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陸渺渺一臉沉著,對他翻了個小白眼:“你見過老板給你彙報行程?”
徐大乃:“......”
仔細一想, 的確是這樣。()
路霄向來惜字如金, 很少給他發信息。即便有時候開會不方便說話,也多是“好”“可以”“先這樣”之類表示了解情況的詞, 信息框能長出3厘米都是稀罕, 長到5厘米他就要擔心自己被開除。
徐重新摸出手機,看著那兩行平地冒出頭的綠條條, 粗粗一估算......
7厘米。
大事兒。
“那你怎麼知道路總在度假村?”他麵帶猶疑,“不是應該去醫院嗎?”
陸渺渺擺弄著安全帶, 目光直視前方,腦子裡一麵思考, 嘴上一麵回答司機的大乃三千問,“你剛才去醫院, 有人?”
徐大乃:“沒有。”
陸渺渺:“方子唯是和他一起送的鄧江明去醫院, 如果他還被留在醫院, 在有手機的情況下,他應該聯係的是方子唯,而不是你。”
徐大乃從一臉茫然中蘇醒了幾分。
他沒有到現場, 並不知道具體地點, 哪一層哪個病房,而路霄能用手機的時間應該很短, 與其和自己交代很多, 自然不比通知方子唯來得快。
“他應該是偷著找到機會用的手機, 或者還沒被控製的時候不確定情況發的,總之時間很短,所以隻夠給你發那句話...”
陸渺渺眼尾的餘光再次掠過,徐大乃心虛的咽了一下口水。
“之後很可能就被你的電話攪黃了。”
“......”
徐表情開始發木。
“那你怎麼知道他被帶回了度假村?”木了一陣,大乃三千問繼續工作。
陸渺渺沒說話,捏著手機的指節微微發白,突出的腕骨上有幾道剛才左手捉著右手留下的紅印。
其實路霄在不在度假村,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陸渺渺隻是沒來由的覺得路霄回複他那條狀態的話有些奇怪。
【晚上早一點睡,注意保暖,彆著涼。】
但看意思沒毛病,但這話放在路大少爺身上就彆扭的很。
像是哪個在家裡動彈不得出不了門的老母親,對兒子的敦敦教誨。明明沒話可說,還硬要多湊幾個字出來,生怕少打了一個字,對方就看不懂意思。
這隻是一種沒來由的感覺。
加上今天在逐路,他走前方子唯沒來由的一句,
“我已經送了姓鄧的一份大禮。”
他莫名的覺得鄧江明應該不想繼續呆在醫院。
人是具有欺騙性的動物。
這種欺騙往往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當遇到難以承受的挫折的時候。這時人總會想,如果當初沒有怎麼樣,就好了;如果現在還在何處,就好了。
這種就好了的情緒往往會牽引著一個正在動蕩的靈魂,回到他想要改變的地方,回到他懊悔的那一刻。
陸渺渺彎著指節,捏著手機的兩麵,一下一下的在腿上打著圈。
先去度假村找找看。
如果沒有人,那就隻能把路大少爺賣到路暤遠那裡了,老爺子八成要報警,再不濟也是直接衝到鄧家去要人,到時候恐怕又會是一次不小的新聞。
事實上,路霄的狀態也跟他想的並沒什麼差彆。
針長的雨滴落在夜晚的山色中,流水的圍合酒店,隻二樓亮著星黃的光。
跟先前一樣的度假村房間,隻不過窗邊暖氣片上多了一副手銬,四個穿著長黑風衣的人四角而立,剛好從窗前抹去了身影。
不仔細看隻像是窗台旁坐著一個男人,仔細看也隻會以為是高利貸討債現場。
隻不過被討債的人一臉冰霜,即使一隻手被牽附在暖氣片上,依舊坐的很散漫,兩條大長腿屈成債主的樣子,煙灰色的襯衫下擺被拉出來一截,平添幾分傲氣。
總之,完全沒有要“給錢”的意思。
鄧江明靠在床上,頭倚著床角,臉色發黑,幾縷揮散不去的戾氣給他的聲音鍍了一層暗啞的膜,怎麼聽怎麼喪氣。
“信息都幫你發了,談談?”
本來上午的爬山他有意和路霄談談幫忙解決訂婚的事情。這座山並不是什麼巍峨聳立的巨脈,不過是個百來米的小山丘,是為了給度假村遊客用作踏青用,道窄且繞。
剛上了沒兩步,向來負責熱場的老好人方子唯冷著個臉不說話,路霄又本來就無言,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他回頭剛想笑一笑路霄的領帶好活躍活躍氣氛,就腿軟跌了個囫圇。
高是不高,但扭了手臂,還滑破了衣服,總之一臉狼狽相,被路霄和方子唯攙著去了醫院打石膏。
而那隻微小的蝴蝶也不知何時揮動了翅膀,在冷肅的初冬。
先是度假村地處偏僻,周圍沒什麼正經醫院,他一個大老板,方子唯便主動開車要回S城的附屬醫院,說固定不好以後手使不上勁。
然後便是一係列的檢查和看診,最後一張通知單到手,骨頭的毛病倒是小事,小小的一行黑字居然要給他正值壯年的人生設下塹欄。
當他一覺醒來過去3個多小時,以為路家人已經走乾淨之後,一直以來對他莫不關心的鄧老爺子突然到了醫院,把一個多月前舊藥有問題的事情重提。
而向來時間比命寶貴的路霄竟然破天荒的沒有走,還在走廊家屬區等他,七七八八聽了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