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口黑手黨總部頂樓的首領辦公室內, 一屋子的人都各懷心思。
江戶川柯南隻感覺自己是被脅迫而來的外來者, 與氣氛格格不入,就連外表看起來同樣年幼的江戶川亂步都比他適應環境。除此之外,柯南還認為自己十分多餘,沒有人搭理他, 最好也不要有人搭理他。
不過,他內心的祈禱顯然沒有實現。
終於,在孩子未來成長的話題告一段落後, 坐在主位之上的男人將目光投了過來。
“柯南君……或者說, 工藤君。”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工匠精心雕刻的假麵,嘴角彎起的弧度帶著幾分冰冷。
“本來我方應儘地主之誼, 讓貴客領略一下橫濱的夜景, 但亂步君的意外情況讓我很是擔心,心急之下就邀請孩子們一同過來了……”身居高位的男人微微一頓, 將戴著白手套的雙手交織在一起, “嗯,姑且還是要說一句, 歡迎來到港口黑手黨。”
這是威脅嗎?
這是威脅吧。
柯南冷汗涔涔,神經緊繃起來。
既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又將少年偵探團和阿笠博士都帶了過來,對方還能是什麼意思?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柯南忽然想到了另一個相關人士,由於不想再和黑色勢力扯上關係,灰原哀這次稱病沒有來橫濱,獨自一人呆在家中。
如果灰原她——
“你是在擔心那位小姐嗎?”
“……!”
柯南一驚。
森鷗外準確地抓住了小學生偵探的弱點:“宮野小姐是亂步君提到過的線人, 又是科研型人才,必須要小心保護才行。我已經派遣信任的部下過去接她了,路上還需要一些時間,工藤君馬上就能見到同伴了。”
說什麼保護啊,不就是變相的挾持嗎?
柯南更頭痛了。
無疑,黑手黨首領一開局就掌控了主導權,而偵探節節敗退。這與是否工於心計無關,隻是基於雙方經驗和身份不對等而產生的必然結果。
“如果都沒有疑問的話,我們就單刀直入地進入主題吧。”森鷗外沒有避諱懷有異心的ace和不屬於港口黑手黨的福澤諭吉在場,直接對柯南說道,“工藤君,作為aptx-4869的受害者,你應該對這種藥物再了解不過吧?現在身體出現異常的除了亂步君以外,還有一名ace的部下,雖然他們外在表象都是年齡變小了,但具體症狀卻不統一。”
柯南沉默片刻,回答:“服下這種藥物、或者對應的特效解藥時,一般會伴隨著高燒。”
之前被亂步支開的健樹就表現出了這種症狀,不過在身體變小之前,他就被港口黑手黨的人帶走了。
柯南看了看絲毫沒有發燒症狀的幼年亂步,不由得心情複雜,十分嚴謹地補充道:“亂步先生看起來很好,但我不知道這種副作用是否因人而異,具體還是得等灰原過來檢查。”
那大概就不是了。
森鷗外盯著柯南若有所思。
中原中也不禁嘖了一聲,對黑衣組織的惡感又增加了幾分。
在他看來,他們在亂步先生事先告知的地點抓住了襲擊者,亂步先生遭受黑衣組織的迫害是板上釘釘的事。現在已經有藥物受害者出來現身說法,那八成就是黑衣組織搞的鬼。
“首領,請下達指令吧。”處於港口黑手黨武力值巔峰的乾部上前一步,主動請命道,“我會替您剿滅港口黑手黨的敵人,粉碎他們的陰謀,將解藥帶回來救治亂步先生。”
“稍安勿躁,中也君,這件事還有很多的疑點。”森鷗外將手掌下壓,安撫自己的乾部,“也許把亂步君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什麼?”中原中也愣住了。
不是黑衣組織,那還能是誰搞出把人變小的把戲?
中原中也尋思著總該不會是亂步先生自己把自己弄成這樣吧?雖說以前亂步先生有前科,但也不至於一點訊息都不留,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次針對襲擊,亂步先生倒是有了對應部署,可服下效果不明的藥物也在他的計劃之中嗎?以自身試險,這種不珍惜性命、和太宰治如出一轍的作死行動實在是太令人生氣了!
仿佛看出了中原中也心中憋著的氣憤,森鷗外失笑:“我想這不是亂步君的選擇,變成這樣沒什麼好處。”
畢竟亂步之前還和自己做下了約定,如果解決黑衣組織的事,他就可以去玩偵探遊戲了。福澤諭吉會出現在這裡,顯然和亂步脫不了乾係,可能又是亂步單方麵纏上去了吧。
隻是……
森鷗外有些奇怪。
不管是福澤諭吉、還是亂步,他們都不是容易親近的人。福澤諭吉就不用說了,獨來獨往,向來不喜與人同行,而亂步看上去很好相處,實則性格冷漠至極,隻熱衷於自己感興趣的事物。
這兩個人之前井水不犯河水,從沒見過麵,怎麼忽然會勾搭在一起?
森鷗外有了一絲危機感,但他還是十分自信地認為亂步離不開自己,畢竟他與亂步之間擁有著長達十餘年的羈絆,和亂步的關係亦師亦友,當然清楚亂步的行為邏輯。
福澤諭吉想要帶走亂步?
不可能的。
亂步已經是港口黑手黨的基石了,盤根錯節,由此處向上是港口黑手黨參天巨樹般的全貌。除非將枝乾全部伐去,向下深挖土壤,才能將整塊包裹進根係的基石鏟出。
所以,事實與福澤諭吉所想的正好相反。
黃昏是黑夜和白晝的交界,模糊了二者。
成立偵探社,不是福澤諭吉將亂步帶向光明的那方,而是亂步將他扯進了灰色地帶,自己敷衍地向外邁了一步,隨時可以退回來。
畢竟,亂步並不是出於什麼社會正義感或者倫理道德感才會想當名偵探的,一旦產生“好麻煩”的想法,他就完全不會想去理會這件事了。
森鷗外對此再清楚不過了,所以才會放心大膽地讓亂步“自立門戶”。
亂步隨心所欲的本質是無法被改變的,黑暗無法將他染黑,光明也無法讓他學會用一般人的觀念去看待世界。這種任性的特質讓森鷗外頭疼過一段時間,但轉念一想,天真純粹的亂步總比一團黑泥的太宰治要好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