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便是再無周旋可能,魏國公道:“你替珊兒多多準備些吧,需要什麼儘快開口。”
“國公爺,國公爺,珊兒不能進那個火坑,國公爺,您救救她——”大夫人見他要走,立刻匍匐著往前,似要抓住那最後的救命稻草。
大夫人經過賀靈珊的時候,卻被賀靈珊一把拉住,“娘,算了,是女兒笨,都是命,早已經注定的,彆……求了……”她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可哀莫大於心死,那似冷靜的話語無端讓人更加心酸。
“珊兒……”
賀靈珊抬起頭,看向站在門邊的魏國公,她勉強揚起一絲笑容,欠了欠身道:“為了孫女的事,勞煩祖父費心,實在不孝。”
“是老夫對不起你。”魏國公說。
賀靈珊搖了搖頭,“不怪您,都怪孫女兒自己,早該求祖父做主,否則也不會讓您為難。”她睜著眼睛,可眼淚就是這麼掉了下來,她死死地要咬住唇,沒有發出一絲哽咽。
魏國公不忍再看,心揪如刀攪,愧疚地讓他待不下去。
直到魏國公的身影離開,賀靈珊才軟倒在丫鬟身上,默默流淚。
賀惜朝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是用晚飯的時候了。
皇上賜婚也是件大事,不一會兒就在後宮傳開,心蕊聽了一嘴,想著跟蕭弘和賀惜朝都有關係,便也當談資說了幾句。
賀惜朝一聽當場皺眉,“溧陽公主?”
心蕊點頭,“是啊,溧陽公主親自進宮求皇上將魏國公府的大小姐指給她的嫡長子,皇上還招了魏國公來詢問,兩家都有意,便賜婚了。”
賀惜朝冷嘲道:“兩家都有意,真是好祖父,一門好親事。”
蕭弘聽著覺得不對勁,便問:“怎麼了,這門親不好嗎?詹少奇也算年少有為。”
賀惜朝瞟了他一眼,“嫁人難道隻看表麵光鮮?”
“他怎麼了?”
賀惜朝看著蕭弘懵懂的樣子,想了想便將那事說了。
“這……那外祖為何要答應,不是讓表姐受罪去的嗎?”蕭弘大為吃驚,“連屋裡人都打,這是什麼男人啊!”
“無能的男子隻會窩裡橫。”賀惜朝心情煩躁,放下筷子,不吃了。
蕭弘看著他,想了想說:“要不,我去跟父皇說,看看能不能請他收回成命。”
賀惜朝打眼過去,“你去?”
“嗯,誰讓你不高興呢。”蕭弘道。
賀惜朝頓時白了他一眼道:“彆天真了,木已成舟,無可更改,你去,除了受到皇上的訓斥,彆無好處。”
蕭弘撓了撓頭,“我隻是將實情告訴父皇。”
“皇上不會想聽這個實情的。”賀惜朝冷靜地說,“指婚的旨意就算沒下,金口玉言也已經開了,你現在告訴皇上,是讓他自打嘴巴。讓他知道聖旨是在將一個姑娘推火坑裡,他得多膈應。況且祖父都沒說什麼,你跳出去隻會惹得一身騷,畢竟這件事我們管不到。”
賀惜朝麵無表情地說:“這門姻親,除了大舅母和堂姐,與魏國公府,甚是後宮中的那位都有好處。”他頓了頓,忽然看向心蕊,“姑姑,溧陽公主跟皇後娘娘關係如何?”
第二日上書房放課之後,賀惜朝回到魏國公府。
下人們正將一台一台的帶著紅綢的妝奩往裡頭抬,阿福說:“少爺,那是溧陽公主府給大小姐的聘禮呢,足足擺滿了一個前院,下人落腳地方都沒有,可見公主對大小姐的看重。”
賀惜朝瞥了他一眼,徑直穿過。
安雲軒裡,
李月嬋一邊給賀惜朝夾菜,一邊說著今日公主府下聘的事兒,言語中頗多羨慕。
“公主府的確財大氣粗,光是玉如意就有好幾柄,可是讓娘開眼界了。”
賀惜朝喝下一口湯說:“既然是費儘心思好不容易求娶的媳婦,自然得大方些。”
李月嬋聞言很是認同,看著賀惜朝笑眯眯道:“我兒也漸漸大了,再過幾年,娘也得四處相看好姑娘,得早點給你攢聘禮才是。”
賀惜朝眨眨眼睛,“我才九歲。”
“是啊,轉眼就到九歲了。”李月嬋歎息,“眼看著你一步步上進,這今後媳婦兒的門第也隻會越來越高,娘現在不攢,怕是到時候拿不出像樣的聘禮,就讓人笑話。”
賀惜朝狐疑地看著她,“您打算怎麼攢?”
一個盒子放在賀惜朝的麵前,賀惜朝打開,取出一疊銀票和田契,看數目可真是不少。
“打哪兒來的?”
李月嬋有些忐忑,自家兒子麵對這麼多銀子和田產,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像她,看到的時候著實驚嚇了許久,才淡定了下來。
“你外祖母來過了。”她輕聲地說。
李家?賀惜朝冷哼一聲,“您就這麼收下了?”
李月嬋心裡微微有些緊張,“你外祖母說這是娘的嫁妝。”
賀惜朝蓋上匣子,沒有說話。
李月嬋忍不住勸道:“這也是你外祖的一片好心,惜朝,銀票你拿著,進了宮可以打點一番。”
賀惜朝撥著杯中浮葉,忍不住譏嘲道:“我在宮裡已經三年了,現在才記得送銀子過來,讓我打點誰去?”
李月嬋有些坐立不安,她歎道:“你外祖就是這樣的人,如今你高中秀才,又得皇上嘉獎,與他也有麵子。你是魏國公府的少爺,可要是將來有李府幫助,也是一處人脈,不是?”
“這個人脈可得建立在兒子一路高中,不栽跟頭上,若是稍有不慎怕是連門都敲不開,娘,您覺得有用嗎?”
李月嬋聽得出賀惜朝的嘲諷,不過她畢竟出自李家,能跟娘家關係緩和也是心中一願,“不管怎麼說,也是你外祖。”
賀惜朝看得李月嬋的想法,到嘴的冷硬話便不說了,隻得道:“既然您都已經收下了,也沒有退回去的道理,您將來要走動也隨您,不過彆拉上兒子,兒子讀書繁忙,沒空到處竄門。”
“知道了。”李月嬋見賀惜朝不願意,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