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弘聞言就不高興了,“這不能怪兒子,我一進門,您問都不問清楚,就劈頭蓋臉地斥責我,兒子能怎麼辦,隻能據理力爭罷了。父皇,兒子已經十歲了,您不能再當我是孩子,做錯事兒子就認,該承擔的決不逃避,可不是我的錯誤,我也不讓任何人冤枉我,您說對不對?”
天乾帝點了點頭,“也是,不過徐直固然不對,可你也有錯,認不認?”
“認,沒背出《論語》是我不對,也不管他做了什麼,他畢竟是上書房師傅,我不該那麼威嚇他,這怕是唯一造人詬病之處,也是兒子魯莽給您添了麻煩。您要是以此責罰,兒子無話可說。”
蕭弘站起來,束手垂頭站在天乾帝的麵前。
天乾帝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看著麵前的長子,又是頭痛又有一絲驕傲。
他說:“徐直乃翰林院院正,翰林院清貴,天下學子向往之,讀書人推崇他,你貴為皇子,卻以權勢壓人,是真的犯了大忌。”
“是,兒子知錯。”
“士林可壓不可欺,他們什麼話都敢說,就是朕也不能隨意處置讀書人,你以後當要謹言慎行。”
蕭弘心裡微微一動,點頭道:“是,兒子謹遵教誨。”
“罰,是一定要罰的,衝你那高高在上這句話,來人,將大皇子杖二十。”
蕭弘臉色頓時白了,天乾帝看著他,忽然提議道:“或者讓你伴讀分擔一點,一人一半?”
蕭弘立刻搖頭,“不,兒子自己領罰。”
護地倒是真牢,天乾帝揚了揚眉,倒是不再不多說什麼。
這二十板子是在清正殿正門口打的,侍衛,宮人都看著。
天乾帝看著蕭弘趴在長凳上,眉間皺起來,眼裡帶著不忍,他回過頭看了黃公公一眼。
後者小聲說:“老奴已經吩咐過了,他們下手有分寸,大皇子回頭躺一晚上就能下床走動。”
“他也該漲漲記性。”
二十杖很快就完了,蕭弘身體一歪,就從長凳上掉下來,半響都沒動彈,似乎痛極了。
天乾帝眼裡閃過一道急色,“宣太醫。”
“是。”
待看到內侍們紛紛抬起蕭弘,送他回景安宮後,天乾帝也轉身進了清正殿,那回身的瞬間,黃公公聽到他吩咐道:“著人去查查,春節裡徐直都見了什麼人。”
黃公公頓時躬身應道:“是。”
蕭弘又一次在眾人矚目下被抬著回景安宮。
沈嬤嬤和心蕊簡直心都要碎了,忙手忙腳地送他到寢殿。
然而當她們將蕭弘的褲子脫下來時,卻不禁愣了愣。
紅自然是紅的,可除了紅好像也沒什麼。
二十板子?
“惜朝呢?”氣息奄奄的蕭弘一掃要死不活,直著脖子到處找他的軍師。
“這兒。”蕭弘回頭一看,隻見賀惜朝正伸著食指戳他的屁股蛋兒,還問,“疼嗎?”
蕭弘額頭青筋一跳,差點蹦起來,“當然疼了,二十杖啊,落到屁股上都發出響聲的,那麼多人看著,你以為真的隻是裝裝樣子?”
賀惜朝縮回手,笑眯眯道:“聽說執棍刑的人可以根據上麵的意思,以看起來同樣的力度,同樣的響聲卻能控製傷情等級,你這是……最輕的吧?”
“父皇說不得不打我。”蕭弘趴好分享感受,“就是疼,有點辣辣的,跟上一次稍微動一下能死去活來的不一樣,我感覺馬上就能下床。”
“彆,老老實實趴著吧,至少得過個三天才能下來。”
“這麼長啊!”
“樣子當然得裝得像一些,保不定什麼時候有人就來看你了。”
“誰會來看我?”蕭弘疑惑道。
“你的那些弟弟妹妹不來探望一下嗎?上次的《孝經》白抄啦?心裡怎麼想的是一回事,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到的,給皇上展現一下兄友弟恭的同時,順便來瞧瞧你的慘樣,嘖嘖,想想都開心。”
蕭弘:“……”
太醫火急火燎地被招到景安宮,麵對著那完好無損,紅通通的屁股,實在不知道自己能醫什麼。
賀惜朝道:“殿下被打得痛,您看看,是不是有點腫起來了?”
有嗎?
“怕是三天都下不了床吧?”
怎麼會,現在想下就能下。
“您給開方子吧,冷敷內服這樣好得快一些。”
藥能亂用亂吃的嗎?太醫有些淩亂。
可是能在宮裡混出個人樣的,都有幾分察言觀色的本事。
板子是皇上下令打得,說是二十杖,可這哪是二十杖的傷,沒有皇上旨意,沒人敢私底下水成這樣。
太醫心思一轉,立刻開了一副去熱止痛的外敷藥,和固本回元的養身湯藥,足足三日的量,夠蕭弘故弄玄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