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幼寧順著付氏的安排,住進了白霽堂。
*******
白霽堂的小廚房,架起兩口大鍋,秦婆子親自盯著熬藥。
先前湯幼寧用藥她盯習慣了,這回王爺的藥也非同小可,得有個人全程照看。
她自覺接手了這份事兒。
藥包是陸謙顏早就配好的,丟進大鍋裡熬煮,煮出兩鍋藥水,抬著倒入浴桶裡。
熱氣騰騰,滿室藥味。
倒也不是很難聞。
湯幼寧感覺還好,不過薄時衍對氣味挑剔了些,他微蹙著眉,嘗試接受自己要伴隨這個味道一段時間的事實。
隻怕被窩裡都要染上這個味道了。
薄時衍一手攬過湯幼寧,在她細嫩的脖頸處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我不喜歡藥味,都要把你的奶香氣完全掩蓋了……”
“我哪有奶香氣?”湯幼寧從未聞到過。
她今日可沒吃乳糖糕。
薄時衍在那白皙的脖子上輕舔一口,“是甜的。”
“……你莫要輕薄我,”湯幼寧伸手推開他,“快去脫衣服。”
白霽堂有地暖,淨室裡頭放了這麼一大桶熱水,整間屋子暖融融的。
薄時衍習武之人,身強體健,這會兒絲毫不覺寒冷。
湯幼寧讓湘巧把她的兩個衣袖都綁起來,一副要幫忙擦背的架勢。
陸神醫給了一張穴位圖,還有一個光滑的小木槌。
說是在浸泡藥浴時,適當輕輕敲打穴位有助於藥性吸收。
這會兒,湯幼寧小臉嚴肅,展開圖冊仔細看著。
冷不防一旁的薄時衍伸手奪過,他道:“我的記性好,已經記住了。”
“可是我還沒……”
湯幼寧伸手要拿,被他給反手塞到架子高層去了。
“先放在旁邊,彆把它弄濕了。”
薄時衍拉過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腰封上,“你不是來伺候我入浴的麼?開始吧。”
湯幼寧蜷縮起手心,道:“穴位圖很重要,快把它拿下來。”
“有多重要?”薄時衍略有幾分漫不經心,“你關心我?”
“我自然要關心你,”湯幼寧認真一點頭:“你給我那麼好的養老環境,再沒什麼可挑剔的了,我希望你身體健康。”
讓她做王妃,給予她自由,不會有人壓在上頭,這就是她所求的安定未來。
湯幼寧沒怎麼猶豫就妥協跟他回來了。
他要養著一府的人,可不能生病哦。
“就因為這個?”
顯然薄時衍對她的說辭並不滿意,溫熱的指腹捏上她柔嫩臉蛋,“小沒良心的。”
“你不要總是捏我肉肉,”湯幼寧後撤半步躲開,道:“藥水要趁熱泡。”
兩人住在一起這麼久,雖說湯幼寧伺候他更衣的次數寥寥無幾,但好歹知道腰帶該怎麼解。
她像一隻小蜜蜂,圍著薄時衍打轉。
冬日衣袍厚實,湯幼寧好不容易把它們脫下,堆放在掛架上,回頭一看,這人還杵在原地。
“你自己脫褲子。”
薄時衍站著不肯動,“你幫我。”
湯幼寧聞言,抿了抿小嘴:“這麼大個人了,還要旁人幫忙……”
“本王也沒少幫你。”他淡淡來了一句。
她呆了呆,仔細一想,好像也對?
可是……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湯幼寧伸出小手,把他的褻褲扒拉下來,一彎腰低頭,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
哪怕早就打過照麵,但人對於自己身上沒有的物件,總是會生出兩分好奇來。
尤其是——它在她眼皮子底下囂張起來。
茁壯而猙獰。
湯幼寧抬起頭,與他麵麵相覷,她什麼都沒乾,隻是看了一下。
薄時衍狹長的眸子,深如淵海,暗不見底,層層籠罩住她。
出於某種小動物般的警覺,湯幼寧稍稍後撤了半步。
他身上磊塊分明,似乎用儘了每一塊蘊含的力量,在克製自己。
終究,薄時衍一言不發,自行跨入浴桶裡,浸泡在藥湯之中。
陸謙顏特意叮囑,讓他這段時間清心寡欲一些。
本身他也沒法隨心所欲去釋放自己,現在不過是……繼續隱忍罷了。
湯幼寧瞧著薄時衍沒事人一樣坐下泡澡,他半斂眼睫,冷俊的容顏頗為沉靜。
仿佛某個鬥誌昂揚的大家夥隻是擺設。
她手裡握著小木槌,猶豫上前,在他寬闊的肩膀輕敲一下。
“你沒事麼?”
“無事,”薄時衍冷哼一聲:“來日方長。”
實則,他並不滿意自己被輕易牽動的心神。
在遇到湯幼寧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藏匿著如此壓製不住的欲i念。
並非沒見過其它美貌女子,可似乎……隻有她特彆招人欺負。
讓她哭出聲來,再不能對他擺出這幅無辜的模樣——
*******
過幾日便是除夕夜,陳管家特意請來的剪紙師傅成功上崗。
付氏領著幾人一塊剪紙,人手分發一把剪刀。
不僅湯幼寧與夏氏姐妹在,薄鏡城父女倆也跟著湊熱鬨,還有範子懸。
陸謙顏暫時不想見湯幼寧,她身上流傳的血脈,就像是一個禁忌,他扛不住。
他避開湯幼寧,卻不約束小徒弟,徹底給他放了假,暫時不必背醫書了。
付氏怕這孩子在王府待著無趣,有什麼好玩的就叫上他。
薄無雙一口一個哥哥喊得親熱,倒也勉強算是玩伴。
剪紙師傅很厲害,一雙巧手,能剪出層層疊疊的立體圖案,極為精巧。
對於初學者而言,多層疊加顯然太難了。
她們隻要能把平麵的繁複花樣剪出來,就已經成就感滿滿。
師傅很有耐心,示範了好幾樣適合新春佳節的吉祥圖樣。
大家跟著學湊湊趣兒,即便弄得不好也沒關係。
湯幼寧沒玩過這個,學得還算有模有樣。
一旁的夏氏姐妹,就顯得有些浮躁了。
夏明曼一把揉皺了手中的紅紙,噘嘴道:“姨母,這個太難了!”
付氏忍不住笑了起來:“沉不住氣,你覺得比起繡花如何?”
“這兩個都不好玩。”夏明曼搖頭拒絕。
“不想玩就算了。”付氏也不勉強,小姑娘有自己的喜好,也不是非要掰成嫻靜的性子。
“姨母,”夏明純拉住夏明曼,“是妹妹不懂事。”
“無妨,”付氏笑道:“坐不住就出去玩吧,庭院裡在搭戲台子呢。”
這時節,戲班子和變戲法的都是搶手貨,需要提前定下。
日子一到,戲班子那群人準時過來搭戲台。
府裡進了外人,今年客人又多,茂嵐多調了一隊侍衛進來,闔府上下,人氣很旺。
湯幼寧勉強剪了幾張,準備帶回白霽堂去貼上,回頭就跟薄無雙和範子懸玩珠子去了。
她讓湘宜把她的寶貝盒子拿過來,裡麵收著各色珠子,叫無雙小姑娘驚歎不已。
“它們真漂亮呀!”
“對吧!”
湯幼寧現在能玩的東西太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樣鐘情於珠子,但還是欣賞它們的美麗。
這會兒,大方的送一半給無雙,讓她隨便挑!
“湯娘子你真好!”薄無雙心花怒放,眉開眼笑地挑揀自己喜歡的顏色。
湯幼寧扭頭問範子懸:“你也要麼?”
範子懸興致缺缺,臉上是小大人似的沉穩,回道:“我不玩這個。”
“那……”小郎君喜歡玩什麼來著?
湯幼寧接觸過的都是年長於自己的,對此一無所知。
薄無雙笑嘻嘻道:“小珠子你不喜歡,鞠球你不會拒絕吧?”
她家裡有個哥哥,年歲比範子懸還小一些,最清楚不過了。
這話給湯幼寧提了醒,讓湘宜去把她的柳藤球拿來送給範子懸。
柳藤球雖然不是鞠球,但好歹也是球。
湯幼寧手裡頭的小玩意太多了,叫薄無雙驚喜不已,她還養了小老虎!
在小姑娘看來,沒有一個大人是湯娘子這樣的,她無疑是最幸福的大人。
似乎其他人長大了,就被剝奪了玩耍的權利,擺弄這些小東西,要被人恥笑幼稚呢。
範子懸起初還端著,後來柳藤球咕嚕嚕的轉,他還是忍不住上手了。
畢竟才十一二歲,平日裡要讀書認字,外加上學醫,比學堂裡的小郎君還要學業繁重。
付氏看著外頭歡聲笑語,忍不住搖頭輕笑:“這湯娘子,一團孩氣。”
身旁伺候的婆子跟著笑了,“也不是壞事,王爺從小聰敏沉穩太過,正好互補了。”
付氏一想,確是這個理,薄時衍太有主見了,甚至家裡人都很難乾涉他。
當年他去參軍,薄家上下都不同意,那時候的大堰吃了好幾個敗仗,士氣低迷,皇帝又不靠譜,誰家放心兒郎去戰場呢?
但是誰也攔不住。
以薄時衍的性子,家裡若有賢妻,雖說萬事妥帖,但難免缺了幾分生氣。
“湯娘子討孩子喜歡,等她自己做了母親,家裡必然更樂嗬。”
婆子這話說進付氏心坎裡去了,“樂嗬才好!”
湯幼寧回到白霽堂時,手裡捧著好些剪紙。
其中有剪紙師傅的作品,也有她自己努力的成果。
她興衝衝蹦進書房,向薄時衍炫耀她的厲害。
“你快猜猜,我手上這張是什麼!”
薄時衍剛好忙完,一伸手,攬過她的細腰,將人托臀抱起。
“是什麼?”
湯幼寧掛在他身上,怕弄皺了剪紙,兩手高高舉起,道:“這都猜不出來,看到它腦門上的王字了麼!”
薄時衍勉為其難掃一眼那團糊糊,“看不出來。”
湯幼寧兩眼一瞪:“你故意不猜的,你放我下來,彆弄壞了我的剪紙。”
她踢了踢小腿。
薄時衍臂力驚人,輕輕鬆鬆抱著她,溫香軟玉在懷,“不放。”
“你真是過分,”湯幼寧揪著小眉毛,道:“我每日伺候你藥浴,你還故意不猜困困!”
他聞言,皮笑肉不笑:“真是辛苦圓圓了,讓本王的日子更加難熬。”
“?”這是什麼恩將仇報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