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Chapter 83 。(2 / 2)

炙吻 弱水千流 20907 字 8個月前

蔣之昂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竭力穩住聲線,問:“我媽怎麼……怎麼死的?”

一句話問完,邊上人正要搭腔,他卻又緊跟著爆吼一聲,雙目赤紅目眥欲裂地回過頭來,幾乎癲狂:“說話!我媽怎麼死的!我媽到底是怎麼死的!!!”

家庭醫生被嚇得冷汗涔涔,半天開不了口。

一旁的唐宅管家最先定下心神,垂眸,恭敬而平淡地回道:“蔣少爺,醫生已經檢查過了,蔣太太是死於突發性心梗。”

“突發性心梗?”

蔣之昂緩慢重複這幾個字,忽然陰森森地眯起眼,看向旁邊的護理,“你是我媽的護理員?”

護理渾身都抖了下,顫聲:“是……是的。”

蔣之昂邁著步子朝護理走近,很輕地問:“我媽心梗,你為什麼不想辦法救她?”

“蔣少爺。”護理膝蓋發軟,險些要給他下跪,“您也知道,蔣太太有阿爾茨海默症,經常是我上個洗手間的功夫,她人就不見了。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倒在三樓了……”

蔣之昂獰笑了下,忽然一把掐住了護理的脖子,惡狠狠道:“我花錢請你照顧我媽,我媽死了,你也沒必要活著了……”

一屋子人大驚失色,想要去救護理,但又怕自己也被牽連,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少。

眼看著護理的掙紮越來越微弱,唐玉的聲音終於冷冷響起,說道:“你殺了她,溫姨就能複活嗎?溫姨一直希望你能乖一點,不要走你爸的老路,做個好人。現在溫姨屍骨未寒,你還要當著她的麵殺人?”

蔣之昂眸光微變,手上的力道也同時一鬆。

久違的氧氣灌入肺部,護理乾咳著,臉憋得通紅,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尤甚哀樂之刺耳。

蔣之昂頹喪地抱住腦袋,蹲下來,終於孩子般失聲痛哭。

見此情景,唐玉微皺眉,眼中閃現過一絲愧疚與不忍。但這兩種情緒隻在她神色間停留了短短幾秒,一轉眼的功夫,唐玉的麵容便已恢複往日的麻木冷漠。

她朝屋子裡的幾人遞了個眼色。

眾人安安靜靜退出去。

唐玉靜默了會兒,上前幾步,彎腰蹲在了蔣之昂身旁,歎息寬慰:“人死不能複生,昂仔,節哀吧。溫姨年紀也大了,早晚也會有這一天,這樣也利索。”

好半晌。

蔣之昂終於哭夠。他吸吸鼻子,抬起赤紅的眸,望向病床上母親的屍體,道:“媽,到了底下,跟爸好好聚聚。”

唐玉抬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把,起身離去。

*

兩小時後,半夜一點鐘,溫世淑的遺體被運回西郊蔣宅。

靈堂正在搭建,喪事班子的人動作麻利,偌大的彆墅莊園逐漸飄起慘淡陰冷的黑白色。

蔣宅地下室。

蔣之昂手指夾著煙,坐在沙發上,眼眸微垂著,麵無表情地端詳煙圈的金絲煙嘴邊,吊兒郎當道:“華叔,你跟了我爸幾十年,我爸一直誇你忠心,手術刀的功夫也不錯,當初你有了孫子想退出,我爸也沒攔你,二話沒說,還給了你一大筆安家費。我相信,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被稱作華叔的中年男子低眉斂目,恭敬地道:“昂少,蔣老對我恩重如山,您有任何吩咐就直說吧,隻要在我能力範圍內,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在在所不辭。”

蔣之昂:“華叔言重了,沒那麼誇張。”

華叔:“那少爺想讓我辦什麼事?”

蔣之昂壓低聲:“唐玉留的那個菲傭我支開了。我媽的屍體現在在我房間,你跟我上樓,仔細檢查一下。”

華叔點頭:“是。”

兩人乘直達電梯來到三樓主臥。

華叔戴上口罩和手套,先是將溫世淑的身上衣物儘數脫去,接著便打開暗中帶來的法醫解剖勘察箱,從裡頭取出了幾樣工具,仔細查驗起來。

經過一番仔細檢查,華叔在溫世淑屍體的足部血管部位,發現了一枚極為細小的針孔。

華叔眸光突凜。

蔣之昂察覺到他臉色的變化,沉聲:“怎麼樣?”

華叔收起放大鏡,遲疑道:“昂少,我跟在蔣老身邊,和多壽佛打了幾十年交道。據我所知,他的實驗室有一種神經毒素,注入人體之後,會令冠狀動脈堵塞,引發嚴重心梗。”

聞言,蔣之昂驚駭不已,瞳孔驟然收縮。

華叔皺眉:“昂少,估計太太是遭了仇家的道。”

蔣之昂眯起眼睛,腦海中百轉千回。

蔣家仇家的確多如牛毛,可誰會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老嫗?退一萬步說,即使真的有人為了報複蔣家,想對他母親不利,也不可能進得了唐宅。

他媽是被受人所害這件事,唐玉必然知情。

要麼她就是始作俑者,要麼她知情,忌憚不敢聲張,要麼她知情,扮演了幫凶一角。

隻有這三種可能性。

所以,害死母親溫世淑的人,隻有可能是唐玉,或者……BOSS。

“……”這個猜測令蔣之昂遍體生寒。

他臉色發青,憤怒到雙眸血絲遍布,猩紅可怖如鬼魅。但低垂的眼簾掩去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緒。

少傾,蔣之昂終於開口,非常平靜地說:“謝了,華叔。我會派人把你安全送走,不會有人知道你來過,也不會有人知道,你跟我說過什麼。”

*

次日清晨,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光線所及之處,斷了綁帶的白色禮服裙,膚色胸貼,和一條米白色的小褲,男士襯衣西褲……滿地衣物淩亂散落,親昵又曖昧地交錯在一起,難舍難分。

時間流逝,太陽上升,日光角度也隨之發生變化。

當光束打在許芳菲臉上時,小姑娘很輕地皺了下眉,明顯還困乏得很,嘴裡咕噥了些什麼,準備翻個身,背對窗戶繼續睡。

然而,躺著不動時還不覺得,一移動,各處的酸軟感頓時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許芳菲禁不住倒吸了口涼氣,眉頭皺得更緊,迷迷糊糊便醒了過來。

睜開眼,迷蒙的視野並不真切,初初一瞧,隻隱約看出自己身邊睡了個人形物,高高大大,肩寬腰窄。

許芳菲開始還沒回過神,呆住,揉揉眼睛仔細再看。

赫然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漂亮桃花眼。

“……”許芳菲眸子倏的瞪大。

“早上好。睡醒了嗎?”

鄭西野側臥在她身旁,一隻胳膊霸道環著她的腰,另一隻胳膊隨意屈起撐著額頭,垂著眸,目光幽深,直勾勾落在她微紅的小臉上,不知已經看了她多久。

對上眼前的俊臉,昨晚的記憶片段頓時猶如走馬燈,依次在許芳菲腦海中閃現過去。

短短幾秒,許芳菲整個人被一把火熊熊點燃,直接從頭發絲燒到了腳趾頭。

她麵紅耳赤,腦袋囧囧地埋進他懷裡,不敢跟他對視,支吾著擠出一個問句:“……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鄭西野挑挑眉,低頭貼近她,明知故問:“你嗓子怎麼這麼啞?”

許芳菲惱得在被子裡踢他一腳,羞斥:“我嗓子為什麼啞,你不知道嗎。”

鄭西野心情好得不像話,抱住她親了又親,親親啃啃好半天,接著才回道:“七點多。”

許芳菲聞言,著實驚了,脫口道:“可是,我們不是早上七點才睡嗎?”

話問完,鄭西野盯著她,眼底霎時漫開濃濃笑意。

許芳菲反應過來,當即也窘得用被子掩麵。

“其實更準確的說法。”鄭西野把小姑娘從被子裡扒拉出來,低頭親她臉,薄唇彎起一道愉悅的弧,“是我從昨晚到現在,壓根就沒睡。”

許芳菲一怔,紅著臉匪夷所思地問:“你都不困不累的嗎?”

鄭西野說:“還好,沒有覺得很累。”

許芳菲差點被他雷吐血,心說這是什麼逆天非人哉的身體素質,未免好得太離譜。

她深深無語了,沉默好幾秒才又結巴道:“就、就算不困不累,人總需要休息。你趕緊閉上眼睛,睡會兒吧。”

鄭西野指腹有一搭沒一搭摩挲著她的頰,輕聲說:“我不想睡覺,也不想閉眼睛。”

許芳菲很費解:“為什麼。”

鄭西野定定盯著她瞧:“我想一直看著你。”

許芳菲噗嗤一聲,有點好笑。她抓住他摸她臉的手指,玩來玩去地捏捏,好奇:“乾嘛要看著我?”

鄭西野頓了下,回答:“因為我覺得,這一切美好得不太真實。”

許芳菲眨眨眼睛,茫然了:“哪裡不真實?”

他彎唇,將姑娘囫圇個兒摟過來,肉貼肉地抱進懷裡。他柔聲道:“你知道嗎,過去很多年,我經常做這種夢。夢見我擁有了你,夢見你成了我的,夢見我們水乳交融。”

許芳菲:“。”

許芳菲耳根子驀的燥熱,被他講得很窘促,但見鄭西野說得這麼真誠,又不好意思打斷。隻好繼續聽。

“我害怕,這也是個夢。”鄭西野說,“好像隻有一直看著你,一直抱著你,反複和你四肢交纏,肌膚相親,真切感受到你的體溫和你皮膚的觸感,我才能確認,這不是一場夢境。”

因為太喜歡,所以患得患失。

鄭西野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他甚至覺得,世界上沒有任何文字和語言,能對他的心理進行準確描述。

他對她的渴望,對她的摯戀,對她的狂熱,對她的癡迷。

無以言表。

許芳菲聽鄭西野說完,眼眶忽的浮起一絲濕氣,也用力地抱住他。她柔聲道:“這不是夢。阿野,我們徹底屬於彼此,隻屬於彼此。”

鄭西野用力吻住她的眉心。

光陰靜謐流淌,他們深情相擁。

然而,擁著擁著,許芳菲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喂。”她一把摁住他到處使壞的大手,抬起眼來看他,羞憤道:“鄭西野,你怎麼永遠正經不過三分鐘!”

男人變得像隻巨型大狼狗,腦袋埋進她肩窩,漫不經心地蹭了蹭,淡淡道:“跟你單獨在一起,還是在床上,你讓我怎麼正經。”

許芳菲白皙的臉蛋越來越紅。

幾秒後,她忍無可忍:“大早上的,你到底想乾什麼?!”

“你說呢。”

“……”

鄭西野吻了吻她的耳垂,極其自然地輕聲說:“早上你睡著之後我幫你檢查過,沒受傷,一點兒都沒有。知道說明什麼嗎?”

許芳菲聽著這些虎狼之詞,臉都燙到沒知覺了。隻是訥訥配合著,問:“說明什麼?”

鄭西野彎起唇,狠狠在她唇瓣上親了口,格外愉悅:“說明我們很契合,天生一對。”

鄭西野清楚地記得,昨晚他逮著這崽子疼愛了一宿。

可愛的小丫頭臉蛋紅紅的,眼角也紅紅的,在他懷裡跟個沒斷奶的小貓兒似的,嬌滴滴哭個不停,嗓子都哭啞了。

如此往複循環,往複循環,直至窗外天光大亮,他看她柔柔弱弱實在受不住,才勉為其難又戀戀不舍地放她睡覺。

鄭西野怕她傷到,提前還給備了相應的外用藥。

沒成想,這小嬌嬌看起來弱不禁風,適應他卻適應得相當完美。

被鄭西野摟懷裡的許芳菲,此時已經臉如番茄,完全聽不下去他說的話了。

“你閉嘴閉嘴。”

她抬起雙手捂住他的嘴巴,氣鼓鼓道:“聽著,你不困,我困,我現在要繼續睡覺,你要是睡得著呢,就閉上眼睛跟我一起睡。你要是實在不想睡,想在旁邊看著我,也行。不過有個條件。”

鄭西野垂眸,充滿興味地瞧著她,一側眉峰微微挑高。

許芳菲正色,一字一句嚴肅續道:“你不許碰我。”

說完,小姑娘手放下來,身子靈活從他懷裡溜出去,挪啊挪,挪啊挪,挪到了大床邊沿離他最遠的位置,裹著被子躺好。

眼睛閉上以後還是覺得不放心,忽然又唰一下睜開,警惕地看他兩眼。

仿佛生怕他獸性大發撲過去。

這行為實在幼稚又可愛,直接把鄭西野惹得低笑出聲。

他貼上去從後麵抱住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製住姑娘兩隻反抗的小爪子,柔聲承諾:“你睡你睡你睡,我不碰你。”

許芳菲跟隻蠶蛹似的,被子把全身包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顆圓圓的腦袋。

聽見他的話,她眯眼瞧他,低聲威脅:“誰騙人誰是小狗。”

鄭西野端詳著她,指尖捏她臉蛋,嗤道:“這麼害怕?”

他唇壓到她耳朵邊,用極低的音量,慢悠悠地說:“姑娘,可不興提上小裙子就不認人啊。我看你昨晚明明挺喜歡,那麼熱情,到那麼多次,要不是我提前鋪了毯子,咱倆怕是隻能睡水床。”

話音落地,轟一下,許芳菲腦子裡直接炸了。

她抱住腦袋,隔著被子直接踹了他一腳,羞憤欲絕地怒吼:“鄭西野!你再多說一句,我就用膠水把你的嘴巴封起來!”

鄭西野愉快地笑出來,把人往懷裡一裹,低頭吻她,哄聲:“好了好了,快睡,再休息一會兒。午飯的時候我叫你。”

許芳菲親他臉,笑:“好。”

可剛閉上眼,她又想起什麼,猛然張開雙眸看他。

鄭西野和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對視兩秒,故意貼近她,低聲威脅:“你睡不睡?不睡覺,我就跟你乾其他事了。”

“……我是突然想起來,有件事要跟你說。”許芳菲無語,手指在他臉頰上輕輕擰了把。

鄭西野問:“什麼事?”

許芳菲沉吟幾秒,試探道:“我想問問,你這個春節……有沒有什麼安排呀?”

媽媽喬慧蘭發了幾次話,要她問鄭西野春節有沒有空,想讓她今年就把鄭西野給帶回老家。

許芳菲心思細膩,當然不會直接對鄭西野提這種要求,一來,她覺得有點突然,二來,她也怕他有其他事,又不好拒絕她,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聞言,鄭西野答道:“有啊。”

“……”果然。

他有其他安排,肯定是沒法跟她回淩城了。

得到這個答案,許芳菲心中泛起一絲淡淡的失落。但她很快便調整好心情,點點頭:“哦。”

鄭西野挑挑眉毛:“你不問我有什麼安排?”

許芳菲很配合,當即翹著嘴角,禮貌發問:“請問教導員同誌,您有什麼安排?”

鄭西野在她唇瓣上吻了下,把她抱緊,說:“我準備跟你一起回淩城。”

許芳菲愣住,又驚喜又好奇,興衝衝地問:“回淩城?你為什麼突然想跟我回去?”

鄭西野唇畔微牽,柔聲答道:“當然是跟咱阿姨提親,商量娶你當我老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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