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才不是愛哭之人(2 / 2)

嬌養王府癡妾 小禾喵 16015 字 3個月前

領著湯幼寧進去,裡頭已經有好幾位小娘子在了。

她們大部分不認得湯幼寧,未曾見過,但一說名號,無人不知。

攝政王府的女眷,最近被帶著出來好幾回了。

在大堰,對已婚女眷也沒那麼苛刻,是可以出來交際玩樂的,不過她們都是正妻。

尋常人家的妾室,被主母管著,哪裡肯讓她出來?

像是攝政王府這般頂頭沒有主母壓著的,隻此一個。

而且,瞧瞧這隨行的兩個丫鬟,氣度沉穩眉目端正,完全是正室娘子才有的派頭。

有人羨慕有人嘀咕,薄時衍把一個妾室捧得這樣高,往後議親女方家裡能不介意?

莫不是他就沒打算議親?

樂蘿給她們介紹了一番,都是年輕小姑娘,隨性就好,不必講太多繁文禮節。

湯幼寧認真記了幾位小娘子的姓氏。

她們都是愛寫寫畫畫的,個個帶著墨寶來的,鬨著玩,畫得不好也沒事。

“柳小姐來了。”

“她今日可是遲到了,該罰呢……”

小娘子們說話間,一個豆青色絹裙的少女走了進來,便是柳瓊君。

她是柳尚書之女,書畫秀麗,才情在外。

樂蘿不喜歡她,低頭就跟湯幼寧偷說她的壞話:“這個姓柳的,才藝不錯,就是忒小肚雞腸,沒勁得很,你不許跟她玩。”

湯幼寧也很有原則,道:“我先跟你玩了,就不會與她玩的。”

“這還差不多,我沒有看錯你!”樂蘿滿意地拍拍她肩膀。

兩人對視,一陣傻樂。

“柳姐姐快來瞧瞧,樂蘿縣主帶來新朋友過來。”說話的是蘇四姑娘,蘇瑾蕊。

她來回一打量二人,低頭笑開了:“你們的衣裙色澤相似,也是緣分!”

這話一說出來,大家都去留意兩人的裙裝。

花青色與豆青色,確實挺接近的,但因為湯幼寧身上的料子不同,乃是緗雲紡的頂級麵料,所照成的視覺效果也不一樣。

女孩子難免對衣著打扮敏感一些,場內氛圍為之一滯。

聰明的已經在埋怨蘇瑾蕊不會說話了,簡直像是故意的一樣。

樂蘿向來嘴巴不過腦,而且她不喜歡柳瓊君,當即道:“那還是幼寧的好看一些!”

柳瓊君直接越過了她,淡淡道:“兩位既是來爭妍鬥豔的,選錯了地方,不若趁早回去的好。”

“就是啊,若要攀比什麼衣裳首飾,她湯家能跟柳家比?”

“誰聽過朝中哪位大人姓湯呢?”

有人小聲嘀咕了兩句,蘇瑾蕊跟著笑了一聲,提起一個人,“湯家大郎君不是在國子監麼,都兩年了,許是今年下場?”

“誰呀?”大家麵麵相覷,這籍籍無名的小人物,誰都沒聽過。

國子監有一部分是憑借自己本事考進去的,還有一部分賴著各種關係、祖輩蔭庇,不會有什麼大出息。

這些話落在樂蘿耳中,頓時氣憤:“誰攀比了,當你們似的眼皮子淺呢?不是蘇瑾蕊先提起衣裳的麼!”

她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撇嘴道:“我就說跟你們玩不來吧,一句話裡藏了八百個心眼子!”

煩人得很!

湯幼寧不像她們伶牙俐齒,反應也不及,不過……她看向蘇瑾蕊,問道:“你認識我兄長?”

蘇瑾蕊斜她一眼,擺手道:“湯娘子莫要胡說,我一個小娘子,怎會認識外姓郎君。”

“那你怎麼知道他在國子監兩年了,”湯幼寧道:“我都不知道。”

彭氏把她送進攝政王府,之後再也不曾聯絡過了。後續安排大郎君去國子監讀書,秦婆子知道,隻是沒跟湯幼寧提起。

早在當年,大郎君企圖把妹妹獻給卓小侯爺起,秦婆子就不認他了,巴不得小娘子再也不跟娘家往來。

那種娘家,絕不可能再回去,指不定被賣去什麼地方呢!

蘇瑾蕊笑意一僵:“你不知道自己兄長在國子監?”

湯幼寧老實搖頭。

樂蘿哼了一聲:“蘇瑾蕊,你彆是特意查過了吧,我們都沒聽說呢,這會兒巴巴的說出來,滿肚子壞心眼!”

“我不過是聽人說過一嘴,什麼查不查的,湯家跟我蘇家有何乾係!”蘇瑾蕊討了個沒趣,不想說了,自行到一旁去。

她今日本想給姐姐出出氣,可沒想親自跟湯姨娘對上——

這事兒說起來,還跟馬元宇脫不開乾係。

馬家與卓家徹底撕破臉了,相互都知道對方不少底細,牽扯太大的暫時不敢動,一些離間計卻可以用上。

馬元宇兩番遭人算計,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他在行宮裡被卓任隆揍一頓,回京後又被羅家的大舅子揍一頓,被迫休妻,兩歲不到的兒子哇哇哭!

他這滿肚子怨氣跟誰說?就這還不討好。

於是,跟卓家割裂之後,他第一時間把卓尤深的那些黑曆史給捅到蘇家去,蘇家嫡女是卓尤深的侯夫人。

都是成親沒多少年的夫妻,自己家宅不寧,他也彆想好過!

這其中,當然要提一嘴湯幼寧了,卓尤深敢惦記攝政王的妾室,蘇家知道了不鬨?

眼下蘇家也才剛查清楚湯家那點子事兒,已經在琢磨著怎麼警告卓尤深了。

此事決不能鬨到明麵上,最好是當做無事發生揭過去。

蘇瑾蕊也是意外聽見了家裡的事,本沒打算做什麼,不過今天遇到了湯幼寧,她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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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幾個小娘子,沒理會這個蘇瑾蕊,拉過湯幼寧與樂蘿到一邊的八仙桌去。

“湯娘子頭一次來,可帶了畫作?”

對於畫卷的交流總算是開始了,湯幼寧先看過她們的,都是些常見的花鳥蟲魚,墨跡淡雅又清美。

她撓撓小臉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的不太一樣……”

湯幼寧展開她前日新作的一副櫻桃圖。

便是溪寧行宮桐鷺殿那一棵。

綠油油的茂盛枝葉,一串串朱紅小果,陽光傾灑下來,富有亮澤之效,樹下還站著三個看不清麵容的小姑娘,著鵝黃色衣裳。

整個畫麵極為溫馨漂亮,葉子翠綠欲滴,櫻桃芳香撲鼻,小姑娘的饞相憨態栩栩如生……

甚至就連那燦爛陽光,似乎都能感受到……

觀看的幾人不禁眼前一亮,難掩震撼,紛紛誇讚起來。

倒不是說湯幼寧的畫技多麼了得,而是整體的構圖布局以及色彩,讓人感覺很舒服,不由自主會心一笑的程度。

柳瓊君也走了過來,目光落在桌上那幅畫,眼神輕飄飄一掃而過:“色料堆積,太過俗豔。”

正在欣賞的小娘子聞言,也都知道她習性,笑道:“看來柳小姐是不愛這種風格。”

柳瓊君語氣淡淡,道:“墨跡輕掃雅致,堆疊則厚重,這麼多紅綠色彩,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確實大部分水墨畫以黑白為主,其次是灰藍或青黛,即便有紅色,也沒有那樣昳麗。

這當然是極美的。

不過……

“湯娘子這畫非同一品類,如何能兩相做比對呢?”

就像是兩根不同的簪子,一個是白玉,一個是鎏金點翠,各有各的好看,有何必要非得勝過另一方?

圍看的眾人覺得這話有點道理。

正要附和兩句,忽然回過神來,說話之人嗓音蒼老,是誰——

她們回頭一看,才發現不知何時,一位老夫人已經走了進來。

“如意夫人!”

幾位小娘子紛紛朝她見禮。

老夫人慈眉善目,笑意盈盈,瞧著這群小姑娘們,宛如看到當年的自己。

一開始都是鬨著玩的,又有幾個衝著經營才名去的?

很多東西,有心栽花花不開。

隨著年紀增長,如意夫人對名頭這些東西,越發看淡了。

眼神落在湯幼寧身上,笑著道:“畫畫哪有分什麼高低,自己喜歡的,美麗自如,它便是好的。”

湯幼寧愣愣點頭:“我喜歡彩色,它們很漂亮。”

“想來你也會喜歡彩虹,”如意夫人望著她澈淨的眼睛,“冰雹比彩虹還罕見,怎沒人喜歡冰雹呢,自然是因為彩虹很美。”

她原以為,會是什麼樣的小娘子叫攝政王開了口,莫不是也想要搏個才女的名頭?

如今一見,才知道竟是這樣純白討喜的小姑娘。

如意夫人的一番話,讓慣來清高自傲的柳瓊君感覺有些沒臉,不過她還是強撐著,低頭道一句“受教”。

其餘小娘子沒怎麼在意,更不會往心裡去。

隻樂蘿最清楚了,小聲幸災樂禍:“柳瓊君這人裝著大方,實際上最愛較真,指不定心裡怎麼難受呢。”

“為何要難受?”湯幼寧不解。

樂蘿皺皺鼻子:“她就那樣!”

心思細膩敏感,總感覺所有人會在暗處嘲笑自己。

湯幼寧看了看沒說什麼,互不相識,她管不著。

賞畫宴沒多久就散了,各位小娘子的車馬停在泗竹苑的門口。

如意夫人攙著湯幼寧的手往外走,得知她是用手指作畫,而且不曾學習過,頓時感覺驚喜。

她這輩子見過許多稀奇古怪的畫具,畫師們有自己的習慣,手指都不算稀奇。

如意夫人告訴湯幼寧:“我呀,有一位老友,擅長音律,他雲遊四海見多識廣,民間任何小物都能奏出曲譜,畫畫也是同理。菜葉子畫都有呢,非常精美!”

湯幼寧不曾見識過,心生向往。

忽然,不知誰輕呼一聲:“攝政王來了。”

她扭頭看去,果然看到薄時衍的馬車,停靠在路旁。

他掀起簾子下車,過來與如意夫人見禮。

薄時衍身形頎長,杵在一群小姑娘跟前,足足高處一個頭不止,且麵容冷俊,頗具壓迫感。

她們下意識後撤了半步,不過抬頭直視。

攝政王居然來接湯娘子,這也□□愛了吧……

樂蘿酸溜溜的與她道彆:“我本想跟你同車一段路呢……”有家室的人真煩!

湯幼寧抿唇淺笑:“下回再找我玩,我們去釣魚。”

樂蘿立即轉憂為喜:“一言為定!”

湯幼寧作彆了老夫人,跟薄時衍上車回府。

馬車內的小幾上擺放著紅泥小火爐,茶香嫋嫋。

她晃蕩著小短腿,問道:“王爺,你怎麼會來?”

“本王來看看你是不是哭鼻子了。”薄時衍執起茶盞,隨口回道。

“我才不是愛哭之人。”湯幼寧感覺自己被他小看了,辯解道:“頂多你用棍子打我的時候,哭個一天就沒事了。”

“……咳。”

薄時衍難得失態,被茶水給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