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和他是兄弟。
他們是連真名都不互知的陌生人。
凱爾西與歇洛克麵不改色,從開始就對大嗓門奧萊德的觀察力不抱任何希望。
此時,扮成地質勘察員的好處很快凸顯。
沒人再對兩人喊打喊殺,他們被客客氣氣地護送到明多拉村。
奧萊德主動敲開旅店的門,積極地幫著開了兩間客房。
他正揣著一肚子疑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兩千英鎊與亂葬崗的關係。
無奈的是,今夜這份好奇注定得不到立即解答。
就聽那一對史密斯兄弟叫喚著累了,他眼睜睜地看著兩人乾脆利落地關門休息。還要聽其安排繼續保護好亂葬崗,彆忘了那裡也許會很值錢。
奧萊德不情不願地離開旅店,一心盼望黑夜快點過去,明天一早就來問個究竟。
*
翌日,晨間七點半。
凱爾西吃著早飯,往窗外一瞥,黑眼圈甚重的奧萊德正一臉亢奮地朝旅店方向走來。
看來金幣的魅力,少有人能抵擋。
有了一根兩千英鎊的大蘿卜在麵前吊著,人就能從排外變成好客。
這次的角色轉換沒有其他缺點,就是費錢。怪她還沒能拋棄節操,玩一把查完就溜。
“傑瑞,早上好。”
歇洛克也來到餐廳,終於看清昨夜新上任的弟弟長什麼樣。
也許,仍不能用看清一詞。如今兩人都頂著假名,他也頂著一張少許喬裝過的臉,又怎麼能確保對方徹底顯露真容。
不過,至少從年齡上來看,他比對方年長四五歲,符合假扮兄弟的年齡差。
凱爾西稍舉手中茶杯以示問好,“早上好,湯姆。需要一頓安靜的早餐嗎?我可以幫忙,為你擋去一些雜音。”
就聽旅店外就響起奧萊德的大嗓門,“嘿!早安,鮑勃。給我準備一份大土豆套餐。”
歇洛克聽聞熟悉的叫嚷聲,旁若無事地在餐桌落座,向對座的凱爾西報以標準紳士微笑。
“傑瑞,我的弟弟,何必多次一舉。讓傻高個先生飽餐一頓,食物會堵住他的疑問。還是說,你想儘快從他嘴裡套出一些故事?”
「我至於分秒必爭嗎?這又不是破案比賽。」
凱爾西也回以微笑,拒不承認記得昨夜那一句請彆乾擾。另外,將錯就錯的兄弟戲份怎麼開場了?
“親愛的哥哥,你總是如此多疑,不懂體諒我的用心良苦。”
歇洛克握著刀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頓。
如此耳熟的語氣,像他麵對邁克羅夫特的場景。其實也不儘然,在有外人在場時,他對聰明的哥哥足夠尊重。
“嗨!兩位史密斯先生。”
奧萊德一進餐廳,興高采烈地和兩人打招呼,“早安,看來你們休息得不錯。我們……”
歇洛克緩緩側頭,淡淡看了一眼奧萊德,就是他打頭叫的史密斯兄弟。“奧萊德先生,還請先安靜地享用早餐。”
奧萊德被看得瞬間閉嘴,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虛汗,又小聲嘀咕,“真是脾氣不好的史密斯們,誰惹他們了?”
還能是誰。
凱爾西側頭看窗外藍天白雲,不想追問為什麼也將她也歸類到壞脾氣的範疇。
早餐風平浪靜地過去。
奧萊德再也忍不住,追問起兩人昨夜的事。
“原諒我的莽撞,我就直接問了,亂葬崗是被某位大人物看上了?是要請村裡人幫忙,改建成為馬場嗎?”
歇洛克冷漠反問, “不然呢?我們不遠萬裡來亂葬崗挖屍體嗎?”
奧萊德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昨夜可不就將兩位史密斯當做了盜墓賊。“昨夜都是誤會,村裡隻是不想招來厄運。”
凱爾西適時提問,“領隊先生,您在詢問之前沒有什麼想說的?明多拉村如此忌諱盜墓賊,究竟是什麼原因?
可彆欺瞞了,不查得清清楚楚,我們絕不會向子爵大人提交此地可用的報告。”
奧萊德艱難地分辨著威爾士口音的話語,有些猶豫是否該說亂葬崗的過去。
萬一被調查得太清楚,說不定改建馬場的事情就泡湯了,順帶泡湯的還有一大筆勞務費。
“咚!”“咚!”
隻見兩個錢袋同時被放到桌上。
金幣的叮咚碰撞聲讓奧萊德的心跳快了一拍。
他偷偷計算著,兩袋錢少說該有三十四英鎊,壓根沒去想為何被給了雙份的錢。
歇洛克沒去看多出的一袋錢,為了得到線索,完全不必在意破費多少。
奧萊德卻怕兩人收回其中之一,匆匆將兩隻錢袋都收下,吐露出那一段過往。
“像我這般誠實的人,在明多拉村找不到第二個了。其實也不是不能說,大家都不願開口,是因為一個詛咒。
三十三年前,就是我出生的前八年,亂葬崗還是慈善公墓。”
慈善公墓維持了近十年,出資最多的富商破產了。
這一片公墓又苟延殘喘地運營了幾年,十七年前徹底淪為了亂葬崗。
“那時,人們已經習慣了把無主屍體往這裡埋,村裡起初也沒太在意,但後一年的夏天就出現了怪事。”
奧萊德還記得小時候的可怕場景,“那是六月仲夏夜,村裡聽到西邊亂葬崗的怪聲,像是貓慘叫,又像是啊小嬰兒在哭。最怪的地方在找不到蹤跡,白天壯勞力就去查看,沒有野貓留下的痕跡。”
那樣的情況斷斷續續持續了三個月。
一直都沒能找到古怪聲音的來源,卻在九月中旬後就再未發生。
“可是第二年的仲夏,它又來了!”
奧萊德當時十歲,“我記得很清楚,六月十日,周六滿月。鬼叫聲又出現了。”
與第一年一模一樣,村裡人白天再去亂葬崗,依舊找不到任何奇怪的蹤跡。
村裡有幾人壯著膽子,夜間在墳地守著想弄個明白。
然而,那時的煤油燈不夠防風,曠野風大是一吹就滅。彆說弄清情況,那幾人還紛紛表示撞到惡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