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陽光漸盛。
一場談話卻戛然而止。
凱爾西率先朝街口走去,邁出兩步驀地回頭。
“歇洛克,我沒騙你。現在我過得不錯,對未來並無憧憬型幻想。如果有,等對的時候,我不介意如實相告。”
對的時候?
歇洛克品讀著這句短語,真是精確又模糊的用詞。
可是,他並不會隻傻傻原地等待,誰說不能創造對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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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上午,巴黎師大實驗室。
歇洛克通查了一遍兔子屍體,全都是同一品種的灰兔子。抽查後發現,兔子體內殘存乙酉迷。
乙酉迷,在十六世紀被首次人工合成。後來被用來治療呼吸道疾病、維生素缺乏症等等。
事實證明它的藥效並不好,而且還有一股刺鼻的氣味,卻在三十多年前找準了正確定位。
作為麻醉劑,乙酉迷大放異彩。
很快,它就成了派對狂歡的寵兒。乙酉迷放縱,吸食過後讓人暈頭轉向,以而達到昏昏欲仙的舒爽。
從此之後,乙酉迷製品在各大藥鋪均有銷售,它是一件容易到手的藥品。
普通品種的兔子,外加隨手可得的麻醉劑,兩者加在一起等於很難找出買家。
凱爾西對這一結論並不意外。
混亂的十九世紀,新的事物在不斷湧現,但相應的使用規則尚未成型。認識的不對等,讓十九世紀成為罪犯的天堂。
“賓利先生請來一個靠譜的朋友。”
凱爾西談及達西被請來巴黎,幫助賓利一起調查兔子的出處。
“很遺憾,事情如最壞的推論,沒有哪一戶賣兔子的商家記得形似殺兔男或嫌疑女X出沒。”
還有一點遺憾,因為布朗基失蹤點在施工的關係,這兩天沒能找到目擊者。
歇洛克收起兔子的驗屍報告,“去找M教授,這件事理應請教他。不論是殺死六百六十六隻兔子,還是在古羅馬遺跡的那片血跡,都表明凶手執著某種宗教儀式。”
凱爾西接到,“宗教相關,正是M教授擅長的領域。”
兩人對視一眼,皆有一問,M教授擅長宗教與古跡文化,不知他是否擅長布局作案?
傑弗瑞·摩西並不在巴黎大學。
“昨天,我就找人關注了M教授的動向。”
歇洛克表示找了巴爾克的巴黎朋友,“這個時間段,摩西應該在家。僅從作案時間而言,摩西的鄰居能證明布朗基失蹤時,摩西就在家裡呆著。”
不隻是燈亮著,還能從窗口看到了屋內的身影。
兩人來到摩西家的小樓前,抬頭就見二樓M教授臨窗而坐。
陽光灑進窗口,照在M教授的身上,卻仿佛打上一道暗影,讓人無法察覺六月光照的暖意。
進門,凱爾西單刀直入地說起布朗基的失蹤。“失蹤地在十三區,那裡幾個月前挖出了古羅馬時期的浴池遺跡。”
“什麼?!”
摩西本來還興致缺缺,並不太在意有人失蹤,但聽到古跡一說就蹭的站了起來。“上帝啊!你說十三區挖到了古羅馬浴池遺跡,而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摩西一改平時的漠然,懊惱地抓了抓頭發,當即就問,“具體在哪裡?我現在就去查探一番。”
查探?能查出什麼來?
歇洛克密切注視著M教授。從他家的布置到他本人的衣著形態,無一不顯示這是一位隻顧研究的學者,更為沒能及時收到古跡挖掘的消息而不悅。
然而,M教授現在去已晚了一步,有價值的地基石柱被挖走。現場也因出現了大片血跡,疑似與布朗基被害而被警方暫時封鎖。
M教授的一無所獲,恰似歇洛克在他身上的一無所獲。
這位考古教授憤怒於古跡遺址被當做了尋歡作樂的場所,正與警方交涉不僅要保護現場,更要保護好浴池地基。
迄今為止,M教授沒有顯露與絲毫與失蹤案有關的疑點。
但歇洛克隱有不適,就像凱爾西提過的,M教授身上有讓人不安的感覺,但又拿不出證據證明。
隨後,兩人從M教授手中獲得了一份名錄。
凱爾西詢問了M教授,巴黎有哪些已知的所有古羅馬浴池遺址,以及哪些人對這些古跡可能感興趣或了若指掌的人。
也許,詭異的宗教儀式會在那些地方再次進行,而正是那些偏執愛好者搞出了血祭。
M教授配合地說出他知道的情況,但這份名單會是故布疑陣嗎?
歇洛克匆匆掃閱,對遺跡的挖掘詳情與對相關人員的描述,M教授可謂是事無巨細都告訴了他們。
“要對這份名單複查一遍。起碼能做排除法,以證明這些地點與人物都沒問題。”
“的確需要核查。”
凱爾西卻拿出一塊生鏽的金屬銘牌。
半個手掌大小,背麵有些奇怪的花紋,正麵刻「FDT.5______」的字樣。數字5之後被磨損,內容無法識彆。
“這也需要仔細查一查。”
凱爾西說:“我檢查了浴池遺跡的一堆雜物,沒有其他有價值的線索。隻有它所代表的場所,可能是詭異區域愛好者會涉足的地方。”
“FDT,是法語fief des tombes(墳地區域)的縮寫,它是來自墳地的銘牌。”
歇洛克看向背麵的花紋, “沒有標注是哪一塊墳地。傑瑞,你知道它從哪裡來?”
“隻有七成的把握,它來自地下,字麵意義上的地下。你應該有所耳聞,巴黎地下萬屍洞。”
凱爾西伸手虛畫了一大圈,“不是一個虛數,是真有六百萬具骸骨,構成了三百多公裡的地下墓穴迷宮。”
僅從數字,就能知道地下墓穴有多龐大。
凱爾西看向歇洛克,“湯姆,現在請選擇,你想要和我去亡靈之地轉一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