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篇幅有限,寫不了幾條。
他打眼看過去,幾乎每個都是另外尋了一份冊子,細細記錄。
看著厚度,有的甚至超過了一本普通的書籍,可見都是極上心的。
邊貿,誰都想走。
賀惜朝心底一哂,命人將收集來的冊子都送到了那十二位書生手裡:“你們都整理一下,分門彆類逐條抄譽,等到會後,以便我與眾位大人一起商討。”
“是,大人。”
賀惜朝於是將視線收回來,目光看著這些正襟危坐的商賈,一笑:“好了,接下來我們討論討論關稅,兩成四,不知道諸位考慮地如何?”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安靜。
雖然早已經打定主意,可要當場說個“不”字,總不是那麼容易。
終於程家家主站起來道:“還請賀大人見諒,兩成我們都沒意見,隻是又多加了四,實在恕難從命,哪怕不多也已經超出了我們預想,一時半會兒怕是給不了答複。”
有這位一開頭,閔家家主也就跟著說:“賀大人,在下的意見跟程大當家一致,雖然賺錢,可這稅怕是真的一時難以抉擇,還請見諒。”
“賀大人,兩成的稅已經是史無前例,可大人說的明白又有理,我們也退一步欣然接受,隻是這另外的四,還請大人不要為難我等。”
……
除了鹽商,紛紛點頭:“我們也是這樣的,請賀大人體諒。”
對於這些回答,賀惜朝並不意外。
他抬起手,往下壓了壓,然後說:“諸位有諸位的難處,可朝廷也有朝廷的難處,既然開出了兩成四,對於朝廷來說這便是合理的,說來已經過了明處,自是不能再降低了。”
“賀大人,生意場上總有你來我往,我等已經願意接受兩成,大人莫不是連一步都不退?”
“大人說著為我們著想,然而卻沒有一點商量餘地,這未免有些強橫了吧?”
“如果這樣,何必開這場會,說的如此好聽呢?直接下個命令便是。”
“可不是……”
這你一言我一語,一個個激動起來,言語之中多有控訴。
鴻臚寺的官員不禁望向了他們上峰,而那十二名書生也麵有憤憤,若不是此時此地沒有他們插話的餘地,定要起身辯駁一番。
大概唯一淡定的隻有謝三,聽著邊上竊竊私語,不禁提醒道:“鎮定,就這點陣勢,於咱們大人來說算個什麼,坐好看著就是。”
終於賀惜朝抬起了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道:“彆激動,我這話不是還沒說完嗎?”
他這麼說著,底下頓時安靜下來。
賀惜朝回過身,從自己的桌子上端過茶盞,捧在手裡:“邊貿是一件好事,看諸位提出的建議,每一本冊子都分外厚實,可見也是很期待的。然而畢竟是首例,開先河之壯舉,就算啟用,起初也多有磕絆,漏洞較多,所以哪怕各位都接受了這兩成四的關稅,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參加。”
這是什麼意思?
賀惜朝忽然這麼來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是連置身事外的鹽商都不禁疑惑起來,孫老太爺想了想問道:“敢問賀大人是何意啊?”
賀惜朝打開杯蓋,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然後一抬頭,見所有人都看著他,不禁問道:“不好理解嗎?”
“還請大人明說。”
“行,那我就說清楚一些吧。”賀惜朝將茶盞放回到桌上,身體微微往後靠在桌邊,似閒話家常一般說,“這樣說吧,朝廷每一條政令實施起來或多或少有點紕漏,邊貿也是一樣,再完善的製度,放到實際中總會有出入。如果冒然將所有名錄開放,讓所有商隊進出,那也太多了,很容易忙中出錯,釀成大禍。畢竟是邊關國界,關乎著國家安全,乾係頗大,萬一出點紕漏豈不是不得了的大事,諸位應當能夠理解吧?所以頭兩年,就隻開五個名錄,茶,鹽,布匹綢緞,瓷器和其他,這其他則包括朝廷確認可以交易的任何行業,每個名錄下三個名額,總共十五個,滿了就停止,也就說試運行階段隻有十五家能夠走邊貿,沒抓住的就隻能等全麵展開之後了。”
賀惜朝說完,又問了一句:“這明白了吧?”
他神情自若,然而所有人包括鴻臚寺卻都是驚呆了!
哪怕再淡定的謝三都是瞠目結舌,他怎麼事先不知道,居然還能這麼玩兒?可為什麼呀?
目光不禁看向對麵十二個書生,也是一臉茫然。
“賀大人,那我等鹽商就不止三家,這該如何是好?”鄧家家主突然的詢問,讓眾人回過了神。
隻聽賀惜朝不慌不忙地說:“不是有其他三個名額嗎,你們總共五家,足夠了。”
“可如何確認這名額呢?”平家家主問。
“哦,這就更簡單了。”賀惜朝的嘴角微微彎起,“我還記得上一個會議,諸位有言若是朝廷缺銀子,儘管開口便是,你們願意捐贈。我想捐贈就不必了,就當做個市場準入費吧,買斷關稅,也算給各位的優惠。”
市場準入費……
這就是什麼奇怪的名詞?
而且買斷關稅,還能這樣玩嗎?
再說這費用是多少?
眾人隻覺得在賀惜朝麵前,他們這些大商賈的名號忽然有些名不副其實了。
“敢問……”
賀惜朝沒等提問,他便解釋道:“每年交於朝廷五十萬兩白銀,共計一百萬兩,第一年,這個名錄下這家所有貨物,不論多少,進出皆免稅,第二年,隻需交兩成四關稅的一半,一成二,第三年方需要全額交稅。”
他說完臉上的笑意就更濃了:“按照兩年計,這一百萬兩的稅銀對各位來說真不算什麼,所以名額有限,先到先得,各位,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