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控恒溫的貓屋裡暖呼呼的,並感覺不到夜晚的絲絲涼意,已經換好水箱的貓咪水龍頭被放到了籠子邊的格隙,隻要它一伸爪就能按到。
和鏟屎官的冷戰,已經過去了大半夜。
陸渺渺靠在籠子邊,縮成了一小團。
倒也不是不知道路霄是好心,怕自己再吃壞東西。拋去他這個超現實般的存在,路霄這麼做完全沒有錯。
隻不過好巧不巧,他就活在這裡。
活在這個世界裡。
無論是偷吃小牛肉,還是開電腦敲字,亦或是各種方式的尋求溝通,潛意識裡都帶著自欺欺貓的確信,他還能回到過去。
可現實中,卻沒有一點跡象給予他希望。
路霄不過是在用一個鏟屎官最負責任的態度對待這隻體弱多病的小奶貓。
這份關心並不是給自己的,不是給在這個世界無依無靠無人識的陸渺渺的,他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書本上說過的,存在即合理。
那他真的合理嗎?
把自己縮進小軟墊裡,陸渺渺眯了眯眼,耷拉下耳尖,對著小肉球發了一會兒愣。
眼前的一道道鐵豎杆似乎變得粗了起來,泛著銀光的邊緣慢慢模糊成兩條,分散向記憶深處的不同角落。
也不是第一次睡籠子了。
陸渺渺安慰著自己,總要有點長進。
況且現在他睡的是六千塊的豪華籠子,專屬的籠子,掇在市中心寸土寸金蛋頂的籠子,放著大鯽魚的籠子。
不是街邊養流浪貓的漏風大鐵籠了。
實屬進步。
小時候的記憶早已隨著年歲的增長逐漸模糊,尤其是在他的智商逐漸被發現領先於同齡人之上,生活愈加多姿多彩之後。
而且人總是會努力遺忘那些難過的,傷心的事情,努力記住童年時的美好,即便那很少。
陸渺渺忽的想起自己第一次睡上床的感覺。
那是個夏天的晚上,因為四條路的館子裡有人在開演唱會,所以周邊的小攤販都被城管清了場,防止交通堵塞,因此他才幸運的被擺燒烤攤的大叔帶回家。
裸露在屋頂的三根掉皮電線連著一盞賊亮的吊燈,一室一廳的小屋子,並沒有他單獨的房間。
還不知道後來會被喊十幾年便宜老爹的大叔拿著扳手咣咣咣整了一張許久不用的折疊床,一聲落地巨響後便是被褥鋪上床的厚重聲。
那就成了自己的小床。
弄完之後倆人坐了上去,中間的彈簧瞬間凹下去一塊,便宜老爹遞了三根羊肉串到他嘴邊,
“努力活著,彆和這世界計較那麼多。”
在那之前,他已經連續半個月都在街邊的大鐵籠子裡借宿,和幾隻大小不一的流浪貓擠在一個窩裡,互相取暖。
所幸是在夏天,晚上不太冷。
那時候太小,他對不幸這兩個字並沒有概念。
也並不理解什麼叫做孤兒和被遺棄。
甚至頭一遭躺進熱乎乎的被窩裡,想的還是那幾隻流浪貓,想著會不會有好心的大叔,把它們也接回家,給它們一張床。
那就再好不過了。
幸運的是上天給了他一個健康的身體,還有一個超凡脫俗的大腦。
一個暑假拿賣燒烤的錢報名了一次數學競賽後,陸渺渺拿到了五千塊的獎金,父子倆樂嗬了大半年,還免費請街上的人吃了一把五折羊肉串。
半睡半醒間,回憶不斷翻湧而上。
陸渺渺甚至感覺自己聞到了羊肉串的味道,還有那撲鼻而來的鮮香。
鼻尖一動,小毛球眯開了一條縫。
關了燈的房間裡並不是一片黑暗,落地窗的窗簾隻拉到一半,幾縷月光順著縫隙偷摸進來,在貓屋的地板上留下了自己的影子。
路霄正蹲在明暗交界的陰影裡。
小半碗用溫水泡開的無穀火雞貓奶糕被放在保溫墊上,偷雞摸狗的鏟屎官輕輕打開了小籠子的鎖扣。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家的小毛球食量驚人,但總歸是半夜餓了才會到處找吃的藏吃的。
思來想去,路霄還是爬起來倒了一碗貓糧,想要適應自家小貓不同尋常的生活節奏。
陸渺渺看著鏟屎官在木地板上被拉長的身影,突然有種看到了便宜老爹的錯覺。
高大,結實,可靠。
感覺眼眶一濕,陸渺渺趕緊用爪子擋住,肉球擠掉了眼屎。
萬一被路霄看到,
又要以為他不是隻健康的小貓貓。
咪,果然是愛貓。
還是舍不得關小籠子的。
也發現他會餓,還送來了夜宵。
陸渺渺心下一動。
彆看這是區區一碗貓奶糕,這可是他不同於一般小貓貓的見證,是他活在這個世界的證據。
而路霄,已經注意到了。
躲在毛球裡給自己整理了一下須須,還舔了舔爪子,確保自己麵容姣好,隨時能把路霄萌吐奶,陸渺渺才扭了個身,準備爬起來,出籠子跟鏟屎官和好。
雖然原諒的有點快,
但是小貓貓不在乎!
小貓貓不是那種冷暴力的貓!
隻是一爪剛要伸出去,卻突然感覺籠子一震。
陸渺渺頓住。
緊接著,一隻大手伸了進來,連帶著先前的保溫墊和小金碗,輕輕一聲被放進籠壁的小鐵架上。
陸渺渺:“......”
大手退了出去,
籠子被鎖上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