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賣的啤酒少了,但其他酒的品種越來越多,當然它們價格不菲。此時,從美國興起的混合飲酒方式,也趁勢漂洋過海傳入倫敦。
A吧不缺錢,胖老板走在潮流前沿,設計了調酒吧台。
“可惜,我沒找到掌控雞尾酒靈魂的‘教授’。曾經特意去西區尋找了一圈,是有兩三家新潮酒吧,調酒師都來自美國。
不是說大洋彼岸有什麼不好,但他們的炫目太浮誇,缺少了一種倫敦的味道。”
不難理解英國對雞尾酒的態度。
雖然人們都對新事物報以好奇,但紳士們習慣了單飲。似乎單一的酒因純粹而高貴,而非讓美國佬的新花樣流行起來。
胖老板微微搖頭,很快又信心十足,“但我知道,今夜因為有你,一切格外不同。”
凱爾西微笑頷首,但開始懷疑胖老板有意大利或法國血統。“願我不負所望。”
*
夜間八點。
酒類比賽剛開始半小時,但已經達到**頂峰,毫無疑問勝負已分。
達西推開A吧大門,通道兩側懸掛的油燈隨風晃了晃。
大廳一簇簇幽暗燭光錯落,鋼琴曲輕柔地拂過耳畔。當他向吧台望去,一瞬仿佛魔法降臨,被召喚到另一時空。
吧台,酒與冰在杯中碰撞,清冷的叮咚聲響。
下一刻,燭火燃過,一道藍色火焰似拋物線劃過,隨著酒水從高處墜落到低處。
隻見凱爾西慵懶地輕晃身體,隨意甩動手臂,酒瓶從背後一拋。它在半空被動作嫻熟地攔住,又一道酒水下墜混入大杯。
隨即,迷離藍火被熄滅,雞尾酒被注入透明的玻璃高腳杯,最後以新鮮的檸檬片綴於杯口。
稍稍彎腰致意,凱爾西一手負於身後,一手將酒杯推到靜候的品酒者麵前。
此時,A吧靜得隻餘鋼琴曲,大家屏息凝神看向第十位品酒者。
凱爾西的參賽內容是調製因人而異的專屬雞尾酒,十個品酒名額,最後一位客人提出想感受火焰海洋。
這位客人喝了一小口,不舍地讓酒在口腔裡逗留,再緩緩流過食道。
仿佛看到藍色火焰拂過海麵,留下了些許火的熱烈,與冰冷海水相融合。那一刻,似乎有冰火兩重的海風撲麵而來。他不住讚歎,“果然是名副其實的藍火。”
大廳裡,猛地爆發出一陣陣高聲喝彩。
胖老板也興奮地拍著手站起來,正準備宣布凱爾西的調酒到此為止。
不論眾人怎麼沉浸於雞尾酒的夢幻製作,但不可能人人都點上一杯,十個名額已經用完了。
“等一等。胖尼爾,你怎麼沒告訴我今夜有魔法上演?還好我們來得剛好,八點整,是約好的時間。”
巴爾克指的我們,是與他一同進入酒吧的達西。這樣三位酒吧合夥人都到場了。
胖老板一眼便知巴爾克饞酒了,而終於想起要利用老板的特權,當場請人再調杯好酒,這確實可遇不求。
“很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大家正好能相互認識。我的S教授,這兩位,一位是我之前說的醫學院的蘭斯·巴爾克醫生,可以叫他Doctor.B,你知道B的另一層意思。”
凱爾西點頭,知道還有一層屍體(body)的意思。
束起齊肩長發的巴爾克醫生,有一半法國血統,是她今晚要找的正主。卻聽胖老板說起另一位表情冷淡的男人。
“這位,來自彭伯利莊園的菲茨威廉·達西先生。”
胖老板沒有介紹昵稱,或許在人人放鬆的派對,依舊維持淡淡高傲的人不適應任何昵稱。
胖老板又道,“B、達西,我的朋友們,今夜非常幸運讓我結識了凱爾西·班納特先生。剛剛我稱他S.P,現在更正為Professor S,他就是靈魂教授。從神秘裡走來,更給A吧打開了一扇通往神秘時空的大門。”
被介紹的凱爾西幾不可查地愣了一霎,不是因為奇怪的昵稱又增加了,而是因為那句‘彭伯利莊園的菲茨威廉·達西’。
上輩子,她一直很忙。從普林斯頓到劍橋,數學、社會學、心理學、人類學等等,從學士到博士,從學術到應用,頂尖的側寫師注定學無止境。
她對虛構類文學沒什麼興趣,讀得很少,但好歹聽過《傲慢與偏見》的男主角名為「菲茨威廉·達西」。
是同名的巧合嗎?
凱爾西轉念就將此拋之腦後,哪怕不是巧合,來到書中世界又何妨。路是自己走出來的,世界也會因她而不同。
對她來說,菲茨威廉·達西目前隻有一個身份,獎金提供者之一。
“哦!讚美神秘。”
巴爾克一點都沒剛認識的陌生,熱情地請求,“S教授,能給我一杯「神秘」嗎?讓我們敬相遇。對了,也給達西一杯什麼,厚此薄彼不是美德。”
達西麵無表情地瞥了眼巴爾克,他當初究竟為什麼會出資合作?這間酒吧明明與他一點都不合。
今晚更不該來,他像是誤入了某個夢魔世界,調酒隻是輕浮的炫技。於是對凱爾西淡淡道,“一杯「悲劇結尾」,謝謝。”
誰的悲劇?
看達西的表情,反正不是他的。
胖老板與巴爾克對視一眼。
看!這就是同性相斥。不是因為性彆,而是因為相骨子裡相似的傲慢。
巴爾克輕咳一下,努力活躍氣氛,“哈哈,達西,你最近是去看了《哈姆雷特》嗎?我也喜歡,儘管它是悲劇結尾。”
達西沒有應聲。
凱爾西先淺淺笑了。
“既然祝相遇,沒有不應的道理。”
凱爾西邊說邊選取需要用的基酒,“有人分析,悲劇隻有兩種終結方式。一種是莎士比亞式的,結束時空中也許盤旋著某種正義,舞台上卻已經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我想給達西先生帶來的卻是另一種。”
胖老板不怕事地追問,“哪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