日未見到您了。”聲音婉轉,又是小心又是哀怨。
她本就漂亮,這樣一來將天乾帝那顆心頓時給融化了。
天乾帝的心被撓了癢癢,想了想今晚也沒甚要緊的事,便道:“你回芳華宮等著朕吧,晚些時候,朕處理了要事便過來。”
哪怕有些急切,可帝王就是帝王,也要裝出一副鎮定的無可奈何模樣來。
淑妃驚喜地望著他,仿佛乾涸的禾苗引來了雨露,整個人都充滿了喜悅,這個喜悅也渲染給了天乾帝,他忍不住笑了,柔聲道:“去吧。”
“是。”
彼此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淑妃婀娜著身姿退了下去。
淨事房的人多有眼色,立刻準備下去。
然而,黃公公卻麵有難色地走進來,他是不想打攪天乾帝的興致,可那位小祖宗,他是非常清楚在皇帝心中分量,不敢怠慢。
“皇上。”
“嗯?”
“那個……景安宮的人來過了,說是大皇子晚些時候要來。”
“弘兒?”天乾帝眉尾微微一動,“作甚?”
“大皇子說,來向您贖莫奈何十二鎖,讓您備著。”
“贖?”
黃公公點頭,“正是,老奴仔細問過了,就是這麼說的。”
“他拿什麼來贖?”
“這……老奴就不知道了。”黃公公看天乾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便小心問,“是不是派人回絕大皇子,淑妃娘娘那兒畢竟還等著……”
天乾帝不笨,一聽“贖”這字眼,他就猜到蕭弘要乾什麼了。
說實話,昨日的確讓蕭弘給氣到了,抄了那麼多遍,連一篇都不會,作為爹,他都覺得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