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賊心無膽(1 / 2)

天色未亮, 蕭弘便睜開眼睛,身旁的賀惜朝還睡得很沉,腦袋半埋在被子裡, 傳出輕輕的富有韻律的呼吸聲,讓這四下靜謐顯得尤為安寧溫馨。

蕭弘就這麼側著腦袋盯著賀惜朝露出的半張臉,覺得哪兒那兒都好看, 就是一根頭發絲長得都合他心意。

這個寮房的床櫃很小,兩人勉強睡下,自然靠的很近,蕭弘覺得他的腦袋若是往裡麵再挪個半寸,就能觸碰到賀惜朝的臉。

他想親一親。

這個想法一撩起來就摁不下去了,蕭弘心裡頓時就像貓抓癢癢,整個人蠢蠢欲動起來。

賀惜朝睡得很熟,如果他夠小心,動作輕一些, 快一些, 應當不會醒來吧?

蕭弘喉結微動,帶著賊心借著賊膽, 視線緊緊盯著賀惜朝的睡顏,兩人之間不過半寸, 可他足足挪了一盞茶的時間, 才挪到隻要撅起嘴就能親到的距離。

他舔了舔唇,心裡砰砰直跳,對著賀惜朝的臉慢慢地嘟起嘴巴……

激動溫熱的鼻息噴在臉上, 賀惜朝不舒服地皺了皺眉,於是他下意識地將腦袋換了個方向,還不忘埋進被子裡。

賀惜朝一動,蕭弘嚇得頓時僵在原地,彆說有什麼不軌的舉動,就是那撅起的嘴巴都不敢收回來。可當賀惜朝又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他隻能對著那麵向自己的後腦勺乾瞪眼睛。

錯失良機,扼腕歎息。

賊心還在,賊膽已失。

罷了罷了,小命要緊。

蕭弘對著天花板深深一個長歎,才無可奈何地起身下床,摸過床邊的拐杖,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殿下?”門外陸峰正守著,見蕭弘天不亮就出了門,而且躡手躡腳地出了門檻,便奇怪道,“您這是做什麼……”

“噓……”蕭弘豎起根手指頭到麵前,壓低嗓子說,“輕點兒,惜朝還在睡。你趕緊把門關了,彆發出聲音。”

這簡直跟做賊一樣,陸峰滿臉疑惑,不過還是依言小心地替蕭弘關上門,然後跟著放低聲音問:“您是要去哪兒嗎,屬下陪您去?”

“去找主持,你彆跟我,我一個人就行,惜朝要是醒了,你就告訴他。”蕭弘一字一句聲音低的陸峰得凝神屏息才能聽清楚。

陸峰哪兒敢放這個傷患一個人走,連忙搖頭:“這怎麼行?讓兩個兄弟陪您去吧,放心,他們不耽誤您的正事。”

蕭弘提著眼睛瞧屋裡頭,覺得再爭執下去,天都亮了,便點頭,“行吧,就遠遠的跟著,彆靠近。”

“是。”

蕭弘一拐一拐到了智禪大師的禪房門外,就見一個小沙彌從裡麵出來,看見蕭弘奇怪道:“英王殿下是來找主持的嗎?”

“是啊,他人呢?”

“主持采藥去了,您得等一等。”

“這麼早,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後山,估摸著時辰也該回來了。”

蕭弘聞言到了謝,便往後山摸去,看到了前日上山時候的明心梯,便也不講究地坐下來,等著。

一炷香之後,一個老和尚背著一個竹簍從明心梯上走上來,看見百無聊賴拿著拐杖敲擊石階的蕭弘,不禁笑道:“阿彌陀佛,殿下今日起的真早。”

“再早也沒您早啊!”蕭弘瞧著他的背簍,忍不住數落道,“我說,您都一把年紀了,做什麼還上山采藥,萬一,我說萬一不小心摔一跤,那樂子可就大了。那麼多小和尚,還不夠您差遣的?”

蕭弘的稱呼從昨日的你到今日的您,可見有求於人,自然而然放低身段,一早就來蹲守,決心不低,估摸著非得要個準話才行。

智禪大師也不點破,隻是說:“這些草藥十日前老衲便已經瞧好了,昨晚下了點小雨,藥性最佳正適合采摘,都是殿下用得到了。”

蕭弘一聽驚訝道:“原來是給我得呀,那我更應該替您背回去,不過,我這走路都困難,就不拖累您了。”

“殿下尊貴,無需如此。 ”

“這不是還求您一卦嘛,應該的。”蕭弘笑嘻嘻地拄著拐杖跟在智禪大師後麵,求人辦事的態度倒是非常好,也很直接。

智禪大師啞然失笑,背著竹簍回到禪房。

“殿下既然來了,不如就換藥吧。”

“您是大師,聽您的。”一回生,兩回熟,蕭弘坐到榻上,將腳擱上去。

紗布解開,那腫起滲血的腳趾頭已經恢複大小,傷口膿血消失,看起來沒有那麼恐怖了。

“阿彌陀佛,再過兩天,殿下便可以下地走路。”

蕭弘也學著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阿彌陀佛,真是太不容易了。”說完他朝著智禪大師擠擠眼睛,“再問大師,可願為我卜這一卦?”

經過兩天,智禪也了解了蕭弘不拘小節的跳脫性子,總覺得深宮之中還能養成這樣的實在是個……奇跡。

此卦不難,可蕭弘為何延這兩年,智禪卻沒底,“佛祖麵前不打誑語。”

蕭弘輕笑了一聲,說:“我沒撒謊,原因是有,可本王願說,大師敢聽嗎?”他滿不在乎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可那忽然改口的自稱,卻讓智禪的手微微一頓。

“其實我上明心梯的時候都已經告訴佛祖了,他沒反對,算是默認了吧?”何止是佛祖,玉皇大帝天上諸神都應該被他念叨個翻了。

這種微微帶著脅迫之意讓智禪皺起眉。

蕭弘也不管他,隻是環顧著這間禪房四周,自顧自地說:“本王上山雖不過兩日,可青蓮寺當真淳樸,仿若隔離了紅塵俗世,遠離了喧囂名利,智禪大師堂堂主持,還會自己上山采藥,如此淡泊的品格,簡直令人心生向往。”

蕭弘搜腸刮肚地找些看起來很有深度的詞句,當終於詞窮之後,他話鋒一轉,“可若真脫離世俗,不把名利當回事,您又何必設立什麼明心梯,替俗世之人開解卜卦呢?就如我家惜朝所言,名士居名山,擺明了要出仕,無非待價而沽罷了,所以您看我這個英王可夠入您的眼?”

蕭弘的目光落在那簍草藥上,他是絕對不相信智禪會為所有上山受傷的人親自去采藥,這次居然還特意點明,自然是因為蕭弘的身份。

再遺世獨立的和尚,隻要沒成佛就要吃飯喝水,就要有寺廟居住,養了五十多張嘴,沒錢怎麼辦?

和尚不事生產,來錢就靠香客。

彆看護國寺跟俗世融在一起,似乎染了名利有些不純粹,可那金光閃閃的佛像,越修越宏偉的寺廟,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貴人,以及大雄寶殿前那青銅大鼎上高足數十仗,似乎永遠不會停歇的燃香,哪個寺廟不羨慕?

和尚也是個人,就算出家也斬不斷七情六欲。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