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燒得昏昏沉沉, 思維便也很容易隨之浮浮沉沉……
宇智波斑於是便想起很多年前……
真的是很多很多很多年前……
那時候母親還在,弟弟們也全都在。
有一次, 他也不記得是因為什麼了,總之也是感了冒發了燒,不知不覺就昏睡過去了,醒來時,被嚇了一跳……
因為全家所有人都圍坐在他身邊呢。
父親、母親、泉奈、刹那、新……還有,那時候還在母親肚子裡的真紅。
“爸爸……媽媽……”他那時迷迷糊糊地,一不小心就喊出了小時候對父母的稱呼。
“臭小子,”父親張口就罵他,“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胡鬨。”
“……”
“好了。”母親用眼神示意父親閉嘴,“來, 斑, 喝藥了。”
於是父親黑著臉抱著他喂藥。
才剛喝了第一口, 他就齜牙:“好苦……”
父親冷笑著說:“苦了, 剛好給你長點教訓,我還沒讓醫生給你往藥裡多加點黃連呢。”
“……”
“黃連是什麼?”刹那小聲問。
新一本正經地回答說:“一種很苦的藥。”
“有多苦?”刹那又問。
“下次我找點給你嘗嘗吧。”泉奈微笑著回答說。
母親伸出手揉了揉泉奈的小腦袋,有些無奈地說:“泉奈,彆欺負刹那。”然後, 從袖子中摸出了一顆糖, 塞到了他的口中,“來,斑,這樣就不苦了。”
他於是一邊咀嚼著糖, 一邊模模糊糊地回答說:“母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但是,那糖……
可真甜啊。
瞬間衝散了口中所有的苦澀味道。
也許正因如此吧?
日後回想起這段記憶時, 隻覺得它也泛著淡淡的甜香味。
後來……
家裡隻有他和泉奈了。
少年時,他和泉奈偶爾也會生病,每當對方需要喝藥時,他和泉奈的袖子裡總藏著一些糖。
“泉奈,來,吃糖。”
“哥哥,啊———”
他們都是不怕吃苦的男人,卻也的確喜歡在喝藥後吃一塊糖。後來……泉奈死後,就再也沒有人給他備著一塊糖了。不過無所謂,他很強,非常強,不會再輕易生病,不會再需要吃藥,也不會再需要……
糖的味道了。
如此想著的、再次陷入了昏睡中的老男人,此刻口中,正含著一塊很甜很甜的糖。
少女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回床上,又重新將毛巾搭在他額頭上,心想:吃了藥了,應該很快就會好了吧?
她不喜歡藥味,喜歡甜食。
“泉先生”也喜歡甜食。
以己度人,她覺得自己往他口中塞塊糖驅散藥味的舉動是沒問題的,至於會不會蛀牙……嘛,這貓都瞎了一隻眼了,再蛀幾顆牙問題也應該不大……吧?
她又耐心地在一旁陪護了一會兒,看了眼時間,又叫出了三個分|身,囑咐說:“你們一個看著粥,一個看著人,還有一個到點了記得去熬藥,我先回去了,傍晚再來。”她心想,還好買粥時預料到了這一點,讓老板多汁少米,這樣的話,熬到傍晚差不多就是剛好可以入口的狀態。
“好嘞~”
“收到!”
“嗯噠。”
也許是因為之前一直缺少充足安穩睡眠的緣故,宇智波斑這一覺睡的時間有些長,最終的確是在傍晚前後醒了過來。
他是在濃鬱的粥香味中醒來的。
睫毛才剛顫了顫,他就聽到了一陣吵人的喧鬨聲——
“啊!眼睛動了!”
“真的?”
“哪兒呢?哪兒呢?”
……
宇智波斑緩緩睜開雙眸,隻見三個少女正肩並肩跪坐在自己右側,六隻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自己。見他清醒過來,三個少女同時高舉起手,發出一聲歡呼——
“醒了!好耶!”x3
“……”好煩。
老貓的獨眼看向三人,一秒就看清楚了全部真實,於是,開口問道:“她不在?”開口的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嗓音沙啞而澀然。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這群少女的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