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發現(1 / 2)

遣走殷勤相送的常喜,孟桑榆帶著碧水和銀翠慢慢往碧霄宮的方向走。紛飛的大雪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到處是耀目的白,顯得那麼乾淨,那麼空寂,腳踩在鬆軟的雪地上,發出撲簌簌的響聲,讓行走的動作多了許多趣味。

孟桑榆平靜的麵容稍微露了些輕鬆的痕跡,一腳一腳踏踏實實的行進。碧水和銀翠也起了玩心,在後麵踩著主子的腳印跟隨。三人同行,遠遠看去隻有一行足跡。徐行良久,眼看就要走出乾清宮的地界,幾名路過的宮人伏在路邊給德妃娘娘行禮。

“你……”孟桑榆輕鬆的表情瞬間褪去,在一名太監麵前停步,手指微顫的朝他腰間指去,“這東西你跟哪兒來的?說!”她麵上一片鐵青。

那宮人正想將腰間的紫檀木佩飾藏起來,卻還是讓眼尖的德妃娘娘看了個正著,不由臉色煞白,在雪地上砰砰砰的磕起頭來,“娘娘饒命!這是奴才在花壇裡撿的,娘娘的狗不是奴才殺的,奴才發現它的時候它已經死了很久了!”他十分後悔,不該看見這東西值錢就偷偷藏起來,雖然把上麵的五個鎏金大字摳掉了,可沒想到這是德妃娘娘親手設計的,一眼就認了出來。

碧水上前一步將他腰間的佩飾扯掉,定睛一看,上麵的金粉雖然被磨沒了,可還留下了幾個凹痕,正是‘碧霄宮阿寶’五個大字。

“娘娘。”碧水將狗牌遞進臉色蒼白的主子手裡,擔憂的喚道。

“你在哪裡發現他的?領本宮去!”孟桑榆用力將腰牌拽進手裡,沉聲命令道。

那太監不敢隱瞞,連忙爬起來將她們帶到一處緊靠宮牆的花壇邊,撲進花壇裡就是一陣翻找。孟桑榆冷眼看著,蒼白的麵容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厚厚的雪層被儘數扒開,原本躺著小狗屍體的地方卻空無一物,那太監有些絕望,再次跪到孟桑榆腳邊磕起頭來,“娘娘,您相信奴才吧,奴才真的找到過那小狗的屍體。看見那牌子就知道他是您的狗,給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動手啊!”

死在乾清宮,除了沈慧茹身邊的人,誰還敢動手?孟桑榆心裡一清二楚,臉上卻一片木然,瞥見草叢裡露出的一小截皮帶,心尖抽痛了一下。她認出來了,那是給阿寶係狗牌用的,刻意鞣製過多次的小牛皮,戴上去輕軟又舒適。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色沉沉的看向腳邊的太監,冷聲道,“這東西豈是你配拿的?既知道他是本宮的狗,為何不前來稟報本宮?”

那太監心中極為惶恐,絲毫找不出話辯解,隻能更加用力的磕頭。早知如此,他就不該起了那貪念。

“自己掌嘴五十!”孟桑榆咬牙開口,見那太監如蒙大赦,啪啪拍打起來,她忽然覺得十分疲憊,擺擺手帶著銀翠和碧水離開。

回到碧霄宮,脫掉沾滿雪花的大氅,她怔怔走到寢殿,毫無預警就軟倒了下來,將案幾上的一套瓷器碰翻在地。

銀翠和碧水見情況不對立即伸手去接,將她扶到窗邊的軟榻上躺下。去端熱水的馮嬤嬤聽見響動嚇了一跳,立即跑進來查看,看見胸膛劇烈起伏,額頭直冒冷汗的主子,淒惶的驚叫起來,“娘娘,您怎麼了?碧水,快,快去找太醫!”

碧水答應一聲,飛也似的朝太醫院跑去。

“嬤嬤我沒事!”孟桑榆咬牙開口,用力按壓住劇烈跳動的心臟,想要靠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呼吸越來越短促,頭腦一陣陣發暈。她知道,這是壓力太大導致的應激性急症,是心理因素造成的,跟身體沒有關係。

聽聞阿寶的死訊,她再也不能欺騙自己阿寶還活得好好的。也因為這一點讓她聯想到了失蹤的父親。思及父親有可能和阿寶一樣,已經失去溫度的身體正孤零零的躺在野地裡,沒人發現,沒人收斂,一點點腐化融入泥底,她就覺得心痛如絞。

心臟又劇烈抽搐一下,她張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不能倒下,母親和哥哥還需要自己,孟家還需要自己!

“杜太醫,您快看看!娘娘她這是怎麼了?”碧水帶著杜太醫匆匆趕來。

看見發尾濕透,麵無人色,胸口劇烈起伏的德妃娘娘,杜太醫嚇了一跳,直接省了行禮,奔到榻邊給她把脈,看見她手心裡緊緊拽著的木牌,花了老大力氣才摳出來放到一邊。

“娘娘這是受了太大刺激導致的心悸。得趕緊讓她喝下凝神靜心的湯藥,否則心臟會出問題。”杜太醫簡單解說一句,快速寫下一張方子交給侍從去抓藥,然後掏出銀針在她的晴明穴,太陽穴,印堂穴各處紮針。

頭腦的眩暈迅速得到緩解,呼吸也平順下來,孟桑榆轉頭,艱難的開口,“多謝杜太醫了。”

“這是微臣的本分。娘娘不要開口說話,喝下藥睡一覺就好,切莫胡思亂想。”杜太醫一邊輕輕轉動銀針一邊溫聲交待。

湯藥以最快的速度奉到德妃娘娘床前,杜太醫起針,見娘娘喝下藥症狀舒緩,這才行禮告退。

“娘娘,您怎麼了?”馮嬤嬤扶著孟桑榆在床上躺下,給她掖好被角,輕聲問道。

“阿寶死了。”孟桑榆雙眼緊閉,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都這麼多天了,恐怕父親也凶多吉少!嬤嬤,我先睡一覺,下午還要給皇上侍疾,給太後娘娘請安,你記得一定要叫醒我!”她這時候不能倒下,更不能有片刻鬆懈,父親出事了,她就得挑起孟家的大梁,太後和皇上是她最大的依仗,她不能怠慢。

“娘娘您都這樣了還侍什麼疾?奴婢給您去乾清宮說一聲!”馮嬤嬤堅定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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