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 享受了平靜且溫馨的聖誕夜嗎?
凱爾西毫不猶疑地點頭,“陽光,沙灘, 碧海, 感謝法國馬賽給了我一個難忘的聖誕。湯姆,你大可不必羨慕, 家庭大餐與海上度假各有各的好。如果你也向往,那……”
歇洛克微笑,凱爾西竟然敢說, ‘陽光?沙灘?碧海?’
陽光,是血色殘陽照在死寂的伊夫堡監獄島上。
沙灘,是碎石遍地的海岸上有兩具自相殘殺而死的屍體。
碧海,是馬賽港發出的貨船載著逃犯消失在大海上。
“如果我也向往,那就怎麼樣?”
歇洛克明知故問, 凱爾西並不可能複製出一場伊夫堡監獄血案。
所謂,新聞越短事情越大。
三天過去, 報紙上有關伊夫堡監獄的新聞仍是劫獄與越獄者暫未抓獲,詳情有待勘察。隻字未提那座小島上已無活人。
邁克羅夫特卻在12月25日夜間就收到了一些消息。
伊夫堡監獄,獄警與囚犯共計179人死亡。
其中175人中毒, 另四人俱身中槍傷。斯沃博達與史蒂芬疑似相互殘殺致死,阿爾文在電報室被一槍爆頭,波頓在休息室走廊被發現時已失血過多而死。
另,聖誕夜有兩名補給物資的船夫,在監獄後廚中槍身亡。
聖誕夜, 本該是歡慶團聚的夜晚,馬賽港數裡外的小島卻成為了橫屍遍地的墳場。
法國方麵當然嚴禁媒體報道伊夫堡監獄的實情情況。
邁克羅夫特獲知了一些越獄犯人的情況,沒有其他更多現場情報,歇洛克卻接到了一份送到老宅的電報。
電報25日下午從巴黎發往約克郡,26日上午送到了福爾摩斯老宅的莊園。
寥寥數字,「湯姆,遙祝你聖誕夜快樂,而我遊曆至巴黎老地方。by一點都不想湯姆的傑瑞。」
新聞報道的語焉不詳,根本不曾指明都有哪些人參與了伊夫堡監獄血案。
邁克羅夫特收到的情報上,提到了三名船夫登島補充物資,兩名死亡一人失蹤,那艘補給物資的船時隔一天在土倫港被發現。
至此,歇洛克並有確定監獄血案與凱爾西有關。
難道他會因為運氣一說,就隨隨便便猜測親愛的傑瑞被卷入屠殺案?
但,這封普普通通的電報一出現,幾乎就是凱爾西在開門見山地明示了。
什麼?
電報哪有開門見山,分明是含糊其辭。
歇洛克表示不需要彆人懂,隻需他懂電報表達的含義——凱爾西在上次換過女裝的那家旅店等他。
僅僅一天半。
歇洛克來到巴黎老地方,這家旅店被凱爾西包了下來。
兩人一見麵,似乎真就海上度假聊了起來。
“ 陽光,沙灘,碧海。”
凱爾西就剛剛的話,對歇洛克說了下去:
“如果你很向往,雖然我無法複刻出馬賽港之側小島給人的新奇體驗,但能夠為你定製另外一條彆有樂趣的海上度假航線。”
歇洛克表情狐疑:確定是度假航線,不是找人做苦力?
凱爾西神色肯定:當然不是苦力。
“時間匆忙,你應該來不及回倫敦,還沒見過我塞到你家門縫裡的邀請函。”凱爾西遞出瓊的那封遺書,“這是原件,請過目。”
歇洛克確實沒回倫敦,是從約克郡的港口坐船前來巴黎。
他接過信細細一讀,聯係前後事態發展變化。
幾分鐘後,就報出一個坐標:“北緯42度,東經9-10度,那裡藏有寶藏。”
“不愧是料事如神傑的福爾摩斯先生,您推測對了。”
凱爾西早就說過寶藏的事瞞不住歇洛克,但比她假設得更快,歇洛克竟是知道引言的位置是第9-10行。“你讀過《亡靈在看著你》?”
“是的。泰倫斯·史密斯在都靈讀過。”
歇洛克想起那段在埃及博物館開研討會的日子,“喬教授需要閱覽大量的埃及相關書籍。作為喬教授的好學生,泰倫斯幫助老師過濾了一些無參考意義的書,其中就有這本《亡靈在看著你》。&
歇洛克說著笑問,“提起這件事,喬教授都沒表揚過泰倫斯,他出色完成了教授布置的任務。”
凱爾西:表揚什麼?
我在為研討會寫論文,你篩選了一遍書籍,然後就去讀閒書了?你讀得還挺仔細,居然連整本書的句子內容在第幾行的位置都記得。
“那就請你喝一杯奶茶,聊表謝意。”
凱爾西取來空杯,提起桌上小爐火煮著的瓷茶壺,倒了一杯自製奶茶給歇洛克。
冬日庭院,爐火微暖。
杯中奶茶被冷風一吹,很快不再燙口。
歇洛克端起茶杯淺嘗,沒有放糖,隻有茶與奶的交融味道。
換句話說,它微微苦澀,是凱爾西的時而會用的煮奶茶手法。
為什麼一個人隨身帶糖果,煮的奶茶卻不加糖,也沒給其他人加糖的選項?
不用問,問就是個人習慣。
歇洛了也適應了凱爾西的某些習慣,比如偶有製作一些奇怪味道的香水。他猜測是香料調製的失敗品,但凱爾西仍會使用,還借此觀察人們對奇怪味道的反應。
當下,歇洛克品嘗著略苦的奶茶,並沒有立即同意所謂的海上度假航程。
他從口袋裡取出那張電報,指了指署名「by一點都不想湯姆的傑瑞」,對凱爾西煞有其事地說:
“多麼相似,湯姆也一點都不想傑瑞。讓我來巴黎的原因與海上風景無關,隻是應母親的要求,來見一見她的朋友波比夫人。”
“原來如此。”
凱爾西也不戳破,還頗為理解地點頭,“看來你將要事待辦了?”
“是不是要事,明天見過波比夫人就知道。”
歇洛克尚不清楚具體內容,隻知波比夫人並不是委托人,而是待人傳話。
委托人老克雷爾夫人遠在意大利。她的身體情況不好,彆說前來英國,就連日常散步都成問題。
她希望找到一位高明的偵探,查一查唯一的兒子克雷爾。幾經輾轉,經人推薦就希望能請到歇洛克。
至於克雷爾都做了些什麼,致使他的母親竟然找偵探去調查他?
明天,歇洛克會向波比夫人詢問清楚相關事宜。
現在卻剛好借此向凱爾西表明,他快速趕來巴黎,才不是弄清伊夫堡監獄血案始末。更不可能是見一見不想念湯姆的傑瑞。
凱爾西繼續喝茶,隨歇洛克怎麼說,他開心就好。
入夜。
唐泰斯與法利亞神父回了旅店。
休息了兩天,今日兩人不想繼續靜養,出門去逛了逛作彆已久的正常世界。
巴黎的變化很大,改旗易幟換了執政者。整個城市在大改建中,早非記憶裡的模樣。
由於凱爾西事前做出的保證,兩人見到歇洛克,麵上並未流露出過於謹慎的審視。心裡是否信任,那是要靠相處的事實來驗證。
“兩個消息,我認為應該告訴兩位知曉。”
歇洛克並未拐彎抹角,“第一個消息,今天我下船入海關時觀察了一番。巡檢比以往要嚴格,尤其是對出關人員的核查。”
儘管報紙並未報道伊夫堡監獄的慘案,但海關與邊檢都行動了起來。
根據已知情報,法國警方收到的電報是斯沃博達自爆了主謀的身份,而那個瘋子已經死了。
正因為死的死了,還是死了179+2個人,所以必須抓到還活著的人。
現在法國警方全麵追查駕船離開的三人蹤跡,彆管三人是監獄血案的受害者或共犯,反正要先抓到才能給上麵一個交代。
“如此一來,近期最好打消從法國港口駕船去尋找寶藏的想法。沿海比內陸查得更緊,那很有可能會暴露。”
歇洛克畫了簡圖,寶藏的位置在法國與意大利之間的第勒尼安海。“假如你們不想等一年半載後風頭過去,那就最好先去意大利,然後從意大利開船出海。”
由於凱爾西被意外地牽扯到了伊夫堡監獄案中,更是順帶地幫著兩個人越獄,歇洛克不希望唐泰斯與法利亞神父被法國方麵逮住。
前往意大利也要假身份。
最近風聲緊,具體怎麼辦得毫無破綻,那些事稍後再議。
歇洛克又說了另一個消息,“去年巴黎公社運動,有一部分的建築被毀,像是法院存檔與監獄犯人名單。其中包括1855年之前伊夫堡監獄的收押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