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艾森帽子店。”
凱爾西麵不改色,鼓勵班傑明父子暢所欲言。他家的店被劫匪事先踩點後打劫,是有可能源自競爭對手的惡意挑事。“具體說說有什麼矛盾。”
班傑明偷瞄雷斯垂德一眼。之前,他不是不配合警方,而是明知艾森帽子店背後有依仗,怕說出懷疑反而越發惹禍上身。
雷斯垂德深呼吸,能夠確定他被歧視了。
做蘇格蘭場警探真的好難,還要給案件當事人足夠的安全感。
班傑明解釋他帶著比爾,在去年社交季來到倫敦開店。原本這一帶以艾森帽子店為最,而班傑明帽子店的出現拉走了不少貴客。
“事情不像比爾說得那麼嚴重。艾森說過讓我不好過之類的話,起因是幾次禮帽訂製,他原本的客戶改選了我家。”
“不過,我認為那隻是艾森的氣話。”
班傑明說出直觀感覺,“艾森為人暴躁,可不像會和劫匪有關係。我覺得他和劫匪走不到一起。”
凱爾西沒有做預設判斷,眼下更需要實證。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不管多小的事,讓你覺得不對勁的,都可以說出來。”
班傑明不確定此人是否與搶劫案有關。“還有一個人和店裡的關係很差,是我辭退的雇員安西婭。安西婭在店裡工作了半年,一直負責現貨售賣,但發生了不愉快的事。”
精品帽子店的顧客,基本都是中上層有錢人。
十八歲的安西婭貌美豔麗,她暗中成為了某位男客戶的情人,又遭到拋棄。後來事情傳開,成了貴婦圈內的八卦。
“雖然情婦的事不少見,但安西婭不適合繼續在店裡工作。我多給了一個月的工資,希望她換個環境,可是她並不領情。
當時,安西婭大吵大鬨,她一直強調是被勾引誘惑了,讓我多給她一次機會。”
班傑明非常無奈,“我不想惡意揣測,但不得不考慮一種可能。安西婭想繼續留在帽子店,是為了找另一個有錢人。
班納特先生,您知道的,帽子店的名聲很重要。我的客戶有男有女,不能讓貴婦人覺得,有店員等著要勾引她們的丈夫。為此,最後是撕破臉了。”
雷斯垂德問,“班傑明店主,你怎麼不再說直覺了?你有覺得安西婭與劫匪是同夥嗎?”
“我不知道。”班傑明撓撓頭,“有關艾森,我覺得他的人品並不卑劣,但安西婭的做法,讓我懷疑她會不擇手段。可那是去年聖誕後發生的事,已經過去五個月了。”
五個月,說短不短,說長又不長。
班傑明表示經過安西婭一事,他沒有再雇傭店員。
他的妻子早逝,目前隻有他與兒子兩人經營帽子店。兩人也沒與其他人結下仇怨,甚至連口角都不曾發生。
凱爾西在速記本上標注了班傑明的兩種直覺。直覺雖不能全信,但可作為一定參考。同時,根據班傑明父子的描述,也畫出安西婭的畫像,以便後續偵查。
“另有一點還要再確認一遍。兩個劫匪身上有特彆的氣味嗎?比如劫匪B噴香水了嗎?”
劫匪B的做派,很像是發號施令者。
班傑明提到B的衣服微微發黃,又似乎是高檔麵料。
一般而言,穿高檔麵料衣服的人都會噴香水,有些甚至在烘乾衣物時直接熏香。
班傑明卻搖頭否定,“我沒有印象,沒注意到B的身上有香水味,倒是能確定有煙味。”
“好,那就先這樣。如果再記起什麼,請隨時聯係雷斯垂德探長。”
凱爾西毫不吝嗇地讚揚,“你們彆看探長相嚴肅,本身是一位非常負責的警長。大可不必擔心去警局尋求幫助,會被他趕出來。”
班傑明父子齊齊點頭,也該給蘇格蘭場多點信心。
雷斯垂德僵硬笑,他一定會牢牢堅持,絕不被糖衣炮彈擊中。
等班傑明父子先一步駕車離開,才問凱爾西,“見鬼的兩種賠率,那些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午茶時間快到了。”
凱爾西看了一眼天色,今天倫敦的天氣難得很穩定,直到目前一直萬裡晴空。“不如找家店喝杯茶再說。”
誰又會拒絕下午茶。
雷斯垂德選擇先吃再問。
穿過兩三條小巷,再轉過三四個彎,在爬滿青苔的小樓前停下。
推開「後花園的午後小憩」下午茶店的大門,咖啡與茶的混合香味迎麵而來。悠揚的小提琴聲,滌蕩了客人們在外沾染的煩躁。
凱爾西推薦去露天位喝茶。
這家店名副其實,後花園種植各類花卉。
每一桌以花叢為隔,讓客人們保持著剛剛好的距離,彼此聽不見隔壁的交談聲。
“來倫敦三年了,我不知道金絲街附近還有這樣的店。”
雷斯垂德沒有遮掩驚訝,鬨中取靜的咖啡店物價不低,但還在他的消費能力範圍內,隻能歸結於缺少發現美的好奇心。
“一壺祁門紅茶,兩份司康餅。”
凱爾西沒有要經典三層點心架,雷斯垂德不會在此休息太久。“奶油要德文郡的凝脂奶油,果醬可以隨意,探長覺得怎麼樣?”
“這樣就很不錯。”
雷斯垂德並不挑剔地同意了,而更想知道怎麼才能抓到兩個劫匪。
不一會,侍從送來了下午茶,沒有人再來此打擾。
雷斯垂德再次發問,“班納特先生,現在能說說你怎麼猜出那兩句「黑傑克,壓斐波那契算法。」「不,是壓馬丁格爾算法。」”
“不是猜測,是根據舊習難移做出的推斷。”
凱爾西放鬆地靠在椅背上,任由午後陽光灑在身上。“習慣很難改變。打劫班傑明帽子店的兩人也是如此。”
劫匪A平平無奇,他打頭陣衝鋒,就像一位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