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洛克仔細回想在米蘭所得資料,“據說斯帕達女士祖上也曾盛極一時,那是兩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兩百多年前,教皇亞曆山大六世曾冊封一位斯帕達為紅衣主教,但他上任後不久就死了。
從此,斯帕達家族開始走下坡路,不久就分崩離析。各個分支各自發展,有的再度興起,有的銷聲匿跡。
“如今卻找不到任何一支斯帕達了。”
歇洛克本想尋找瓊的親戚,也許瓊會帶著兒子去投奔,但發現找不到與之相關的斯帕達。
“瓊·斯帕達性彆女,從法律的角度來看,她原本就沒有繼承權。她出嫁後,最後一位斯帕達消失了。”
牙醫妻子瓊的家庭背景,與看門人查拉又有什麼關聯?
歇洛克並沒有找到兩者存在親緣關係,但其中出現了一個相似點——滿臉的黑斑。
這裡牽扯到一樁兩百多年的曆史迷案。
兩百多年前,教皇亞曆山大六世冊封紅衣主教,實則是一種教職買賣。
斯帕達身家豐厚,出資換了這一份榮譽,卻在授職宴席後死亡。
坊間不乏猜測,亞曆山大六世毒殺了斯帕達以及另外的紅衣主教,是為接受他們的全副身家。
亞曆山大六世的口碑不佳,放縱斂財、私生活混亂,是第一位公開承認自己與情人有子嗣的教皇,也沒能壽終正寢。
根據他的助手所描述,某天亞曆山大六世的臉漲成了桑葚色,皮膚開始脫落,最終整個屍體皮膚都變黑了。
顯然,亞曆山大六世是中毒身亡。
那種奇怪的毒素能改變了皮膚的顏色,並破壞了身體的其他機能。
誰下的毒?當時並沒有定論。
亞曆山大六世活著時樹敵無數,說不定是曾經被他奪取性命的紅衣主教家人暗中複仇,斯帕達家族也有動手的可能。
時隔兩百多年,有的迷案再也得不到解答,有的相似處卻又閃現了。
斯帕達家族是否掌握某種毒,服用後臉部開始變黑,逐漸蔓延至全身致死。
假設控製這一種毒的劑量,會否僅在臉部留下黑斑,就像是看門人查拉中的金字塔之毒。
一旦能模仿看門人臉部的黑斑,就邁出了頂替查拉的重要一步。
“四年多前,牙醫下毒謀殺妻子,反而誤食了帶毒的食物。”
凱爾西在米蘭走訪調查時,其周邊鄰裡與經辦舊案的警方都認為是運氣使然。無辜的瓊好運地逃過了死劫,有罪的牙醫惡有惡報。
當下,凱爾西回頭再看瓊的運氣說,“假設帕斯達家族留傳秘藥,瓊究竟是憑著運氣活下來,還是憑著辨識毒物的本事活下來,不得不做重做判斷。”
年近三十的瓊好運地活下來,她帶著兒子失蹤了。
瓊的祖輩有一位死於秘藥的仇家,死前渾身發黑。
看門人查拉滿臉黑斑。
查拉前後對黑貓的親昵度變化。
火車內鬼與博物館內部有聯絡。
金玫瑰與牙醫有染,牙醫為她殺妻,瓊對金玫瑰有恨。
金玫瑰來自意大利死在英國,普利莫來自德國死在意大利。
以上,單獨一點能以巧合來解釋,但它們一起出現時就不能不引起警覺。
一個三角形,不單指三方交換殺人。
交換殺人、身份頂替、獲得罕見毒源的特殊渠道,這三種情況交纏在一起,讓已知的兩起毒殺案變得錯綜複雜。
如今,凱爾西與歇洛克終是揪出一個線頭。
至於對金玫瑰下毒的中年婦女是誰?
由於贈送給金玫瑰的鮮花上撒著金粉,凶手事前準備時不得不多增加一個步驟,買了花拆開勻稱撒上金粉重新包裝。
回溯在倫敦進行的調查,凱爾西清晰地記得一個細節——撒金粉的玫瑰不同與一般花店包裝,先以信紙包在內側,紙上沒有留下指紋。
那可以用小心謹慎來解釋。
但凶手沒能一直謹慎,她在包裝鮮花時,使用了倫敦少見的中歐信紙。
當時,販賣橙玫瑰的花店紛紛表示,都不記得來過一位中年婦人購買橙玫瑰。要知道買橙色玫瑰的客人不多,神秘的愛與普通中年女人更是不入。
曾經調查不到花店從業者與金玫瑰有恩怨,而大致排除花店有人說謊的可能性。
凱爾西曾一度認為是中年婦人偽裝得當,如今卻以交換殺人的角度審查,就有一種新的嫌疑出現了。
——販賣橙玫瑰的花店多在劇院街周圍,花店包裝鮮花時都戴手套。
如果花店內某人作案,即符合戴手套不留指紋,也能堂而皇之地否認見過中年婦女來買橙玫瑰。
“文森特花店。”
歇洛克迅速從記憶裡找出一個懷疑對象,“文森特女士四十二歲,現獨自經營花店,外表比實際年齡老了不少。年輕時喪偶,獨女溫蒂五年前遭人悔婚,瘋癲去世。”
歇洛克當然記得文森特花店,凱爾西買的橙玫瑰就來自這家店。
“溫蒂的前未婚夫奧特,他在悔婚後另娶了一位嫁妝不菲的妻子。今年年初,奧特去德國出差,卻短命地死了。”
更詳細的情況,暫不得而知。
那時並不認為有必要詳細調查文森特店主。
而今回顧,奧特之死極可能補上了缺失的一角。
金玫瑰來自意大利,死在英國。
普利莫四人來自德國,死在意大利。
奧特來自英國,死在德國。
“很好!隻要證實看門人被瓊頂替,我們的推論起碼對了八成。”
凱爾西站了起來,將工具箱放在桌麵打開,指向其中五隻玻璃罐。“五款卸妝藥劑,總有一款適用看門人。”
哪怕如今的看門人堅持不願脫衣檢查,退一步,她總得接受頸部、雙手、眼周等區域卸妝考驗。
這個考驗並不過分。博物館眾人不會強加阻攔,也能獲得都靈警方的支持,以對看門人進行強製執行。
“走,先去請華生先生。”
歇洛克暗道,推薦去華生驗屍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華生先生已成為都靈警方的座上客。由他出麵說明情況,警方勢必會非常配合。”
臨出門,歇洛克看了一眼工具箱。“班納特先生,您確定五款藥劑一定會起作用吧?”
“隻要看門人做了偽裝,就能讓她顯出原形。”
凱爾西以自己為例,“請放心,我都有做過親身實驗。”
歇洛克聯想到凱爾西高超偽裝術,點了點頭,卻遺憾沒能親眼見證實驗經過。
歇洛克心底一直有所猜測,凱爾西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麵,僅讓世人看到冰山一角。而他發現了海麵下的一些部分,就更懷疑存在其他隱藏部分。
凱爾西微笑,隻當作沒看懂歇洛克的表情,而默念:多疑是病,請不要放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