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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惜朝下了馬車,站在英王府的門前,忽然有些不想進去。
蕭弘會這樣,顯然還沒有想到好辦法能夠避免這場婚事。
喜歡他舍不得放開,可也害怕終究沒有結果誤了他,這才有了這樣的矛盾。
在江州可以不去想,自欺欺人貪得當下歡樂,然而當回到京城,帝王提起來的時候,便不能再欺騙自己了。
可悲哀的是賀惜朝也一樣。
不會再有第二個青蓮寺,也不能再用同樣的理由拖延婚事。
他有些茫然,生死之間他們能毫不猶豫地為彼此付出生命,可卻沒有一條可以供他倆一起走下去的路。
“啊呀,惜朝少爺,您站在大門口做什麼?”
小墩子聽著門房來報,急匆匆地跑出來,看到賀惜朝杵在門口似乎在愣神,趕緊將人請進去。
“殿下都等急了,您要是再不回來,他得親自去謝府尋人去。”
賀惜朝回過神,跟著小墩子走進英王府。
聽到傳話,晚膳就陸陸續續地擺上桌,等到賀惜朝到達花廳,便能吃到熱乎的飯菜。
“謝閣老都說了什麼,能聊一下午?”
待賀惜朝洗淨了手,擦乾,蕭弘便擺了擺手,伺候的人都默默退下,小玄子跟小墩子最後出去帶上了門。
“過來吃飯,餓了吧?”蕭弘拉著他坐下,先盛了一碗湯放在賀惜朝的手裡。
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一口暖湯下肚,整個人都舒暢了起來。
賀惜朝瞧著蕭弘關切的目光,心中一歎,便將那些糾結怨艾放到一邊,慢慢地將謝閣老所說地轉述給他。
蕭弘皺眉:“可父皇沒對我提起過。”
賀惜朝道:“北境之事畢竟重中之重,皇上親自過問,就是內閣也隻有老師知道確切的消息,泄露出去怕是要引起朝廷動蕩了。”
“可瞞不了多久的,匈奴人狼子野心,他們也就怕鎮北王,他要是沒了,定是再無顧忌,撕毀合約大舉侵犯。”蕭弘說著眉宇間露出一絲憂慮。
賀惜朝點頭:“幸好如今已經算是入冬,北方氣候極為寒冷,行軍不便,匈奴一般不會挑這個時候來犯,我們還有時間準備。”
蕭弘嗯了一聲,於是便不在說話,低頭用膳。
蕭弘扒拉著米飯,忽然碗裡多了一根雞腿,他微微一愣,抬起頭來,就見賀惜朝一臉無奈地問:“今日的白米飯是不是特彆好吃,菜都不需要夾了?”
賀惜朝本不想打攪他思慮,可看這人機械地下了半碗白飯還無知無覺的,終究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蕭弘怔怔地盯著碗裡的雞腿,忽然喚了一聲:“惜朝……”
這兩個字仿佛一隻重錘,打破了他們努力維持的虛幻平靜,毀了那點自欺欺人,將赤.裸.裸的現實放到了他倆之間,無法逃避。
今日這飯是不能好好地吃完了,賀惜朝輕輕地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氣道:“方才我問了老師太子妃的人選。”
蕭弘瞬間整個人僵住了,呆愣愣地看著他。
“老師說人選應該已經定了,可皇上沒宣旨便不肯告訴我。”
聽著賀惜朝淡淡的聲音,蕭弘鼻子驀地酸了起來,他甕聲道:“是誰重要嗎……反正都不是你。”
這話讓賀惜朝心中頓時苦澀蔓延,他苦笑著扯了扯嘴角:“重要也不重要,隻是蕭弘……我很抱歉,我們好像是真的走不下去了……”
這似乎是賀惜朝第一次承認他的失敗,向命運低頭。
這話開不了口,一出口,悲哀如潮水一般湧來,淹沒了那顆跳動的心臟。
所有為之堅持的努力,費儘心思的掙紮,這三年多心意相通的美好通通在這句話中如煙消雲散。
生死的洗禮讓他們越發離不開彼此,然而現實的殘酷卻好像隻能強行分割。
妥協是世間最無奈的選擇。
蕭弘忽然抬起頭來看他:“那你要離開我嗎?”
賀惜朝眼睛濕紅,透著瑩亮的光,裡麵倒影著蕭弘的身影:“我舍不得……”他抿緊了唇,卻最終又張開來,“可眼睜睜地看著,也太煎熬了,我……受不了。”
天氣冷,飯菜涼得快,一旦冷了,味道什麼都變得不好入口。
可如今不過吃了半碗飯的兩人誰也沒胃口繼續動筷子。
沉默著,似乎有千言萬語,可最終都沒有說出話來。
半晌之後,還是蕭弘打破了沉默,他故作輕鬆地說:“惜朝,此時此刻我突然間好像能理解三舅舅帶你娘不顧一切私奔的感受了,實在是走投無路,又放不下手。”
“可你不一樣,我爹跟我娘不過是個小人物,逃了也最多得個罵名。可當朝太子若是跟人私奔,肯定會被抓回來,結局嘛……最好就是一對亡命鴛鴦,可估摸著應該是我死,你被廢圈禁。”賀惜朝就是現在也依舊理智。
蕭弘問:“你怕嗎?”
“怕,我怕死,死了一切都沒有了,連回憶的資格都沒有了。”賀惜朝伸手握住湯碗,似乎想要汲取一點溫度,然而已經涼了。
“惜朝,我該怎麼辦?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賀惜朝垂下眼睛:“我不知道。”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