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生微笑著搖搖頭,並沒有說什麼,還是睡在程立坤上鋪的一個中年大姐說:“這小夥子啊,細心著呢,小夥子啊,下鋪這個是你的愛人?”
程立坤仔細看了會兒,這才明白了,原來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看那角度,應該正好照在謝華香的臉上,影響她睡覺,剛好這個位置的窗簾缺了半塊,如果把程立坤這邊的窗簾拉過來,那又會影響他們這邊,所以沈庭生就隻好自己站在那兒,用自己的身體來遮擋陽光了。
為此程立坤除了說一句佩服,實在是沒有其他的話好說了,難怪人家瞧不上自己,就光是細心體貼這一點,就不是自己能夠做得到的了。
還好他心大,儘管被他媽念叨了好幾天,他也沒放在心上,各人隻有各人的緣分,總有一天,他也能遇上真正屬於他的那個人的。
想到這裡,程立坤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的挎包,這裡麵有一條紅紗巾,謝華香說過大隊裡的姑娘們都最喜歡的那種,那天陪他媽去百貨商店,不知怎麼的看見了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鬼使神差地買了下來,鄭重地藏在了挎包裡。
買來是做什麼的?大概連他自己都沒能想得清楚。
謝華香睡得很沉,她知道自己應該醒來,可是卻怎麼都醒不了,眼皮像有千斤重,身體和四肢也仿佛被膠水黏在了床上,怎麼都動彈不得。
依稀能聽到邵美儀那尖酸刻薄的嗓音:“你媳婦還沒起來?這都幾點了?太陽都曬屁股了,就沒見過當人媳婦當得這麼懶的,我早說過,小門小戶人家的姑娘娶不得,沒教養不識大體,你看看,這麼晚了都還不知道起,叫人來看見了像什麼話!也就是你,說也說不聽,死活非要娶了回來,現在你看看,除了那張臉還看得點兒過去,還有什麼好的?真是的,現在我跟你爸走出去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說我們家娶了這麼一個媳婦!”
隨即耳旁傳來鄭永成的聲音,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謝華香的心中大急,怎麼會這樣,她明明就已經重生了呀,這輩子跟他們鄭家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怎麼會又倒回去了呢?難道說之前的那些美好,全都隻是一場夢而已?
她拚命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卻怎麼都睜不開,既無法動彈,也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隻聽那頭母子倆又說了幾句閒話,突然邵美儀冷笑一聲:“哼,老天有眼,那老程不是一直都嘚瑟他有一個有出息的兒子嘛,現在出了這樣的事,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怎麼了?”鄭永成有些漫不經心地問,“他那個兒子不是下鄉了嗎?”
“可不就是下鄉了嘛,去了那個鳥不拉屎的小山村,前些日子火燒山,英勇抗災什麼的,被燒死了!”邵美儀繼續用冷漠無情的語調說。
“死了?”鄭永成倒是有些詫異。
“死了,聽說還追封了什麼烈士了呢,對他爸的政途倒是有一定的幫助,可是這種用兒子的命鋪出來的路,我就不信他走得不糟心。誰叫他非要沽名釣譽,讓兒子去下什麼鄉,你看看我們這些人,有哪家是讓自家孩子去下鄉的,他倒好,高風亮節了,到顯得我們有多不對似的,這下好了,成烈士家屬了。”
這些人真是冷血無情到了極致啊,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在他們的口中,就跟一顆棋子似的。
謝華香更著急了,她要去告訴程立坤啊,要是遇上火燒山,千萬彆逞強上山去救火啊,不然會被燒死的!
“啊!”謝華香突然驚呼一聲,終於掙破了桎梏,坐了起來,冷汗濕透了背脊。
沈庭生連忙走過來:“香香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謝華香用力地拉住了他的手:“庭生哥,你是庭生哥嗎?”他的手是暖的,結實,有力,活生生地在她的身邊。
“是我啊,到底怎麼了?”
謝華香不管,抓著他的手指送進口中,用力地咬了一口。
“啊,疼!”沈庭生低呼一聲,謝華香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太好了,不是做夢,你是我的庭生哥,你還在我的身邊,真好。”
沈庭生雖然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到她這種明顯依戀的表情,心裡還是酸酸軟軟的,低聲地說:“放心,我一直都會在的。”
被視若無物的對麵的程·單身狗·立坤:“……”
“對了,程立坤呢?”謝華香突然又急切地問。
程立坤:好感動哦,終於想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