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未亮, 夏荷服侍著賀惜朝一邊穿衣裳,一邊稟告道:“少爺, 您猜的沒錯, 喜兒昨晚畏罪自儘了。”
賀惜朝嘖了一聲, “可惜了。”不過這麼心急, 倒是真印證了他的猜測。
夏荷道:“這畢竟是個人證, 少爺, 她死了,那……調換裡衣這件事豈不是無法指正?”
賀惜朝接過帕子, 擦了臉, “不著急,又不隻是她一個人經手, 誰唆使她的, 誰將賀明睿的衣裳交給她又帶走了我的……聯係到西山春獵, 勒死幼熊的人,和引誘黑熊的人又不是同一個, 我們隻要找到一個就夠了。”
“這可不好找。”
賀惜朝斜眼看她, “喜兒的事一出來, 你覺得這些人還能安穩地活著, 將來有一天反過來威脅她?”
夏荷恍然大悟,“二夫人一定會儘快滅口的。”
賀惜朝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滅口是遲早要滅的, 就算沒有這件事, 她也不會讓這些人活太久。不過是因為皇上還在派人調查, 又怕引起我的警覺,這才沒有動手。如今她一定等不及了,可是因為下藥一事魏國公正盯著她,隻能蟄伏下來,等本少爺鄉試一過,中了舉,魏國公不再關注時,再一個個地清理掉。”
“原來如此。”夏荷替賀惜朝整理衣襟,可是她還是犯愁道,“可這府裡是二夫人管家,讓一些下人悄悄消失,不引人注意,也不是一件難事。”
賀惜朝冷笑,“給本少爺下藥,阻止我的科舉,又公然滅口,她還想管家?”
他穿戴整齊,洗漱完畢,抬腳出了房門。
外間的桌上已經擺好了早膳,看這豐盛程度,賀惜朝眯了眯眼,經過昨晚這一出,這早點更是沒人敢動手腳。
不過賀惜朝想了想依舊沒有坐下來,而是吩咐阿福:“帶上東西,我們去找祖父。”
順便去點把火。
魏國公精神頭不是很好,安雲軒的掃灑丫鬟自儘,前半夜還在喊冤,後半夜上吊,沒人動手腳鬼都不信。
可是既然是他帶走的人,難道真以為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那也太小看他這個魏國公了。
賀祥走進來,低聲稟告幾句,魏國公聽到這個結果是一點也不意外。
他歎了一聲道:“本以為鈺兒虧欠她,想想一介女流殊多不易,老夫總得給她幾份體麵。沒想到是寬容太多卻是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堂堂百年公府,公然出現此等荒唐之事,她真是無所顧忌。”
真以為有了賀明睿,他就不敢動她了嗎?
魏國公目光沉沉,賀明睿跟賀惜朝的臉在腦海中交替而過,一個念頭瞬間起了來。
雖說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孫子,可若是沒用,也不是無可替代的。
“惜朝呢,可起身了?”他忽然問道。
賀祥說:“安雲軒已經掌燈了。”
魏國公點點頭,“你待會兒送他過去。那孩子要強,你跟監考官打聲招呼,他若支撐不住,便提前送出來吧。三年的時間,也耽擱的起,身子要緊。”
賀祥躬身道:“是,小的明白。”
正說著,外頭有人稟告:“國公爺,惜朝少爺來了。”
魏國公仔細瞧著賀惜朝,“看著精神還不錯,老夫就放心了。”
賀惜朝笑道:“大夫的藥喝下就沒再鬨肚子,孫兒睡了個好覺,年輕恢複快。”
魏國公也露出一點笑容,問道:“可用過早膳?”
“沒有,孫兒想來想去還是跟您一起用……”賀惜朝笑容不變,“比較安全。”
此言一出,魏國公頓時沉下了臉色,目光銳利地看著他。
賀惜朝也收起來了笑容,定定地回望過去,一點也不退地說:“我餓了。”
饅頭、花卷、豆花、白粥、包子、清口小菜……一樣樣豐盛的早點端上桌子。
賀惜朝不緩不急地擦儘了雙手,目光在豆花跟包子上停了停,下一刻,這兩樣便被恭敬地放在他的麵前。
他舀了一口豆花,無視對麵射過來的威嚴目光,撕開包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來,全程詮釋了什麼叫做淡定,吃的還比平時多了一點。
而魏國公卻沒什麼胃口。
待賀惜朝吃完,擦了嘴角,他說:“聽說喜兒死了,祖父可有什麼跟孫兒交代的?”
“今日大考,你還有工夫關心這些?老夫說過,待科考結束,自會給你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