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Chapter 63 輕輕戰.栗。……(2 / 2)

炙吻 弱水千流 20046 字 8個月前

許芳菲:嗯。去年忽然就拆了很多樓,又修了很多樓,說是老區大改造。

楊露:物是人非事事休。以前上學的時候不懂這句詩,現在好像忽然懂了。

看著好友發來的這行文字,屏幕這端的許芳菲微蹙起眉,好一會兒才敲字。

許芳菲:我總覺得你奇奇怪怪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楊露:沒事啦。

許芳菲:你說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可以分享所有心事。

這條消息發送成功後,對麵的人遲遲不再有回複。

良久良久,楊露才回了一條:

【我外婆去世了。我和江源也徹底掰了。】

“……”

對話框裡彈出的新內容,直接令許芳菲懵了。短暫的幾秒震驚之後,她飛快平複心緒調整心情,定定神,給楊露打去了一通電話。

聽筒裡嘟嘟幾聲後,提示接通。

楊露的聲音從千裡之外傳過來,淡淡地“喂”了一聲。

“露露,你還好嗎?”許芳菲擔憂地問。

她清楚楊露與外婆的深厚感情,也清楚楊露對江源的愛戀。如今,雙重打擊齊刷刷砸下,她擔心楊露會承受不住。

楊露回話時語氣如常,說:“挺好的呀,你彆擔心。”

許芳菲了解楊露,這丫頭平日裡看著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實際上卻非常要強。不痛不癢時喜歡無病呻.吟,到真打落了牙齒時,卻隻會和著血往肚子裡咽,打死不喊一聲疼。

人在麵臨巨大的悲慟時,所有安慰的話語皆是蒼白。

許芳菲沉默半晌,輕聲道:“節哀。生活總歸還要繼續。”

節哀,為去往天堂的親人,也為逝去的青春執念。

楊露很輕地笑了下:“嗯。我知道。”

楊露又長歎出一口氣,半是感慨,說:“我們長大了,今後麵臨的分彆會越來越多,親人離世,朋友疏遠,分分合合……可能慢慢習慣就好了吧。”

許芳菲輕應:“是呀,習慣就好。”

*

淩城,泰安南路。

泰安監獄大門口,兩個輪下一崗班的年輕獄警走進門崗,慢悠悠給各自杯子裡添開水。

瘦個兒扯了扯領子,低聲道:“最近這天氣邪門兒啊,大秋天的熱死人。”

“秋老虎嘛,有餘威,年年差不多。”圓潤些的那個吸了口溫水,咂咂嘴,轉頭望窗外看,又皺起眉:“不過你還真彆說,今年秋天的太陽比夏天的還猛,八點半不到,曬我一身汗。”

兩人正說著,一個身材修長的獄警又提著警棍走出來。

門崗獄警們立刻收聲,立正敬禮。

韓路沒搭理兩人。他徑直走到門崗亭臨街那一側的窗戶前,拉開百葉窗往外看。

泰安南路這條街,坐著監獄,附近還有個殯儀館,了解情況的當地人沒多少願意來這兒溜達。因此,路上冷清是常態,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個大活人。

今天卻確實邪門兒。

監獄大門外停著一輛黑色商務車,車身乾淨如新,在光下反著光,四麵車玻璃全是特殊材質,從外往裡瞧,黑咕隆咚一片。

韓路臉色陰沉,唰的下合攏窗葉。

瘦個兒也瞥見了外麵那輛車,納悶兒道:“路哥,外頭什麼情況?今兒有人出獄啊?”

韓路吊起嘴角冷笑一聲,說:“是啊。有服刑犯表現良好,減刑十幾個月。”

胖個兒瞪大眼:“這好運氣,神了。”

瘦個兒又問:“路哥,要出獄的是誰啊?”

韓路動了動唇正要說話,一陣腳步聲卻從不遠處傳來,踩著運動鞋,不緊不慢,由遠及近。

個獄警同時循聲去看。

太陽明晃晃往地下照,日光敞亮,大道上走來一個滿胳膊花臂的高個兒男人。他穿著進來時那身衣服,KENZO虎頭T恤配GUCCI運動鞋,LV外套穿也不好好穿,就單手拎著掛肩頭,吊梢眼,沒頭發,本就邪佞俊氣的五官讓這光頭造型一襯,愈顯出幾分放浪陰狠。

韓路冷笑了聲,撒火似的把警棍往桌上一扔,調子譏諷:“這不來了麼。”

話音剛落,來人倒是出了聲,先招呼起他們。

“小韓警官,來送我啊?”蔣之昂挑眉。

韓路對他沒有好臉色,麵無表情道:“7529,出去了好好做人,彆再回來。”

蔣之昂笑得更燦爛:“知道。我已經改好了,你放心。”

他說著,抬起右手朝人比劃了個手勢,“走了警官們!再也不見。”

吱嘎一聲,監獄大門打開,蔣之昂頭也不回往外走。

到林蔭道的正中央,他站定,仰頭看天空。

將近四年的高牆生活,讓蔣之昂幾乎忘記了什麼是新鮮的空氣,什麼是燦爛的陽光,什麼是自由。如今從囹圄中脫身,他頗有幾分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時,黑色商務車的車門開啟,下來一雙裹在黑色絲襪裡的長腿。

唐玉戴著墨鏡,踩著高跟鞋,從底下人手裡接過柚子葉,徑直走到蔣之昂身後。

蔣之昂自然而然平舉雙手,任唐玉為他清掃全身,除晦氣。

蔣之昂嗤了聲:“蹲了四年,臨到頭出來了,就這一輛車,就你一個人?”

唐玉臉色冷淡:“不然呢。整一個車隊給你敲鑼打鼓?蔣老為了保你們母子,走的時候牙關咬得死緊,愣是什麼都沒往出交代,不然你現在可能沒命在這兒跟我貧。”

提起這個,蔣之昂眸色霎時陰冷徹骨。

須臾,唐玉把柚子葉隨手扔進路邊的垃圾桶,領著蔣之昂上了車。

司機發動引擎。

唐玉頭靠著車窗後座,扔了一盒煙給蔣之昂,繼而閉目養神,口中道:“BOSS讓我給你帶話,他給你活路,是念在蔣老勞苦功高嘴夠嚴,你又是蔣家獨苗。金角的生意,他會讓多壽佛分一些給你,利潤夠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往後安生點兒,彆再惹事。”

蔣之昂看著車窗外,冷眼掃過這座邊境小城的各色街景,忽道:“肖琪人找到沒有。”

唐玉搖頭:“當時你們在緬甸出事,那場爆炸之後,肖琪就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蔣之昂靜了靜,又眯了眯眼睛,咬著後槽牙問:“鄭西野呢。”

聽見這個名字,唐玉墨鏡後的眼睛瞬間睜開。她盯著蔣之昂,沉聲,一字一句道:“蔣之昂,BOSS讓我警告你,彆再去惹狼牙和國安局,咱們的新生意才剛上路,再惹火燒身,誰都保不住你。”

蔣之昂往嘴裡塞了根煙,點燃,沒吭聲。

唐玉沉聲:“聽見了就給我吱聲。”

蔣之昂吐出一口煙圈,半晌才不情不願地嗯了聲。

僅僅幾秒鐘功夫,蔣之昂一根煙便已隻剩煙蒂。他瞥了眼唐玉,道:“玉姐,一會兒進了城區,你們先去溜達一圈,一個鐘頭之後再來接我,成麼?”

道上都知道,蔣家昂少極好女色,滿腦精蟲,一天沒有女人就要死不活。

這兒憋了四年沒碰過腥,唐玉當然知道蔣之昂打的什麼主意。

唐玉無語,嫌棄地把頭彆向一邊,道:“知道了。”

蔣之昂在淩城待過好幾個月,對這地界的風月場所了如指掌,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四年過去,他當年的許多老相好有的已經從良,有的已經離開淩城,導致這日,蔣少爺在“紅燈區”晃了一大圈,硬是沒找著一張熟麵孔。

他沒轍,隻好隨便闖了家店,挑了個白皮膚長頭發、眼睛水汪汪的年輕女孩兒進裡屋。

好一番折騰。

等蔣之昂提著褲子完事時,那長發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幾乎去了半條命。

蔣之昂把錢丟在女孩白皙的背上,點燃一根事後煙,轉身往外走。

憋了他媽四年,把心裡的仇怒和身體的火可勁兒一通發.泄,到頭來,隻覺索然無味。蔣之昂有點興趣缺缺,抽著煙,腦子裡突然鬼使神差浮現出一張少女的臉,不點而朱的唇,剪水似的一雙瞳,純美柔婉,楚楚動人。

像朵潔白無暇的小梔子,怯生生躲在鄭西野的懷裡。

“……”

想起鄭西野。那個曾被自己視為親手足、過命兄弟的鄭西野,蔣之昂掐了煙,心頭恨意翻湧難以消解,隻能用指腹將煙蒂狠狠碾碎。

下一秒,他吊起一邊嘴角,眼睛裡閃出病態玩味的光。

難怪剛才挑來挑去,在一群鶯鶯燕燕裡,挑出個年輕最小又眼神無辜的嫩妹。

原來是氣質相似。

但相似,終歸不是。

當年把鄭西野迷得魂不守舍的小大嫂,不知道還跟著那隻心狠手辣的瘋獒沒。

忖度著,蔣之昂點燃第二根煙,慢悠悠走到外麵的馬路牙子上。沒等幾分鐘,唐玉的車徐徐在蔣之昂麵前停下。

他上了車。

等車門關上,唐玉吩咐司機:“直接開到泰城機場。”

司機:“是。”

蔣之昂挑挑眉峰,問說:“玉姐,這是帶我去見BOSS?”

“BOSS才不會見你。”唐玉冷聲答話。

蔣之昂:“那?”

“你先回雲城看看你媽吧。”唐玉說,“本來溫姨年紀也大了,接連受這麼多打擊,這些年身子骨是越來越弱,腦子也不太清醒了。你先在雲城待著,陪陪溫姨,等多壽佛那邊的場子分明白了,我再跟你聯係。”

蔣之昂:“好。”

*

許芳菲在奚海出差的日子,總結來看,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流程。

白天,她和鄭西野、竇煥一起去地方公司推進工作,晚上,她偶爾加班,偶爾和媽媽視頻。

但更多的時候,就是被鄭西野鎖著門關在房間,摁他懷裡亂啃。

禁.欲多年的男人,需求著實可怕,非簡單的“強烈”二字可形容。

在奚海待的八天裡,許芳菲說是不許鄭西野工作日晚上留她房間過夜,可實際上,他每晚都會半夜摸過來。

有時摸來摸去親親啃啃完,就去衝個冷水澡,單純抱著她睡覺。

有時摸來摸去親親啃啃完,邪火實在壓不住,就是哄著她用手。

這幾天下來,許芳菲幾乎已經無法直視自己的一雙小爪子。

即使是在地方單位趕工敲代碼時,她瞥見自己十指,再想起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麵,都會立刻羞窘欲絕。

臉蛋經常都是紅到滴血的狀態。

反觀鄭西野,絕了。

人前萬年不改的冷靜淡漠。

一進入工作狀態,他的眼神裡就再也沒有其他,許芳菲每每瞧見他冷漠自持又謹慎嚴苛的樣子,便會不由自主產生一種懷疑。

懷疑眼前這個高冷端方的狼牙大佬,和每晚在她黑發頸項間迷離沉醉的,根本不是一個人。

個出差乾部的工作效率很高,第二周的周,所有工作便提前完成。

考慮到最近科裡事情多,許芳菲和竇煥買了下午的機票,決定當天便返回雲城。

從地方公司出來,幾人準備返回酒店,收拾各自的行李。

路上,竇煥看向鄭西野,道:“鄭隊,你之前說你是雲城人,那你這次回哪兒,雲城還是晉州?”

許芳菲知道,晉州是狼牙大隊機關單位所在地,也就是鄭西野平時的辦公地點。

她走在兩個男人身旁,安靜地聽竇煥與鄭西野閒聊。

鄭西野淡淡回話:“要回單位。”

聽見這個答案,許芳菲耷拉著腦袋,悄然拿出手機,打開預訂機票的旅行APP,在飛行計劃的往返目的地上,輸入了:雲城-晉州。

近期的航班信息彈出來。

許芳菲仔細看了眼,發現,如果乘坐飛機從雲城去晉州,飛行時間是個半小時。

民航客機在空中飛行個半小時,意味著,這兩座城市之間,相隔近千公裡。

一絲失落和不舍從心底深處升起,許芳菲輕輕咬住嘴唇。

才剛相聚,就又要麵臨彆離。

她明白,他和她都有各自的職責和義務,短暫的交集之後,就又要回到各自的崗位,各司其職。

她也明白,身為軍人,自然要顧全大局,絕對不能留戀兒女情長。

許芳菲什麼都明白。

隻是,她是這麼喜歡鄭西野。便忍不住想,她和她的阿野如果能一直一直在一起,該有多好。

如果她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守在他身邊,該有多好。

許芳菲想著事情,訥訥出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走回的酒店大廳、進的電梯。

出電梯進了客房走廊,忽然又聽見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語氣漫不經心。

鄭西野對竇煥說:“不過上次任務有點兒費人,我打算回單位報個到,然後就提休假計劃。”

“才出完任務回來呢?”竇煥微訝,緊接著便不住點頭:“那上頭是應該給你們放個假,勞逸結合嘛。”

兩個男人聊完,簡單拍了下彼此的肩,作為道彆。

竇煥轉身進了自己屋,臨關門前想起什麼,頓步扭頭,喊了聲:“小許,動作快點兒,半個小時之後我在一樓大廳等你。”

許芳菲點點頭:“好的煥哥。”

竇煥關了門。

許芳菲拿出房卡,滴一聲,打開自己的房間門。正要進去,忽感左手手腕微微一緊,被一隻大手捏住,力道很輕,卻是不容拒絕的姿態。

許芳菲怔住。

緊接著,一個吻落在她左腮。

鄭西野彎下腰,貼緊姑娘的小耳朵,用隻有她能聽見的音量,說道:“乖崽崽,等我回雲城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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