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夜晚流光溢彩,寬廣的十字路口如晝般人聲鼎沸。
厚重的落地玻璃隔絕了嘈雜和浮躁,為上層者在這座城的中心分割出一個私密的獨占空間。
ULA蛋頂的二層餐桌上,路霄慢條斯理的切著牛排,桌前放著一個平板,上麵正嘰裡呱啦的用英文播報著全球財經訊息。
路霄剛沐浴完的頭發隻是簡單用毛巾擰了一下,額角還帶著幾撇水痕,神情也略微透著些疲憊。
對於他這樣打小就被嚴格區劃時間,每天機械化處事的人來說,很少有什麼意外能打亂一天的計劃。
即便是小時候在路暤遠身邊度過的寒暑假,每天的作息學習時間也都是軍事化管理,從無散漫可言。
今天上午卻因為某隻祖宗耽誤了時間,導致他到現在才處理完公司事務,回了家十點半才吃上晚飯。而明天一早還得跨越大半個S城去醫院接路暤遠出院,回路家。
但某隻小祖宗卻渾然不覺。
陸渺渺深深地感覺到,自己在蛋裡的地位已經搖搖欲墜。很快即將被大美踩在腳下,隨時隨地關進小籠子然後自己溜出去打麻將。
路霄生氣了。
他一定生氣了。
居然要用籠子跟小貓貓劃清界限。
這是要失寵的前兆。
趁著路霄回到樓上臥房休息前他還擁有自由的時間,陸渺渺迅速為自己謀劃了起來。
在貓窩旁扒拉一陣之後,終於在靠著牆角的隱蔽窗簾縫裡扒拉出一個小紙盒,用兩顆新長的小門牙叼起由貓保姆大美上供,自己私藏已久的小魚棒,噠噠噠朝餐廳奔了過去。
貓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現在他惹了鏟屎官生氣,想要逃避牢獄之刑,就隻能自我救贖。
畢竟冰冷的鏟屎官是沒有心的。
是要把小貓貓送進籠子的。
嗚咪。
雅致的餐廳裡,大理石桌麵上。
質地韌嫩的澳洲空運椎骨內側頭肉,一刀切下去五分熟的嫩邊汁水四溢,路霄沒多調料,隻是撒了些海鹽加上一點檸檬汁,誘人的香氣就已經彌漫了整個餐廳。
陸渺渺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內心的純淨,叼著小盒子兩步跳上椅子,然後扒上了桌。
“嘩啦”一聲響,放牛排的白色寬邊瓷盤旁,出現一坨形狀大小不一的小魚棒。
路霄:“......”
陸渺渺對著鏟屎官疑惑的眼神,極儘誘惑的“咪”了一聲,然後搖了搖尾巴,開始舔小魚棒。
你康。
我有小魚棒。
小貓貓不會再偷吃你的小牛肉了。
老子現在麵對牛扒坐定如鬆。
康到了嗎?
我舔小魚棒就可以。
不會再覬覦你的晚餐了。
再愛窩一次好不好?
路霄看著粘過來坐地開吃的小家夥,皺了皺眉頭,順手拎過包裝小魚棒用的花花綠綠包裝盒,湊近一看,
兩塊五。
兩塊五,100隻,還包郵。
味極小魚棒,舔到停不下來。
生產商:不明。
路霄:“......”
一瞬間風雲變幻,陸渺渺感覺自己的後頸倏地被拎起,接著私藏已久的小零食就被鏟屎官大手一揮,全部掃進了桌邊的垃圾桶裡。
陸渺渺:“!!!”
“咪!”
你乾什麼咪!
不原諒可以,請停止傷害咪!
這可是我晚上唯一的夜宵咪!
看著被揉吧揉吧變成一坨同樣被扔進垃圾桶裡的包裝盒,陸渺渺蜷縮著,委屈的瞪圓了貓眼。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自己餓的時候,
都是去舔幾口小魚棒度過的。
而現在,它卻沒能保護好它們。
為了尋求鏟屎官的原諒,而出賣了它們,
更可氣的是出賣後還沒有獲得原諒。
清掃乾淨桌麵,陸渺渺被輕輕的放到桌麵上,剛才還雙目期期的小毛球一下就蔫了,縮成一團拿屁股對著路霄。
霸道又獨斷的鏟屎官,老子再也不會討好你了。
關籠子就關籠子,不就是挪個窩睡覺。
你看看老子還會不會讓你摸jio。
還愛貓呢,都不知道老子晚上餓肚子。
呸。
分手就分手。
看到明顯脾氣上來不理人的小毛球,路霄的神情變得有些低沉。他不知道像這樣劣質的三無貓咪食物陸渺渺還吃了多少,家裡又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速速打電話叫來清潔阿姨,路霄立刻將貓屋翻了個底朝天,所有的抽屜櫃子和牆角都無一幸免。
確認小毛球沒有再藏私貨之後,才鬆了口氣,把陸渺渺放進已經鋪好小軟墊的籠子裡。
小鐵門“嘎吱”一關。
伴隨著鏟屎官沒有晚安和擦臉的離開,人貓關係瞬間跌入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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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慢慢暗下去的燈光昭示著夜晚的來臨,夜風刮過的窗緣殘存著幾篇枯枝散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