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已經不是章宸帝能隱瞞住的了,蜀中殷公過世,攝政王都沒現身,太多人在留意他的動向。
一有風吹草動,被暗中一番推波助瀾,立時人儘皆知。
京城內外,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尤其是小皇帝的血統是否純正,引發民眾非議,一度甚囂塵上。
一部分聰明人,隱隱覺得,可能要變天了……
事情鋪墊到這個地步,明裕郡王齊凱桓還穩坐在家,非常沉得住氣。
他大抵是在猜,薄時衍與他玩什麼名堂。
莫不是想試試,誰更富有耐心?
齊凱桓不相信薄時衍就那麼死了,他確實沒能找到他,但也沒看見屍體。
這樣的騙局,休想動搖他的大計。
齊凱桓起初非常堅定這個想法,殷老將軍的訃告傳來,也不能改變他心中的警惕。
他隱忍多年,不會輕易功虧一簣。
但是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薄時衍依舊毫無動靜。
攝政王府那邊都急瘋了,德容夫人捱不住病倒,暫時是薄老爺與大郎君在幫忙支撐。
齊凱桓的心裡,有一道聲音在催促他。
萬一薄時衍真的遭遇意外了呢?
即便沒死,可能也暫時回不來,他這樣放任機會溜走,絕非大丈夫所為。
當然是趁他病,要他命!
況且,殷老將軍死得及時,這對齊凱桓而言,簡直是上天的啟示一般。
原本他所顧忌的,除了薄時衍,還有蜀中的兵力,現在少了塊頑石攔路,正中下懷。
種種思慮與選擇擺在齊凱桓麵前,他與幕僚連著幾個夜晚睡不安穩,舉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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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裕郡王府表麵上看著風平浪靜,一如往常。
與它相隔幾條街的衍裕郡王,已經急如螞蟻。
齊弘維暗中命人收拾行囊,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悄悄溜出京城。
他好歹也是生在皇家,雖然無緣皇位,但現在這個勢頭發展,漸漸回過味來。
外麵全在猜測小皇帝並非皇室血脈,這種事情,尋常人豈會知道那麼多!
他要不是,那誰是?
現在血緣最近的皇室宗親,不就兩個郡王府嘛!
齊弘維知道自己沒做任何事,剩下的是誰,昭然若揭。
“沒想到老的野心那麼大!”他背著手,掌心都冒汗了。
齊弘維怕,不僅章宸帝有性命之憂,一旦發生了宮變,老會順道把他一起砍了。
樂蘿得知要把自己送走,不同意這個決定,“爹,薄時衍不會死的,湯幼寧也不會!”
“我管他們死不死,”齊弘維來回轉悠,語氣沉重:“我們不死就不錯了!”
“真的是皇叔麼?”樂蘿平日裡就知道吃喝玩樂,哪裡留意過這些。
何況這位皇叔一家子,全都不愛出門的,隻放了個小紈絝齊曜白,成天養狗!
“不是他在搞鬼,難道是你爹我嗎!”
齊弘維歎了口氣,道:“當年,老二是父皇親封的,賜號琰恩,我與老年紀小沒趕上,大皇兄登基後,隨手指了封號給我們,還是順延。”
就是尋常百姓家那種按照字輩排的,一個明裕,一個衍裕。
老多半是心有不甘,郡王到底比不上親王,在這京城裡窩著,日子也就那樣。
他要做什麼,齊弘維不想管,就怕牽扯了自身性命。
這要是早個十年,在先帝微弱之際動手,說不準他還能支持一把呢。
那時候的大堰,都被糟蹋成什麼樣了,說是怨聲載道也不為過。
可是齊凱桓沒有行動,或許是準備不充足,實力不允許。
現在眼看著大堰恢複了點生息,他又惦記上了?!
齊弘維把齊凱桓罵了一通,吩咐下人給樂蘿收拾行李。
“女兒,你還沒嫁人呢,你不能死!”
樂蘿:“……”
小皇帝跟卓家都沒跑,她爹跑得倒快!
實則,不僅是衍裕郡王府在籌謀退路,卓太後與卓任隆兩相合計,也做了另一手準備。
如果薄時衍在,齊凱桓首當其衝對付的是攝政王府,他不在,卓家危矣。
然而,決斷的時刻來臨,卓家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被鹿台大營的兵馬給團團圍剿了。
齊凱桓終究不肯看這大好時機錯過。
倘若他能一舉侵占皇城,殺掉章宸帝與齊弘維,即便薄時衍是在裝死,他回來後也已成定局。
到時候,他身為最正統的皇室血脈,民心所向,那群老臣焉敢不從?
而攝政王,再怎麼大權在握,他起兵便會被打做亂臣賊子,天下人得以討伐。
隻要占領皇城,把那些不該活著的人,全部殺死。
齊凱桓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