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垂德想了想,還是拿起食盒與飲料,凱爾西彆認為他會就此服軟。推開臥室門前,卻若無其事道:
“謝謝,甜食不錯。白教堂晚上很亂,你換回那身破衣服更好。左輪能偶爾借你,但它不能離開我的視線。對了,你會用嗎?”
凱爾西頭也沒抬,“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我比你槍法好。來賭一把?”
“賭就……”雷斯垂德差點答應,但想到A吧的酒類比賽,他珍惜工資,不能將錢輸給魔鬼。“賭博不好。作為警探,我怎麼可能參與。”
雷斯垂德說完迅速進門,他要抓緊時間休息,拒絕承認有點慫了。
凱爾西沒有妄自尊大,運用不同槍械是她的小愛好之一。尚缺的百分之二十把握,還是因為未經訓練缺少肌肉記憶。
她一開始的感覺沒錯,經過了重生初期的不適,現在身體狀態非常好。除非體力過度消耗,其他情況都能應對自如。
臨出門前,凱爾西也沒大意。先卸掉子彈,熟悉了幾遍雷斯垂德給的左輪,迅速找到手感後再裝滿彈匣。“我們走吧。但願今夜用不上它。”
開槍意味事態緊急又嚴重。
雷斯垂德也沒動不動拔槍的喜好。叫上了值夜班的卡特,點起燃煤油的牛眼提燈,一起進入白教堂區。
夜間九點,白教堂區,一排排房子的窗戶透出光亮。
多數勞工結束了一天重活,熬過漫長的通勤之路,不久前剛回家正在吃飯。起的早,睡得晚,是貧窮區的常態。
“基本再過兩小時,夜間11點,這裡會陷入漆黑。”
負責夜間巡查的卡特,指著零星矗立的路燈,表示那些都是壞的,很久沒有人來修理。
因原主夜間不敢外出,不知夜間的白教堂究竟如何。
據說一個月前白教堂區晚上亂哄哄的。醉漢罵街打架,女支女站街拉客,還有小偷聚集分贓等等。
走了一個多小時,三人被動習慣了無處不在的汙臭氣味。
如今,凱爾西走過維多利亞時期的貧民窟一角。夜裡行人匆匆而過,看到提燈的三人全都麵露警惕,估計都被挖腎傑森的最新報道嚇得夠嗆。
“班納特先生,還有半個小時,這裡就差不多全黑了。”
雷斯垂德避雷似地跨過一坨貓屎,如果要逐戶上門排查,夜間顯然不是好時候。“你到底想找什麼?”
凱爾西眼觀四方,在沒有道路監控與網絡資料的年代,實地巡查必不可少。
脫離了具體環境判斷案情,就像空中樓閣般沒有支撐。“在尋找我忽視的漏洞,去解開「S、S」的含義。”
你還有忽視的事嗎?
雷斯垂德識趣地沒有問,否則加以對比,他本人就坐實報紙罵的蘇格蘭場全是無能之輩。
卡特沒敢參與長官的談話,老老實實地提著燈在前引路,難免走神開起小差。
途徑轉角,他照著燈油店的落地櫥窗玻璃,側了側腦袋嘀咕,“頭發太長,明天不能因為補覺又忘了理發。順便再剃下胡子。”
“你說什麼?”凱爾西突然停下腳步, “卡特警員,剛剛你說什麼?”
卡特猛被地被問話,看凱爾西麵容嚴肅,不知自己哪裡錯了。“我,我說頭發長了,明天要去理發,外加剃胡子。有問題嗎?”
“對!就是理發。”
凱爾西眼睛一亮,找到此前忽略的盲點。
理發是日常所需,倫敦的理發店幾乎全麵向男性,而理發師也都是男性。
原主為了女扮男裝,要與外人保持一定距離。她自學了簡單剪發,而從未留下任何理發店的記憶。
眼下,凱爾西關注到理發店,理順了一條線索。
“理發店常備不少刀具,熟悉各個購買渠道,而理發師也有常帶刀具的習慣。
另外,為了方便為客人洗發,店內必會安裝自來水係統。更備有專門的晾洗毛巾區,那往往是在顧客看不到的內院。”
這種環境滿足不引人注意地清理作案痕跡,而最關鍵的是瑪麗死前留下的提示「S、S」。
“還記得嗎?瑪麗的頭發剛剛過肩,她最近一刀平地剪短了頭發。”
這與維多利亞時期女性的美麗時尚背道而馳,如今流行各種發髻與華麗軟帽。瑪麗的一刀平剪發,隻會是為賣發換錢。那她找哪家店賣掉頭發?
“雷斯垂德探長,要找出瑪麗把頭發賣給了誰,是白教堂的哪一家理發店。”
凱爾西比出了一個剪刀的動作,“你明白了嗎?”
“明白?”雷斯垂德先是一連串問號。他也調查了幾類店鋪,比如豬肉店也配有自來水係統,方便清理屠宰後的血水。
可一見剪刀的手勢,他猛地驚悟,“「S、S」!瑪麗臨死前沒說完的S、S,很可能是指剪刀(scissors)?!瑪麗將頭發賣了換錢,凶手是她認識某個理發師。”
有時,某個線索過於常見,讓人習慣忽視了它的異常,但隻要一經點破,便能串起前因後果。
偏偏,那種點破最難想到。
凱爾西點頭。結合前後來看,S、S是剪刀的可能性很大,而他們不能錯過任何一個破案方向。
她簡潔扼要地給出了側寫,“至此,我們要找的是住在白教堂區域,十六到二十六的男性青年,波蘭移民。身形較為消瘦,經營了一家理發店,店內有常住的合夥人。此人在外的口碑一貫不錯,一個多月前很可能經曆過大的變故。”
“可惡,我還沒來得及去查理發店。”
雷斯垂德翻出記事本,今天的排查仍未進展到這一塊。上麵密密麻麻的一行行紅筆劃痕,是已經排除的嫌疑人。
“隊長,我似乎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