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愛春雖然也坐在桌子旁, 但動彈不得, 基本上還是隻能看著的份, 沈庭生幾乎就沒有空閒下來自己吃的時候, 一會兒舀出湯裡燉得綿軟的板栗,細細地用勺子壓成糊狀, 再加點湯攪拌一下,遞到胡愛春的手上。
要不就把冬瓜盅上煮得爛爛的冬瓜瓤刮下來,用勺子戳碎了,再配上點兒冬瓜盅裡麵的湯汁給她吃。
見她的眼睛瞧了一眼那碗蒸得軟嫩的雞蛋羹,立馬就舀起兩大勺放進她的碗裡。
一旁的圓臉大姐羨慕得不行:“前些日子我生病的時候, 我家姑娘伺候得都沒有那麼儘心,小夥子,你也彆光顧著照顧你丈母娘了, 自己也多吃點兒,做出這麼一大桌子菜,可真不容易啊!”
沈庭生客氣地道謝, 並且說:“您也多吃點兒,你們也辛苦了, 大年三十都還堅守在工作崗位上, 全心全意地位人民服務,你們才是值得我們敬仰和學習的對象, 能為大家做點兒菜, 是我們的榮幸。”
胡愛春本就是有些虛榮心的, 這麼一來, 被人捧得都找不著北了,當然也不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麵前給沈庭生臉色看,一頓年夜飯居然也吃得其樂融融,在外人眼中,這真是一個充滿了和諧的幸福家庭了。
聚餐結束,大家各自散了,謝華香他們把碗筷都收拾好,又開始了一輪誰留下來陪夜的爭論,因為跟醫護人員處得好,他們說反正病房裡沒有彆人,今天晚上陪床的人可以睡在旁邊的床上,以胡愛春現在的身體狀況,晚上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問題,該打的點滴也打完了,陪床的人晚上應該也可以睡個好覺。
胡愛春經過今晚也不好意思再折騰沈庭生了,主動提出讓她家老頭子陪夜,大過年的,老兩口也好好說說話。
不過還是嘴硬,特地對沈庭生說了:“彆以為我今晚這樣就是接受你了,在外人麵前給你麵子而已,我還是堅持原則,堅決不同意香香嫁到農村裡去吃苦的。”
同時又警告謝華香:“晚上睡覺把房門給鎖好了,彆讓人給占了便宜!”
回去的路上,沈庭生不解的問:“為什麼要說菜都是我做的?”他本來就不是喜歡居功的人,何況這本來就不是他做的呢,當時她這樣說,他還是有點兒難堪的。
謝華香瞧了瞧四周沒人,悄悄搖了搖他的手臂撒嬌:“庭生哥彆生氣嘛,我這樣說就是想養他們都覺得你很厲害啊,這樣我爸媽才會願意接受你嘛,我媽一直說我啥都不會乾,生怕我以後沒人照顧會餓死呢!”
男人的通病,被心愛的女人這麼一撒嬌,一顆心就變得酥酥麻麻的,也顧不上去糾結她話裡的漏洞了,根本沒想過她明明是一個廚藝高明的人設,為什麼會被認為沒人照顧就會餓死,而是沉浸在了將來一定要好好照顧她的雄心壯誌當中。
不過還是有些心虛的:“但你把話說得那麼滿,萬一他們以後真讓我做菜怎麼辦?”他做不出來的呀!
“怕什麼,我來做就行了,你要是真的怕,那就慢慢學唄,偶爾有一兩次失手了發揮不那麼好也是正常的嘛!”謝華香根本就不太放在心上,隻要過了眼前的這一關再說,以後小兩口關起門來過日子,誰管他們到底是誰負責做飯啊!
沈庭生無奈地搖搖頭,嚴肅地說:“以後可不許再這樣了。”
“砰!”不知道誰家的孩子放了一個炮仗,嚇得謝華香跳了起來,突然意識到,今天是過年呀!
“庭生哥,跟我一起過年高興不高興?”
沈庭生點頭:“高興。”
“今年呀,是咱們一起過的第一個年,雖然是在醫院裡過的,不那麼完美,但我們以後還有好多好多個這樣的年要一起過呢,以後呢,咱們買一棟大大的房子,把阿婆、幺妹和我爸媽都接到一起,一大家子人一起熱熱鬨鬨地過年,你說好嗎?”
“好啊!”沈庭生的心情也有些激蕩,買大房子什麼的,雖然聽著有些遙不可及,但這是他們的未來啊,一個可以暢想的,美好的未來。
沈庭生悄悄伸出手,緊緊地把謝華香的手握進了掌心,人生的這一條路,就要握著身邊這個人的手,一起走下去,再也不放開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按照傳統,是不拜年的,初二回娘家,初三才正式開始走親戚。
謝華香家的親戚不多,她媽那邊有個外婆住在舅舅家,外婆倒是很疼她的,舅舅以前小時候也對她不錯,可是自從娶了舅媽之後,舅媽性子有些計較,跟胡愛春不怎麼合得來,跟他們家這邊來往就比較少了。
上輩子謝華香嫁給鄭永成之後,舅舅一家倒是來走得勤了些,但後來她離婚,家裡又出事之後,外婆也去世了,舅舅那邊就不怎麼理她了,連她在最困難的時候想要借點錢都借不到,讓她飽嘗了一番人情冷暖。
重活一世回來,謝華香對舅舅一家的心也挺淡的,要不是外婆,她還真不想去走動呢。
她爸那邊也還有個姑姑,但遠嫁了,漸漸地也就不怎麼聯係了。
所以說謝華香這邊走親戚,隻要初二那天到舅舅家一趟看看外婆就行了,本來每年的初二胡愛春都肯定要回娘家的,但今年這樣的情況,肯定是回不成了,隻能讓謝華香代表全家去走一趟。
怕老人家擔心,沒說她是住院做手術了,就說得了重感冒怕傳染,所以暫時先不出門。
初二這天,謝華香先去了一趟醫院看胡愛春,然後打算直接和沈庭生一起直接從醫院過去舅舅家。
胡愛春說什麼也不讓沈庭生跟她一塊兒去,說是如果她同意讓謝華香帶著他上門,那豈不是證明了她已經承認了沈庭生這個女婿?想得美喲,她才沒有承認過呢!
謝華香隻好拎著打算送給外婆的禮品自己獨自去了。
這兩天醫院裡熱鬨了些,大概是有些病人在家裡終於熬不住了,再加上已經算是在家裡過了年,便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