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極必傷,過慧易夭呀!
而賀惜朝一向淡定從容的模樣在謝閣老這一句話中,崩了。
“對不起,老師,我得失態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哽咽聲在抑製之中越來越響,最終他趴在桌子上抽泣起來……
賀惜朝內心駐紮著一個成年人的靈魂,這就注定了他沒有同齡的朋友。
而上輩子的經曆又讓他對人心充滿戒備,不容易交心,忘年交便成為了奢望。
他將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蕭弘身上,最終連一個心都搭了進去。
沒有蕭弘,他就是一個孤獨的靈魂行走在這個世界上。
走了上輩子的老路,卻碰了不該有的情愛,最後連同那固守堅強都沒有了。
這種事情能跟誰說?
不能!
可謝閣老那番戳心窩子的話卻瞬間打破了他虛假的堅強,戳破了他的偽裝。
即使他依舊不能傾訴,卻能借此宣泄出來,這就夠了。
“對不起,老師,惜朝並非不尊敬您,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許將來等一切釋然,學生會再原原本本告訴您。”
賀惜朝擦乾了眼淚,展開了笑容,被淚水清洗過的眼睛,格外的明亮而真誠。
甚至,那眼底的一點陰鬱也被衝刷了乾淨,整個人充滿了朝氣,勃勃生機。
謝閣老將一盞茶遞到他的麵前,深深地歎了一聲:“這樣就好,既然是你的決定,經過深思熟慮,老夫便沒什麼好說的。休寧是你師侄,他於西域熟悉,就讓他陪你一起去吧。”
謝閣老這麼一說,賀惜朝便笑起來:“他會哭出來的。”
謝閣老冷哼一聲:“自己做的孽,怪得了誰,萬事總得有始有終。”
賀惜朝從謝府出來已經長月當空,阿福陪著他走出來,忽然問道:“少爺,您跟殿下真的就這樣了嗎?”
阿福會知道,真的不意外,在北境乃至江東,實在太明顯了。
賀惜朝說:“將來的事誰知道呢,你有什麼高見?”
阿福連忙搖了搖頭:“就是你倆太不容易,看得讓人心酸……”
“所以啊,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夏荷,一心一意對待人家,否則小心天打雷劈。”
“那還用說……少爺。”
阿福忽然喚了一聲,指了指前麵,一匹馬,一個人影,熟悉的很。
“太子殿下。”
蕭弘從陰影裡走出來,看著賀惜朝。
秋夜寒涼,吹起了風,賀惜朝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就聽到蕭弘說:“我正好經過,看到你,順道送你回去吧。”
謝府根本不在皇宮和太子府的路上,何來順路一說,不過是特地過來等著的。
賀惜朝已經兩天沒見到蕭弘了。
就是去太子府處理要事,也是避著他。
蕭弘本覺得不見麵會更好,可最終他還是受不了,偷偷溜過來了。
陸峰帶著侍衛就在不遠處,悄聲地跟著,看著慢慢走回去的兩個人,隻有一陣唏噓。
相顧無言,唯有默默地往前走。
直到看到賀府門前亮起的燈籠,賀惜朝才停下腳步,轉頭問道:“明日就是慶功宴了吧?”
蕭弘點了點頭。
“請旨了嗎?”
“請了。”
“皇上……”
“同意了。”
聲音輕輕落下,仿佛一個休止符將一段序曲終結。
賀惜朝恍惚之中找回自己的聲音,冷靜地說:“那就回去吧。”
蕭弘喉嚨乾澀,緩聲應了:“好,你進門,我就走。”
賀惜朝扯了扯嘴角,轉身走進了門。
蕭弘看了許久,陸峰不得不催促道:“殿下。”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