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李府打算(1 / 2)

魏國公很高興地寫了一封措辭委婉的信送到了李府。

然而這信中再怎麼謙遜和遺憾終究掩蓋不了拒絕這門婚事的事實。

李尚書收到信, 默默地擱到桌上,眉間鎖緊,站到窗前, 輕輕吐出一口鬱氣。

早些幾天,他並無將孫女嫁給賀惜朝的意思,就如之前所說, 李祖輝這麼做,讓兩家的情分徹底消失殆儘,隻剩下仇怨。

這種時候,李尚書怎麼會湊上去讓人恥笑。

然而,瓊林宴一晚,看著帝王對長子那毫不掩飾的看重,英王現在儼然已經無太子之名卻已有太子之實。

得罪賀惜朝,就是得罪英王,李尚書向來是避禍趨利的一個好手, 此情此景之下實在不得不低頭。

於是他才腆著老臉跟魏國公提了提, 李茜長相出色,知書達理, 又是嫡出,她嫁了賀惜朝, 李家自是以英王馬首是瞻。

他可是戶部尚書, 權力極大,掌管著國庫的銀子進出,誰敢不讓他三分, 他隻要倒向英王,蕭弘在朝堂之上,就如虎添翼,不怕事情辦不成。

說來梁國公也不過是因為百年公府,子嗣繁茂,姻親遍布占了勳貴的便宜,論聯姻中最實惠的還屬他了。

李尚書雖全無把握賀惜朝會答應,可沒想到會拒絕地這麼乾脆,第二日,魏國公就送信過來了,一絲猶豫都沒有。

李尚書不認為是魏國公替賀惜朝做主,時至今日,就是魏國公也得看這個孫子的臉色,所以毫無疑問是賀惜朝自己的意思。

這真是壓根不顧一點血脈親情,如此決絕!

李尚書的臉色陰沉的可怕,豎子當敢!

身後傳來一個腳步聲,李夫人走進書房,看著丈夫黑雲密布的臉,忍不住道:“老爺,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目光瞥向了書桌上的信,心下好奇,卻沒敢擅自去動。

李尚書回過頭,問:“輝兒的婚事如何了?”

李夫人說:“下完定之後,妾身就請護國寺大師算了吉日,一個七月初九,一個九月三十,一個十月十五,都是頂好的日子,不過七月份有些熱,時間上怕是有點趕,王家不一定樂意,咱家長孫娶親也不能簡陋了,我看九月三十和十月二十三都行,老爺覺得哪個好?”

李尚書點頭,“都好。”

“那妾身讓王家選一個吧,也好讓他們知道李家對王家的看重。”

“你辦事妥當,祖輝近來如何?”

“他如今一門心思讀書,王家學館跟家裡兩頭跑,非得考出個舉人來,很受夫子看重。”李夫人說到這裡,未免歎息了一聲,“經此一事,這孩子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一下子長大成熟了,老爺,隻要度過了難關,祖輝不會讓你失望的。”

李尚書聽著短促地笑了一聲,“那也要先度了難關再說。”

“賀惜朝難道不同意嗎?咱們家的茜兒也不比梁國公府的小姐差呀。”

李夫人突然這麼一說,讓李尚書頓時麵露驚訝,“你怎麼知道?”

李夫人是端著一碗羹湯進來的,聞言將盅放在桌上,舀上一碗,遞到李尚書的手裡,輕聲說:“你我夫妻那麼多年,你想什麼,妾身還能猜不到嗎?”

李尚書端著碗頓時不自在地舀了兩口。

“朝堂上的事,妾身一個女人不懂,可是交好的幾位夫人,都明裡暗地向妾身透著拉攏月嬋的意思,勸我好好對待這個女兒,不要離心。老爺,賀惜朝不過中了狀元,當真影響那麼大嗎?”李夫人不明白。

李尚書肯定道:“大,皇上的意思很明白,讓英王好好禮遇賀惜朝,以便將來君臣相得。”

李夫人震驚了起來,但轉眼她又很是不解,“可明明之前朝堂上就有大臣請立太子,皇上為什麼不立?”

“天威難測,皇上自己想立儲君是一回事,被人逼迫著又是另一回事。”李尚書想到這裡,忽然意味不明地笑起來,“也是,前朝端陽太子曾經多受皇帝喜愛,可最終還不是落了個引鴆身亡的下場,這天家父子跟普通人家總是不一樣的。”

“老爺眉間舒展,可見是有法子了。”李夫人含笑道。

“法子還是同一個,你明日遞個牌子拜見一下貴妃娘娘,問問她可是認命了,願不願意為三皇子再爭取一次?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大皇子既然能丟一次太子位,自然也能再來一次,咱們李家願助其一臂之力。”

也讓那狂妄的小子看看,萬事皆有可能。

貴妃如今近四十的年紀,可容顏依舊芳華絕代,歲月似乎在她的臉上沒留下什麼痕跡,反而增添了幾分韻味,變得更加嫵媚動人,隻是此刻她眉宇間卻仿佛帶著鬱鬱愁緒,是皺著的。

她執著茶蓋,翹起三根帶著玳瑁甲套的手指,輕輕地拂著茶沫,嘴角挽著得體的淺笑,聽著李夫人拉著家常。

說來這個時候還有命婦願意來拜見她,貴妃挺意外,也很高興。

蕭弘炙手可熱,也就意味著芳華宮人走茶涼。

直到李夫人開始誇獎她的長孫女,什麼有孝心,能管家理事,明理是非……各種美好的辭藻往上堆的時候,貴妃終於聽出了一絲異樣,笑道:“貴府小姐這麼好,本宮都心動了,不知道找了婆家沒有?”

“還沒呢,正要請娘娘給尋一個人品端正能疼人的。”

“喲,讓本宮找啊,那乾脆留下來給本宮當媳婦算了。”

貴妃也隻是試探的一說,語氣都帶著幾分玩笑,沒想到李夫人卻驚喜道:“那可是茜兒的造化,求之不得呢!貴妃娘娘可是當真?”

此言一出,貴妃終於放下了茶盞,她看著李夫人問:“這是李尚書的意思?”

李夫人臉上依舊帶笑,不慌不忙地說:“娘娘,婚姻大事,妾身一個女人家怎敢自作主張?外子曾言,如今大皇子乃是烈火烹油,看著花團錦簇一片光明,可眾人拾柴燒地卻是他自己,想想前朝端陽太子,是不是極為相似?”

這話猶如撥雲見日,雲銷雨霽,撫平了貴妃好幾日未舒展的眉宇,一雙鳳眸染上了希望的光芒。

“李大人能得皇上青睞接任戶部尚書,不是沒理由的。這份見識,的確較常人不同,本宮心生佩服。”

李夫人起身,連說不敢當,“外子為官多年,不過是看的多了,才想得深遠。禮親王溫文爾雅,寬於待人,禮賢下士,孝心有加,雖鋒芒未露,可能大事者不多這樣蟄伏隱忍的嗎?我們李家向來為貴妃娘娘和三皇子馬首是瞻,外孫明睿又是殿下的伴讀,親上加親,再好不過了。”

貴妃接連點頭,這話是說到她心坎裡去了,目光看著李夫人越發溫和親切,“這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難為李家一直忠心,本宮會牢牢記在心裡。”

“多謝娘娘,不過該如何讓皇上同意,怕是要讓娘娘費心。”

貴妃說:“禮親王開府離宮,我這深宮之中寂寞無趣,聽聞李家大小姐拂的一手好琴,不知道願不願意來陪本宮解解悶?”

“自是榮幸之至。”

貴妃招個臣女進宮陪伴實在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李茜第二日進了芳華宮,第三日就都收到了消息。

雖然貴妃沒明確說什麼,可平白無故招個小姑娘在宮內住著,誰不能聯想到三皇子身上去?

魏國公在芳華宮本就有眼線,便對賀惜朝打趣道:“你不要,人家自能攀上高枝,惜朝,有沒有後悔?”

賀惜朝滿臉都是笑眯眯的,神情意外的愉悅,彎著眉眼真誠地說:“此乃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姻緣,若是能成,孫兒忠心祝願他們百年好合,千萬彆分開。”

這小狐狸算計人的時候,笑得就越燦爛無辜,一股子牲畜無害的背後,早就挖了坑讓對方給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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