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種悲劇結尾?
凱爾西未事先解惑。一改剛剛的花式調酒,她紳士又儒雅開啟酒瓶,量酒,注入調酒杯,再以吧匙輕輕融酒。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又賞心悅目。
不過多時,一杯橙紅漸層與另一杯黑藍漸變,被送至巴爾克與達西麵前。“兩位的「神秘」與「悲劇結尾」。”
巴爾克第一眼就喜歡上了「神秘」。橙紅漸變像夕陽餘暉,黃昏曖昧,夜幕降臨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慢慢輕啄,先是橙皮利口酒與朗姆酒混合入口。橙子味與朗姆的厚重口感交融,又酸又甜的新鮮故事就此開啟。
再飲下去,冰塊帶來了幾分冷意,衝散了迅速集聚的美好幻覺。想要細探,卻隻餘最後一些。一飲而儘,是甜蜜也是微微苦澀,故事已戛然而止。
“很奇妙,像一場邂逅,朦朧中開始,終結時清醒。回頭再細想,一切仿佛存在又仿佛僅僅是夢。這就是神秘的味道。”
巴爾克回味了一會,聽到達西也放下酒杯。“你的「悲劇結尾」怎麼樣?”
達西抿了抿唇,一口酒開始故事。開場總是相似,恰逢其會,猝不及防。
但結尾時每一個人都感到了幻滅,苦澀,心碎,失望,精疲力竭。他們卻全都還活著。
這種結尾與莎士比亞式的不同,沒有人死亡,但誰看不到任何活著的希望。
他永不會如此悲劇,隻能輕窺冰山一角的沉重。也許,憑著這杯雞尾酒,能肯定調酒不僅是浮誇的炫技,但也僅此而已了。
“你們繼續。”達西退出了吧台範圍。今夜來此,僅是對自己產業的關心,做個看客就好。
巴爾克對凱爾西挑了挑眉。
幾年來,頭一遭見到達西沉默退後,作為他的朋友竟有幾分愉悅。
“S教授,原諒我的孤陋寡聞,能有幸知道第二種悲劇結尾出自哪位名家筆下嗎?他竟能與莎翁有一拚之力。”
巴爾克不加掩飾地期待著,請讓凱爾西侃侃而談吧,最好鞭辟入裡到讓達西再變臉色。上帝會原諒他的惡趣味。
凱爾西要如何說第二種悲劇結尾是契科夫式的。如果這個世界也存在契科夫,現在他僅僅是俄國的十歲小孩。
向漢斯·格羅斯(現代犯罪心理學的奠基人)發誓,她一直都很隨和。何況麵對一百英鎊的獎金,做個安靜的美‘男子’就好。
凱爾西對巴爾克笑笑,“之前你讚美了神秘,不妨讓這成為一個秘密。秘密最神秘。而且,我們該談談正事。”
“也許你是對的。秘密讓人期待將來。”
巴爾克無奈點頭,酒也喝了,該去醫學院。
胖老板已經告訴他,凱爾西與來自蘇格蘭場的雷斯垂德,是為驗屍報告而來。“現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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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離開A吧。
又是雷斯垂德駕車,駛入夜間的劍橋大學,停在醫學樓前。
巴爾克大致說了驗屍的流程,被害人的屍體先送到停屍點,再由他負責運到醫學院的解剖實驗室。
“希望你們不會失望,具體屍檢是我做的。康納德教授並不主攻法醫方向,他會給我一些建議。你們懂的,教授核查是必要手續。”
雷斯垂德的確有些失望,他更相信教授的權威。但想起凱爾西說的參與破案者都有價值,巴爾克分文不取地接手解剖是該被感謝。“非常感謝你的援手,我相信劍橋大學的水平。”
兩人說話間,凱爾西在實驗室稍轉了一圈,確定了兩個世紀之間的時間差,導致科學水平的巨大差異。
儘管如此,巴爾克儘力了。對前三位被害人的屍檢,他做了這個時代能做的所有檢測。
凱爾西先了屍檢報告,精簡地說有四點。
第一無明顯毒理反應,第二致命傷有兩處,分彆是腹部中刀與被割喉。無法確定先後順序,兩刀之間不超過一分鐘。
這點與瑪麗的被害經過吻合,開膛手先捅了瑪麗一刀,正想繼續作案時被撞破。
第三,被害人被從上至下開膛。體外傷的刀痕利落,凶手下刀快而狠。
體內器官的傷害卻不同,用刀依舊迅速,但被切走的器官有存留,下刀部位不夠精準。
巴爾克示意兩人看一看解剖出的組織殘留部位。“第四有關凶器的判斷,前三次作案都用了水果刀。根據內臟被刺的刀口,基本認定是同一尺寸的刀具。與今天現場遺留凶器尺寸吻合。”
“但傑森隨身攜帶的刀不隻一把。”雷斯垂德指的是今早第二起凶案,“他掉了一把刀,還能摸出另一把來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