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火油之疑(1 / 2)

賀靈珊戴上了草帽,穿著輕便衣裳,手裡挽著一個小筐和一個小鋤,帶著茉莉和兩個護衛跟著智禪大師往林子裡走。

“你們看著大師一些。”賀靈珊吩咐著護衛。

智禪大師年紀已經很大了,但身子骨硬朗,隔幾日依舊會上山采藥,聞言他笑了笑,倒也沒拒絕。

賀靈珊拿著蕭弘的名帖剛來的時候,整個人籠罩在一股陰鬱之中,蹙眉愁緒,鬱結於心,一看便知紅塵俗世所擾,掙脫不得。

蕭弘的信中道明了緣由,自然要求智禪開解表姐。

這山中似與世隔絕,少有俗世之人,圍繞著佛音禪意,看著山間雲海,其實哪怕無人開解,一般在此大自然之下也能胸襟開闊,慢慢忘卻煩惱。

更何況智禪乃得道高僧,說佛解禪的本事更是一絕,賀靈珊和大夫人在與他論禪之中,不過一兩日心境已是大為不同。

青蓮山景色宜人,春末夏初之景更是綠意盎然,不少晚春花依舊開著,但山野之中的果樹卻已有不少結了籽,看著這股勃勃生機,出來踏晚春的賀靈珊已有了樂不思蜀之感。

偶然見這老和尚大清早地出來采藥,後者相邀,賀靈珊便欣然而往,之後便常常跟隨著出來。

智禪精通醫理,與她一道一邊介紹草藥,一邊與她分說養身之道,采藥也是一件體力活,稍稍出了汗,與閨閣中的小姐也是大為裨益。

這種無憂的日子,直到昨晚溧陽長公主的到來。

幸好長公主到的時候,天色已晚,大夫人以入睡為由不便見客打發了。

不過長公主也因此就在山中住下。

賀靈珊不願與她相見,一大早便跟著智禪大師出來采藥。

雖說答應賀惜朝周旋幾日,然而見到長公主不免壞了這些日子的好心情,神情不禁帶了幾分鬱氣。

智禪將一位止血草指給了賀靈珊,後者跟隨幾日已經嫻熟這種最簡單采藥的采摘方式,她從茉莉手裡拿過小鋤輕輕將其挖起。

“太子來信之中拖老衲給賀施主卜上一卦,昨晚已經將卦象給了貴府夫人。”智禪忽然道。

賀靈珊聞言微微一愣:“大師給我卜了什麼?”

“不見夫日,不歸夫家,姻緣難續,或為所禍。”智禪大師說完,便朝一個方向走去,“今日天氣甚好,不如多走些地方?”

多年前太子殿下的姻緣卦讓這位青蓮寺主持出了名,如今他的卦象更是讓人信服。

大夫人拿著這個卦,足以讓長公主卻步。

果然,長公主見此眉頭鎖緊,她覺得很可笑,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不見夫日?詹少奇倒是想回來,可聖命難為,他怎麼回來?

“珊兒呢?”長公主問道。

大夫人坐在窗前,輕輕誦念著佛經,然後道:“跟著大師去後山了,長公主,您回去吧,等詹少奇來了之後,再談此事。”

“親家母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呢?”不過長公主已經跟太多的人掰扯,她起身道,“我既然來了,這說明魏國公是答應和解了,珊兒依舊是公主府的人,親家母,你就彆為難我,讓我給珊兒陪個罪,一同回去吧。”

大夫人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強硬道:“我不答應。”

“好,既然親家母不原諒,那我隻能請更多的人來勸你了。”長公主道。

詹青浦接到長公主的來信,對自己的夫人說:“那就去吧,跟著長公主一起,求也要把這姑奶奶求回來。”

詹夫人其實並不願意,可是那畢竟是孫子,隻得點了點頭,帶上一乾兒媳一同往青蓮山上去。

這浩浩蕩蕩的陣勢,原本知曉此事的人不多,如今也在街頭巷尾傳遍了。

哪怕公主府有錯在先,可如此大架子的媳婦也是世間少見。

青蓮寺本是幽靜之地,可因詹家女眷這一舉動,不少看熱鬨的人都往山上去,視線幾乎都去了青蓮山上。

什麼誠心致歉,不過是混淆視聽罷了。

正在兵部衙門裡的魏國公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冷冷地一笑。

“你說是誰調了火油?”魏國公看著庫部郎中問。

庫部郎中看著他那陰沉的笑,不禁頭皮發麻道:“是皇城軍的副使指揮使,說是這幾日有賊寇進入京城,晚上得加強巡邏,點火把的火油已經用光了,就來調用。”

“是嗎,調了多少?”

“不多,就七八桶吧。”庫部郎中說到這裡,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魏國公看了他一眼:“怎麼,還有事兒?”

“大人,我覺得有些奇怪。”庫部郎中想了想,突然湊到魏國公的跟前低聲道,“雖然不多,可是下官聽了大人的吩咐,立刻清點了京城各庫,發現這兩日,皇城軍都有調用。”

魏國公一聽,端起茶來:“怎麼說?”

“每個地方都是七八桶,不算多,可零零星星地調了好多次,這加在一起數目就不少了,哪怕點火把,一千人,也能點上個兩月,可這是不被允許的呀!私藏火油乃是大罪,也不知道皇城軍要這麼多火油乾什麼!”

庫部郎中說完見魏國公臉色沉下來,繼續說:“大人,下官覺得這事兒得查一查,不然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咱們兵部怕是說不清了。”

這時賀祥進來稟告道:“國公爺,長公主請您也一同上青蓮寺,勸說姑奶奶。”

魏國公一聽,頓時笑了:“看樣子是等不及就在今晚,我是脫不出身了。”

庫部郎中一時不解,就見魏國公道:“你去一趟大理寺,就說這事蹊蹺,讓大理寺幫著追查追查,免得出了事落到咱們頭上。”

庫部郎中立刻領命道:“是,大人。”

而此時的大理寺,黃大人無奈地看著蕭弘,行了行禮道:“太子殿下,您真要看前三年的卷宗?”

蕭弘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多嗎?”

黃大人回答:“多。”

蕭弘小聲地問了一句:“有多少?”

“您至少得連續看上一個月吧。”

蕭弘頓時倒抽一股涼氣,回頭喊道:“惜朝,我完了,完了,這簡直要我老命啊!”

賀惜朝白了他一眼。

“孤現在回去求饒來得及嗎?”蕭弘眼睛瞄向一邊的內監。

後者訕笑道:“殿下,這怕是不好辦呢。”

“我算是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了,不過惜朝,你說父皇怎麼這麼小氣,不就是稍稍質疑了一下嘛,用得著這麼較真。”蕭弘鬱悶極了。

“百官之事,怎能隨便質疑,存疑便要求真,我覺得皇上處置的挺好。”賀惜朝道。

蕭弘的腦袋頓時咚一聲撞在桌麵上,閉上眼睛,表示不想聽。

黃大人聽了半晌也沒反應是什麼事來,隻見邊上的公公湊過來小聲地說:“大理寺呈上的去年案卷彙總之中,太子殿下……咳咳,怕有差錯,皇上便讓殿下自己來找卷宗看。”

其實是在邊上挑毛病,還吧唧吧唧個沒完,天乾帝聽了一會兒就聽不下去,圖個清靜就打發到這裡來了。

黃大人一聽,頓時板起臉,對蕭弘恭敬道:“那殿下接下來可一定要仔細看看,若有差錯,那就是下官失職。您放心,一定給您看所有的卷宗,絕不會有任何隱瞞。接下來一月,下官定當陪伴殿下左右,隨時為您解惑。”

此言一出,一隻手顫顫巍巍地從桌子上升起來,隻聽蕭弘抖著聲音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黃大人……”他抬起腦袋,滿臉欲哭無淚地說,“孤嘴上沒把門,你又不是不知道,真不是質疑你的辦事能力啊,黃大人!你相信我,絕對是父皇嫌我煩了,就是找個地方讓我蹲著,你實在不用那麼較真的!”

然而黃大人依舊無動於衷:“殿下放心,臣定然儘心儘力!”

蕭弘頓時跳了起來:“不,孤會死的!”

“這個字眼殿下可不能隨便掛在嘴上,實在不吉利了些。”黃大人一板一眼道。

“你怎麼這麼冷酷無情啊!惜朝……救命……”

賀惜朝也當做沒聽見,跟黃大人行了一禮:“那下官先行告退。”

送蕭弘來受罰的內侍也跟著說:“雜家也先行回宮複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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