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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賀修的人離開之前, 裴俞聲率先開口:“不用麻煩了,這是送給家裡人的, 淋到一點也沒什麼關係。”

趁人被叫住, 他又道:“而起店裡現成的草莓花就這一個,現紮也需要時間。”

祁寄也跟著擺手:“我不用,哥, 你們先去忙吧, 彆耽誤正事。”

賀修這才作罷。

幾人各自離開, 賀修的手下幫忙將草莓送到了裴俞聲車上, 司機負責把祁寄送回公司。

他這時才鬆了口氣。

終於能走了。

離開裴俞聲讓祁寄放鬆了許多。他知道是自己的錯——他還是太過自私,在本該替對方高興的時候,卻還會為自己的莫名情緒而難過。

那聲失言叫出的“裴總”, 追根究底,也不過是因為看到了和裴俞聲一同走來的溫初明。

祁寄厭惡這樣的自己,卻又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他索性選擇了逃避。

逃避讓他變成這樣的人。

一切與此有關的外界信號都被屏蔽。不聽不想, 就不會受傷。

這種出於本能的自我保護, 讓祁寄能安安靜靜地看著彆人動作,正正常常地做出一切回應。

隻不過屏蔽也會消耗力氣, 會讓人疲憊。

直到走遠了、看不見、不去想。

才會好一點。

祁寄脫掉身上寬大的外袍, 抱著自己的外套, 把自己蜷縮成了一隻鴕鳥。

裴俞聲不在,前後排間的隔擋沒有升起。看見他的動作,司機調高了車內空調。暖風變大,吹得草莓束紙窸窣作響, 祁寄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新鮮水果不能用暖風吹。

他直起上身,將草莓挪到合適的位置,又慢吞吞地穿好自己的外套。

淋過的地方已經乾了,但許是潮.濕的雨氣殘留下來,穿回外套時,祁寄還是覺得有稍許涼意。

他懷念手邊那件寬大外袍的溫度。

卻無法再伸手去碰。

那是不屬於他的東西。

祁寄揉了把臉,把纏繞自己的情緒胡亂趕走。他給趙醫生打了個電話,告訴了對方溫初明還活著的事。

趙明臻對此也並不知情,他一連確認了好幾遍,難掩興奮。

“太好了!這下二少的創傷終於能治療了!”

祁寄跟著應聲。

是的,太好了。

他也開始由衷地希望裴總早點康複,讓自己能回去陪陪鳴宇。

趙醫生匆忙去找團隊商量方案,電話掛斷,他的喜悅猶在耳邊。追隨著這種驚喜,祁寄又想起今天自己能和賀修偶遇,也是一件天大的喜訊。

被好消息包圍著,他也要很高興。

很開心。

就是剛剛和修哥見麵的時間太短了,來不及敘舊。

等晚上再聊吧。

祁寄專注地想著,想完賀修,又開始想下午的工作,想淋了雨的草莓怎麼保存,想周末要給弟弟買什麼。

他成功地用這些事情擠掉了不該去想的事。

可喜可賀。

加上回到公司,精力被工作占據,祁寄很快度過了一個下午。傍晚,賀修打來電話,約他出去吃。

祁寄正要收拾東西離開公司,卻聽見賀修道:“對了,裴二少說和你認識,也想一起過來。”

聽見這個名字,祁寄耳邊“嗡”的一聲,拚命攔截了一下午的東西瞬間傾盆而下。

他下意識地想要拒絕,本能地不想再繼續承受那種情緒被牽製的感覺。仿佛理智根本無法受自己控製,隻能被彆人的一舉一動所操縱。

但話到嘴邊,又停住了。

祁寄清楚裴俞聲和賀修兩人的關係——有裴中將在,他們肯定要加強聯係,互惠互通。就算暫無利益往來,人脈積累也相當關鍵。

他怎麼能因為自己的情緒妨礙兩人的正事?

何況自己想拒絕的理由也根本擺不上台麵。

最後,祁寄也隻能掐住掌心,低應了一聲。

好在他平時偽裝習慣了,即使疲憊,也總算能勉強應對。

祁寄被賀修派來的人接到了飯樓,這是一家本幫菜館,裝潢精雅,透著水鄉獨有的韻味。祁寄抵達後才發現,一同用餐的還有一位賀修的手下,名叫經緯。

賀修和裴俞聲都在,為了避開裴俞聲,祁寄隻能專注地聽賀修介紹。

賀修說:“小經是本地人,這家店就是他推薦的,做的大閘蟹遠近聞名。小經的剝蟹技術也很好,正好能幫忙,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經緯很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麵相中帶著江南特有的秀氣,聞言也隻是靦腆地笑了笑:“托賀隊的福,來蹭頓飯。”

祁寄麵色不顯,卻照著小時賀修教他的經驗,發現了對方黑色西裝下一處鼓鼓囊囊的地方。

其實看中午的陣勢,祁寄也能猜出些端倪。跟著賀修的人不僅是他的手下,也起著保.鏢的作用,類似隨身的警衛。

再加上能直接和中將說上話,想來賀修也已經坐到了一個相當重要的高層位置。

不過這些都和祁寄沒什麼關係,他隻和經緯簡單打了個招呼。

四人前去定好的包間,室內是圓桌,祁寄被賀修叫過去,安排在自己左側,他正想鬆一口氣,卻見自己始終刻意避免直視的男人開來座椅,坐在了他的左側。

祁寄被驚得說話都有些磕絆:“裴,裴先生不和修哥坐在一起嗎?”