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謝華香笑了起來, “這就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害人害得多了, 自己也遭報應了唄, 她爸倒台了,她沒有了靠山,剛好又有人想整他們, 不讓她下鄉讓誰下鄉?我還覺得倒黴呢,怎麼偏碰上了跟她來同一個地方。”
程立坤沉默了一下:“那好, 既然這樣, 我也不勉強你了,那我先走了,回頭有時間再一起說說話。”
他說完正要站起來,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沈庭生的聲音:“有客人來了怎麼蹲在這兒說話呢,進屋去喝杯水!”
程立坤連忙站起來說:“不用麻煩了,我就是來找謝同誌說個事, 我這還有事呢,先回去了。”他還是打算要去看看唐桂英的, 雖然如果謝華香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那唐桂英這個人的人品確實堪憂, 但他這個人時時處處周到慣了,明知道一起來的同伴生病了卻不去探望, 這事他做不出來。
不管怎麼樣, 去露個麵也好。
謝華香也站了起來說道:“那你去, 不用幫我帶好啊!”
程立坤失笑:“行, 我知道了。”這謝華香還挺明白他的心思的,如果不是她特彆交待這麼一句,很有可能待會他去看唐桂英的時候,順便會幫她也問候一下。
程立坤轉身離開,聽見身後謝華香很興奮地跟沈庭生說話:“庭生哥,快來看看,這褲子做好了,你趕緊試試看合身不。”
加快步子邁開幾步之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暖色的夕陽光影中,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女麵對麵站在那裡,雖然一個黝黑,一個白皙,一個衣衫襤褸,一個體麵光鮮,但不知為何,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麵竟然異常地和諧,兩人之間似乎在流淌著一種脈脈的溫情。
程立坤好像突然就理解了謝華香了,其實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好端端的城市姑娘,居然會這樣主動奮不顧身地來投奔一個鄉下青年,就好像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一個渾身土氣的鄉下姑娘產生感情一樣,他怎麼也理解不了謝華香居然會願意嫁給一個莊稼漢。
但在這一刻,他突然就懂了,因為那個人是沈庭生,僅僅就是因為他這個人而已。
當然這隻是外人的觀感而已,作為當事人的謝華香,卻感受到了散發自沈庭生身上的冬天般的寒意。
沈庭生低頭看了看她手中油布做成的褲子,語氣平淡地應了一聲:“好。”說完竟也不接過去,直接就轉頭想往屋裡走。
謝華香連忙跟上去:“怎麼,你不喜歡嗎?哎呀,這肯定是不怎麼好看的,不過我做這個也不是為了好看呀,就是起個防水的效果而已,你快試試看合不合適啊,要是不合適的話也好及時改一下。”
沈庭生的腳步頓了頓,終究還是接了過去:“行,我回頭就試。”
回到家裡,他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一張歪了腿的板凳,拿出錘子“叮叮當當”地敲打修補起來,竟像完全沒有了這回事一樣。
如果說一開始謝華香還有點兒不確定,見他這個樣子,就能肯定他絕對是生氣了。
可是這氣個什麼呢!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甜甜蜜蜜的,中午來幫她乾活,走的時候還偷偷回頭看了她好多眼,分明就是舍不得,唯一的可能就是剛才有什麼事惹到他了。
天哪,他該不會是吃醋了!謝華香被自己的想法深深地震撼了,她隻不過是跟一同下鄉的知青說了幾句話而已!
她上輩子認識的沈庭生可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啊!雖然謝華香知道,一個人的身份地位對他個人的自信會產生很大的影響,但同樣一個人的心胸性格應該是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才對,本來就是一個大氣舒朗的人,怎麼會突然變得這樣小氣巴拉了呢?
這還得了,這樣下去的話她以後還要不要再跟其他男人說一句話了呀!
謝華香覺得,這苗頭不行,得給他掰正過來。
於是,謝華香蹲在了沈庭生的麵前,一把將他正在敲的凳子給拉走了,沈庭生手中的錘子一下收勢不住,“砰”地一聲砸在了地上。
“你當心點兒,被砸到你的手了。”沈庭生著急道。
謝華香定定地看著他:“你生氣啦?”
沈庭生有些不自在地撇開眼睛:“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