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寄問:“林哥下去有事?”
“不是,”林哥哈哈一笑,“我怕你一個人拎不動。”
一旁聽見動靜的同事們也說:“對啊小祁,好沉一箱子呢。”
祁寄這細胳膊細腿.兒的,怎麼看都禁不住。
祁寄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道了聲謝,和林哥一起把裝滿了飲品和甜點的餐箱抬了上來。
大家點的東西被依次分發下去,每個人的餐點都對應無誤。沒等開口確認就被遞來東西的對桌同事大為驚歎:“小祁寄怎麼知道我點了什麼?說,你是不是偷偷喜歡我,悄悄注意我?”
對桌平日抓馬風誇張慣了,還越過隔板伸長了手臂,想去圈祁寄的脖子。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祁寄提著剩下的兩份蛋糕,手指不自覺緊了一下。
“瞎扯什麼呢,”旁邊橫出一隻手,在對桌後腦一拍,打斷了他的熱情擁抱。“那小祁得在咱部門喜歡個遍。”
教育完對桌,林哥轉頭問祁寄:“還用幫忙嗎?”
“謝謝林哥,馬上分完了,這是你的。”祁寄把東西遞過去,動作間已經看不出剛剛的僵硬。
東西分完,祁寄最後從餐箱裡拿出了自己點的草莓奶霜和草莓戚風卷。
他有些貧血,平時會儘量多吃一點甜的。不過也是因為有公司報銷,祁寄自己並不會買這些。
他下樓把餐箱還給外送員,再上來時,屋裡已經聊開了,各處充斥著甜點的濃鬱香氣。
幾位女生正聚在一起聊天,其中一個抱怨:“我跟你們說我男朋友那人真是,說要給我買花放在辦公室擺著,結果上次買了一把素得不行的茉.莉,被我說了一頓。這次倒好,買了一把純色的粉玫瑰,人家花店給配的滿天星他硬說不要,還把綠葉都給剪了,就這麼光禿禿一把玫瑰送過來,說什麼全是花就不素了……我真是服了他了!”
那女生麵前擺著一個花瓶,裡麵插了一把盛開的粉玫瑰,顏色鮮妍,光禿禿的花莖卻顯得格外突兀。
女生自己都氣笑了:“你說說這能好看嗎?”
圍著的同事們忍俊不禁,有人出言安慰:“能送花已經很貼心了,直男嘛,說不定人真的覺得這樣好看呢,也不能怪他。”
女生搖頭:“我覺得這鍋直男背不了。”
恰巧祁寄路過,女生直接叫住了他:“小祁,你看這花,你覺得好看嗎?”
祁寄聞聲看了一眼:“這玫瑰開得挺好呀,就是好像有點……禿?”
幾個人笑出聲,女生一臉“我就說吧”的樣子,對著那束粉玫瑰憋氣。
祁寄想了想,走過去拿起花瓶看了一眼,問:“魏姐,你上次那瓶茉.莉還在嗎?”
女生:“在裝玫瑰的袋子裡,我剛打算扔了來著,怎麼了?”
祁寄問:“能借我用用嗎?”
女生把那兜茉.莉拿了過來,祁寄打開袋子一看,果然,葉子都還是綠的,好幾枝上麵還帶著花.苞。茉.莉生命力強,隻要有水就能活很久。
祁寄簡單挑了一下,把明顯枯掉的幾支揀出去,又把開敗的花瓣摘掉。隨後,他打散了剩下的茉.莉和粉玫瑰,拿來剪刀修過枝,把花重新紮成了一束。
日常插花說難不難,說簡單也很容易踩雷區。像這種兩種純色的組合,更容易顯得古板。祁寄動作並不複雜,花束很快成了形,看起來卻是長短錯落,疏密有致,碧綠葉片襯著嬌.嫩玫瑰,間或點綴些純白茉.莉,和剛剛光禿禿的玫瑰相比,愈發賞心悅目。
把花束遞回去時,女生差點不認得自己的花。
“天哪,小祁,要不是看見你插花,我都要以為這是照著粉玫瑰新買的一束了!”
其他同事也不失意外:“小祁學過插花?”
“沒有,”祁寄摸了摸鼻尖,看起來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就是簡單的色彩搭配,不難的。”
他又加了一句:“對了魏姐,你要是有VC片的話,可以在花瓶裡放一片,能讓花開得久一點。”
女生連連點頭,有人好奇:“小祁懂得好多啊。”
祁寄笑了笑:“我以前給鮮花公司設計過展台,是他們聊天時告訴我的。”
“唉,”女生邊翻包找VC片邊歎氣,“同樣是直男,差彆怎麼就這麼大呢。”
祁寄還沒說話,就察覺了口袋裡的振動。
他拿出手機掃了一眼,神色未變:“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眾人紛紛點頭:“沒事沒事,你忙。”
祁寄走開幾步,進了與辦公室相連的休息間。
休息間不大,西斜的日光從窗戶照進來,把屋內斜分成了明暗兩半。
祁寄接通電話,一個沙啞如糙石般的聲音響起:“今晚決賽九點半開始,四號拳場。”
“車提前一小時接,把你地址發來。”
祁寄垂眼,極低地應了聲。
電話那邊掛斷,休息間重歸寂靜。
門後爆發出陣陣笑聲,同事們的笑鬨從屋外傳來。祁寄背門而立,薄薄一扇門把他和身後的歡聲笑語分割成明晃晃的兩個世界。
他站的恰巧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纖長身形隱沒在陰影裡。祁寄垂著頭,視野中不遠處的光暗分界線漸漸模糊,灰黑色的陰影融化成冰冷的潮水,將他浸在其中,陰寒刺骨。
每次比賽都會變更場館,這樣的電話,祁寄已經接了四次。
這是最後一場。
贏下這場決賽,獎金至少還能撐過一段時間。
凍僵的軀乾微微有些僵硬,祁寄動作緩慢,拿出了隨身帶著的另一個手機。
那是個早已被淘汰的老年磚頭機,按鍵碩大,四角磨損,機身無一處不在顯示著自己的過時,也就隻有字大一個優點。
可現在,那泛黃屏幕上的字體卻大到近乎猙獰的程度,簡短一行字張牙舞爪,像是下一秒就要掙脫屏幕,朝人撲咬而來——
【來自未知號碼:催債信息】
*
二十層樓之上,修長高挑的男人同樣接起了一個電話。
“媽,我到了。”
“嗯,晚上回去吃。順便把小溪要的那隻布偶帶過去。”
隨手按下免提,男人起身,幾步走到落地窗邊。
從這裡俯望下去,大半座奢靡不夜都的風景儘收眼底。
溫婉柔美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俞聲,你在公司的感覺怎麼樣?”
同時響起的,還有不遠處精致貓籠裡的細微聲響。
裡麵的布偶貓幼崽醒了,嫩嫩地叫了兩聲。
“咪嗚~”
裴俞聲的視線轉過去,透過貓籠,隻看見一團白絨絨的毛球。
那是兩隻賽級布偶生下的小母貓,單是國際航班運回來就花了不少錢,專程給小孩子準備的禮物。
裴俞聲對這種太過嬌.嫩的生物一向沒有什麼多餘興趣,但此刻,夕陽西落,那隻軟乎乎的幼崽被籠在一片餘暉裡,毛發柔軟,色澤溫暖。
雪白的軟.毛泛出一片淺金色的光芒。
看起來手.感像極了下午那個男孩。
“公司嗎?”
裴俞聲唇角勾起一點笑意,淺淡瞳色在日光映照下愈發剔透懾人。
“挺有趣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卡卡卡卡卡卡卡住了、梵音淨淨寂如雪 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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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