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妹妹醒了嗎?怎麼樣,身子如何?”
王夫人趕緊用帕子拭了眼角,起身道:“多謝少夫人,婉君已經醒了,隻是這種事情落到頭上,實在……”
被子裡的人還在顫動,壓抑的哭泣聲聽得讓人心酸,賀靈珊心下惻然,正待安慰,便聽到門口的響動,一個丫鬟氣喘籲籲跑了進來,卻是留在前頭王家二少夫人派來的,她上氣不接下氣道:“夫人……不,不好了!沈少爺向大皇子表明心跡,請求大皇子成全他跟三小姐……”
“什麼!他瘋了嗎!”王夫人簡直要跳起來了。
賀靈珊聽了也是難以相信。
王夫人再也保持不了鎮定,痛心疾首道:“這是要把婉君,把王家往死路上逼啊!”
“那表哥現在如何了?”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不知何時王婉君掀了被子,正蒼白著臉,披頭散發地盯著那丫鬟,眼中的關切是怎麼也掩蓋不住。
王夫人見賀靈珊驚訝的表情,真想直接昏過去了事。
“快說啊,表哥如何了?”
王婉君直勾勾地盯著那丫鬟,嚇了她一跳,咽了咽口水說:“溧陽長公主要拿下沈少爺跟三小姐,請皇上問罪,夫人,這可怎麼辦?”
王婉君聽了心下淒然,喃喃自語道:“也好,也好,不如一起死了……”
王夫人簡直不敢看賀靈珊,可不得不麵對她,勉強揚起笑容,“少夫人,這……”
賀靈珊想到外間的常公公,轉托賀惜朝的囑咐,便淡聲道:“王夫人,我可以當做沒聽見,不過王妹妹這樣可瞞不了人。若是讓長公主知道,告知皇上,怕是真得成一對亡命鴛鴦。”
皇家尊嚴之下,管你是誰,究竟有沒有私相授受,隻需一杯毒酒賜下便可全了大皇子顏麵。
不過這樣一來,大皇子跟王家也就徹底決裂。
大概這就是彆有用心之人的目的吧。
王夫人就是再惱怒,也不想女兒就這樣死去。
她說:“婉君不能留在這裡,沈子航自己一廂情願,怎麼能牽連婉君!”她抿了抿唇,問道,“那碗安神藥煎好了嗎,馬上端過來給婉君服下。”
“娘,我願意跟表哥……”王婉君還未說完,一個巴掌瞬間落到了臉上,清脆地一響,震驚了所有人。
隻見王夫人眼裡噙著淚,定定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要是眼裡還有我這個母親,還有生你養你的王家,你就給我閉上嘴巴,乖乖喝藥。否則,無需皇上動手,我親自了解了你,再跪到宮門口向皇上請罪,誰讓我教出了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兒!”
大概被王夫人眼裡的決絕給嚇住了,王婉君眼淚簌簌而下,卻沒有再喊著要死要活。
杏兒端了藥過來,王夫人遞到王婉君嘴邊,“喝。”
王婉君含淚喝下。
“躺好了,閉上眼睛,方才怎麼裝昏迷,現在依舊如此。”說完,王夫人整理了容妝,對賀靈珊道,“真是慚愧,可還是請少夫人替我看顧這不孝女兒。”
“夫人放心。”
然而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來帶人不是溧陽長公主,居然是蕭弘。
這位大皇子跟旁人真的不一樣,如此丟人的事,沒有直接甩袖走人,而是頂著眾人異樣的目光積極參與進來,而且看起來很有興致。
但不管是誰,王夫人具是不放人,“殿下,我兒無端受了驚嚇和屈辱,一直尋死膩活要表清白,方才好不容易灌了安神藥,才平靜下來。太醫交代婉君寒氣入體,精魂被嚇,定要好好休養,不得再受驚了。懇請殿□□諒,容她回王家休養,有任何話,您問臣婦便是。”
“夫人看樣子已經知道前頭發生了什麼。”蕭弘挑了挑眉,“也好,不知道王姑娘可清楚她是怎麼落水的嗎?”
王夫人一聽,頓時愣了愣,方才著急著沈子航和女兒的私情,卻是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似乎是來不及說,那看來是要等王姑娘醒了再問。”
話音剛落,門口便來稟告,說是王家太爺、老爺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早有人悄悄回了王家去報信。
王家太爺哪兒還能坐得住,立刻在兒子的攙扶下到了,溧陽長公主陪著過來。
“老夫見過英王殿下。”王太爺深深地行了一個禮,“王家識人不清,引入奸佞豺狼,一時不查讓殿下大失顏麵,皇家蒙羞,實在是罪無可恕。可三丫頭向來知書達理,謹言慎行,斷不會與這等小人有所來往,請殿下明察。”
王太爺一句話便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沈子航身上,是他覬覦王婉君,而後者不過是被乘人之危,無可奈何罷了。
蕭弘真正的意圖隻是想要罷了與王婉君的婚事,如今目的已經達成,這女人究竟與沈子航有沒有私情,他並不關心。
所謂綠帽子,天底下也隻有一個人能給他戴上,彆的男女再怎麼混亂他都無所謂。
想到此,他立刻從善如流道:“自是當然,王家家風清正,是連父皇都稱讚過的,斷然不會有私相授受的男女。再者王姑娘今日受了驚嚇,說來也是因為本王之故,若不是本王堅持想要見見她,也不會讓她受到這樣的無妄之災。”
蕭弘會這麼說,簡直驚訝了所有人。
溧陽長公主頓時神情一變。
而王家則舒了一口氣,王太爺忙道:“殿下切不可這般認為,是殿下抬舉她才有今日,更是王家不夠謹慎才釀成此果,如何怪得到殿下?”
“王老能這麼想自是最好,不過王姑娘無端落水有些蹊蹺,若是意外也就罷了,就怕……”
蕭弘未儘之言,王太爺自是明白,“殿下放心,老夫定當細細詢問。”
此刻溧陽長公主的臉色已經不能看了,“弘兒……你……”
蕭弘擺了擺手,製止了長公主的話,“姑母不必說了,侄兒自有計較。”他看了眼身旁的賀惜朝,繼續善解人意地對王太爺道,“還是要以王姑娘身體為重,多多寬慰,無須因他人之過懲戒自身,本王還是希望她儘早好起來。”
這話聽在王夫人耳朵裡,簡直猶如天籟,讓她一陣歡喜一陣心酸。歡喜於大皇子這麼一說,王婉君的命便是保住了,他不怪罪,也不打算追究。而心酸則是……這樣寬容體貼的女婿沒有了。
王太爺歎道:“多謝殿下關切,是三丫頭沒這個福氣服侍殿下。”
蕭弘故作遺憾道:“天意如此,是我與王姑娘沒有緣分。”
這一老一少互相謙和之中,頗有種惺惺相惜之情。此事也就這麼定了,而沈子航在蕭弘手裡,王家連過問都不願問一下。
溧陽長公主麵色陰沉,可從頭至尾,她都插不上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情往她預期的相反方向發展。
她看著蕭弘,忍住了才沒咬碎一口銀牙。
作為皇帝最寵愛的親妹,長公主中她屬頭一份,哪個皇子皇女見到她不是恭敬有加。
隻有蕭弘,從頭至尾說打斷她的話就打斷,甚至敢直接無視她,自作主張,簡直無禮地讓她難以忍受!
還有榮安那賤人,以為她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嗎?眼巴巴地貼上去討好了蕭弘,不就打算等奪了大寶之後好將她踩下去!
她豈能讓她們如意!
蕭弘能屈能伸,如此屈辱也能一口咽下,以為娶不到王氏女,還有西安伯府的姑娘等著他……可以,溧陽長公主暗暗冷笑。
放心吧,能黃了這一個,自然也能黃了西安伯府,她是絕對不會讓蕭弘擁有任何一個強大的妻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